8、神决·岂愿忤逆却忤逆 ...
-
离开圣域，总觉得有些事情未曾想清。
不愿太快回到弑神之城原罪之心啊。
我希望我能够记起我失落的记忆。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不愿想起。
悲魔之心曾经说过，我必须忘情，方能得回弑神之力。
那么我现在，已经忘情了么？
洗练冰月之下，荒野连天而平。
荒凉、死寂，清冷，毫无生机。
这是移动之城原罪之心的领域。
与上帝的天堂相似的大千世界。
然而原罪的世界，只能是荒寂。
“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落败！”
蓦然停步，立刻折身进攻。
我的拳劲如同无数细针激射而出，一往无回，此名血线。
血线攻势不强，以他们的能力，要避开太容易了。
因为我只是试探他们。
我要知道，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并未参战。”舌漫不经心的说道，白羽战袍羽翼微展，退开一步，避其锋芒。
居然还在留手！
罢了，且看其他四人如何。
夜魇之骨脸色忽然惨白，一瞬间那惨白已经蔓延到全身，惨白色的紫晶战铠各处关节已悄悄探出微不可见的骨刺，但听“丁丁”之声不绝于耳。
看来这就是骨的能力。
内骨外露，血肉其中，最坚强的防御和最锋锐的武器。
真不知紫晶的骨又是怎样的强大。
“骷髅之眼，你是何居心？”
“跟随我，质询原罪。”
“莫非你想篡位！？”
“臣服于我！”我冷笑，厉声喝道。
“等你打败我再说！”
“打败你，太容易了！”
就算是面对同伴，我也不会留情！
百分之九十的血戮之拳！
夜魇之骨，你真是不知好歹！
惨白之骨碎裂，显露出完美的紫晶之骨……
以及正在迅速收敛的血肉。
很美的骨架。
不见血肉。
这样子，我是不是可以叫你亡灵？
“骨，你难道要我真的击散你的血肉！”
“你找到了我唯一的破绽。”他平静的摇头，脖子上只有一颗还剩了骨架的头颅，“我认输。”
喉部一点血渍，在全身的紫色骨架之中显出分外明显的突兀。
“骨头你让开！眼已经手下留情了！”
厌憎之血？
她什么时候……
我居然未曾发现她所独有的那鲜红的血海已经偷偷蔓延到我的脚下。
是因为对骨的能力太过在意了吗？
算了，我也想知道血是如何使用她的能力的。
血海已经有些沸腾起来，却还是显得那么……收敛。那些血红的气泡才不过弹离血海，就爆碎开来，飞溅出泛着黏腻甜香的深红血腥液体，一旦沾在身上便黏黏的贴附，如同寄生虫一般蠕动，当真令人作呕。
抬头，看到眼前的厌憎之血。
一个没有了人形的血人。
“你看够了吗，骷髅之眼？”
厌憎之血微微的笑。
“对我的能力还满意吗？”
“很好。”
抬手击出血线，看着那陷入血海的细微光芒，迅速失去了踪影。
这是非常完美的血海。
这是由厌憎之血全身三分之一的血液蒸腾而成的血海。
所以那根本不可能是幻想。
这一片血海，是完全真实的。
“想知道我如何破除你的血海么？”
我看着手上慢慢蠕动着的血体，微笑。
然后慢慢将力量转化为性质无比阴寒的太阴气息。
因为绝对的低温，足以将任何事物变为固态。
我的能力不属冰系，然而我现在只需要将足下的一部分血海变成固态便已足够。
骷髅之眼的爆发力，足以使我做到这一点。
足下蓦然发力，后跃，然后看向一动不动的肤和脑。
在这一刻，无边无际的血海忽然消失了。
我不用看向血，也知道现在的她正在害怕。
全身三分之一的血液在一瞬间变为固态，那是何等的可怕！
即使只有一瞬，那也仿佛是永远一般的痛苦。
她的血海，原本就是以自身血液蒸发而成，收发随心，威力强大。
她唯一畏惧的，就是冰系绝招。
那么，你想到怎样改进血海了么？
“你们呢？”舌抢在我之先，曼声说道。
说话的对象是脑和肤。
一言不发？
他们两个，在想什么？
蚀魂之脑倦怠的看了我一眼，却毫不犹豫的向我挥拳。
居然是血线！
很好。
居然能击出我刚刚才创出的血线之招。
不愧是脑，无可比拟的学习速度。
“够了。”
仅凭这一招，他就能称得上绝顶的高手。
我全身微妙的移动，将周身的气流悄悄的扭曲，形成一个小型力场，将脑的血线，全数折向一旁的肤。
肤却毫不闪避，仅凭青麟战甲就硬接了脑的这一招。
看着那细微的血线没入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我知道他很痛苦。
血线属我“弑，神，血，戮”四系绝招之一，其效用可令血液蒸腾。
肤那样执著于进攻的人，会这样硬接下来，这代表了什么？
“我的拳不会用来打击战友。我不希望你和我都受伤。我相信脑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一脸诚挚的说道。
很好。
我想他们都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了吧。
至于……
舌？
他的想法，自有悲魔去担心。
那么，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以我们几人的能力，对上了原罪，会是怎样的结果？
而原罪，你还会是我们的原罪吗？
移动之城在望，冷月之下，显得如此遥远。
这里是原罪的领域。移动之城是领域之内所有人唯一的目的地。
若非是熟知原罪领域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移动之城的。
尤记得这里曾经的喧嚣。
最终只留得这一片岑寂。
在我们被看作是异端的如今，还有什么人会甘愿踏进这片领域？
即使是为了追寻真理与科技。
也许还有人，但是他们已经找不到移动之城的入口。
因为……
我所见到的原罪领域，永远只有凄清冷月高悬天边。
我曾问过悲魔这是为什么，却总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所以后来也不再追问。
只当原罪的领域，永远就是如此。
他站在移动之城的门口，存在感近乎于无。
我看着同伴们仿佛一无所见的走过他的身边，一边还互相询问着他的下落。
“悲魔？”
轻轻的唤他一声。
“你回来了，苏生的骷髅之眼。”
大门悄悄的关闭，将同伴与我们隔开两边。此时，他才平静的开口。
“你……”
我迟疑着想询问。
“幸好你回来了，更带回了他们。”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其实我根本不该赞同他的命令。但是却不得不赞同。”
他指的，是原罪？
“悲魔！你究竟在说什么？”
悲魔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因为你，才是我们弑神者的唯一依靠。唯有骷髅之眼的弑神之力，方能令我们傲然站在这天地之间！”
我不再试图说话，也许倾听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去吧。”
什么意思？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质询原罪么？”
“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消失了。
就在我的面前淡去了身影。
莫非这不过是一抹投影？
那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他？
也罢，无论如何，悲魔都不会作出不利于我的事情。
如果我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大门悄然开启，缓步走进去。
如一抹游魂般飘忽。
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这样的飘忽，是我一直以来的常态。
“你终于出现了。”
是厌憎之血的声音。
“我还真怕你出事……你看这大厅，变化大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红影女子孤身站在大厅中央，一脸惊惧。
环目四顾，心中了然。
在我们离开之前，大厅本是血色黄昏的主题。
血色天幕之下，高高在上的神灵——该是上帝罢——被染了浑身的血红，地面是无数匍匐行进的人类。那不是壁画，而是投影。真实得，仿佛上帝将被那血红腐蚀侵吞，仿佛那无数的人类立刻就会从地面爬起逆抗神灵！
这是弑神者唯一也最热切的祈盼，我们是那样希望上帝就如投影一般毁灭。
可那不是真实啊……
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蓝天白云，金光四溢，无数神灵在云间或隐或现，或悲悯或高傲，又隐隐有香风乐声传来，宛如人间仙境。而地面上，是无数匍匐的……信徒。
真是讽刺啊，弑神者的最后之地移动之城，终于在此时，在我刚刚得回弑神之力的此时，被神灵入侵！
究竟是谁做出了这种事？
“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会是谁呢？”
血不安的问我，面色苍白。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安下心来。
对于我们弑神者来说，神灵并不是我们所在意的。他强归他强，我们又有何畏惧？
我们所在意的，是那些普通的人类啊……
他们是神灵的信徒，还是悖逆的抗争者，对我们来说是那么重要。
因为那些抗争者，才是我们立身基础。
所以才需要我的弑神之力，只为让人们知道神灵的软弱。
所以，那些投影之中的人类究竟是信徒还是抗争者，足以影响我们的心灵。
这就是个中差别。
血……你的心灵毕竟还是弱了点啊……
“血！这城堡……变了呢……”
骨从正面迎门的楼梯缓缓走下来，神色惊疑不定。
“好像被什么神灵占去做了他的领地呢。”
骨带着疑问的语气问我。
“这城的原罪之心已经死去。”
舌也从楼梯上下来，不过来自另一个方向。
“真可怕，如果我们没有了这个基地，那还剩下了什么？”
肤叹气。
“不用想了。这移动之城，目前知道入口的只有我们几个，还有原罪和悲魔。”
脑那带着疲倦的声音懒洋洋的从旁边一扇小门背后传来。
“我们是不是该先去找他们两人问清楚，再行定夺日后行止？”
“脑说得有道理！”
骨豁然惊醒，首先附和。
“不用找悲魔了。”
我垂下眼帘，淡淡叹息。
“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去找原罪吧。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原罪！”
舌冷冷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认真。
原罪的房间位于顶层，我们只能沿着楼梯慢慢走上去。
一路无话，静如死域。
感觉得到这座城堡的罪恶正在逐渐散逸。
有些急躁。
罪恶是移动之城原罪之心的立身根本，若真散逸而去，那么这座城也就不能再称其为原罪之心了。
悲魔啊，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了一个令人害怕的结局。
我看到了，我们真正的原罪，已经死去！
“眼，你觉得这一切是为什么？”
血轻轻的问我，声音打破空气的凝结，任由空气的波动。
“你想问那个神灵的真实身份么？”
“为什么不是悲魔？”
骨也凑上来询问。
“历代以来，悲魔的心思早已被我看透，所以我知道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平静的看着他们。
“那么……原罪？”
骨依然在怀疑我吗？
“他真的是原罪吗？”
肤忽然丢出来一句，却正是我想说的。
“他当然不是原罪。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猜不到他究竟是什么人。”
头忽然很痛，是谁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
“可是我却能猜到。”
舌忽然轻轻的说，美丽的棕色眸子看了我一眼。
“咦？”
骨讶异的叹了一声。
“你的意思……”
我沉吟着，又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按揉我疼痛的额头。
“他要求我们与圣域的雅典娜为敌，你认为他会是什么人？”
舌淡淡的反问。
“难道是奥林匹斯的神灵？”
血抢先叫出声来。
“是！”
我控制住自己不去多想，生冷的应了一句。
“那究竟是哪一个？”
肤有些苦恼的抓着头皮。
舌却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看着我呢？
舌啊，你难道认为我还有这个余力说出来么？
越是深入去想，越是头痛，是谁对我作了手脚！？
“如此善妒，必是赫拉。”
却是脑代我说出来了。
赫拉……
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头忽然就不痛了。
可是心却仿佛失落了一大块，带着生生的麻痒。
恍惚得，仿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
但是那种恍惚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美妙。
美妙得，让我想就这样沉溺下去。
不再涉入凡尘间这些纷扰。
闭上眼，不能让同伴知道我这一瞬间的脆弱。
就算说我防备之心太重也罢，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碰触我的弱点。
即使是令我出现了这个弱点的人也一样！
即使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呵～你们弑神者果然不错啊。除了骷髅之眼，居然还有人能够猜到我是谁。”
冰冷却圆润的声音自顶层传来，屡经回音，听到耳中，已辨不出那是男声或是女声。
“你说骷髅之眼是第一个猜到你身份的？”
舌在关注什么？！
“不错，可惜她太自傲了，竟然在你们出发去圣域的时候孤身一人闯进来，那样的情况下，我也只好以秘术·封印咒结将她的记忆封印。”
居然还很自得……你看来根本不知道你封印了什么，又释放了什么……
“眼……”
血闷闷的看着我，眼眶居然湿漉漉的，声音低哑，看来是要哭出来了。
“你哭什么？”
我不耐烦的说道。
“不过是记忆而已。”
舍弃了同伴，缓缓走上楼梯，一步也未再停留。
“你们难道不知道，拥有记忆的我，只不过是被禁锢的骷髅之眼？”
我知道，他们必然会跟上我的脚步。
楼梯已到尽头，原罪之心的所在，应该就在我的眼前。
一道充盈神力的光门，赫然映入眼帘。
“赫拉，你想挡住什么？”
我掩起了已变为骷髅形态的眸子，不屑的轻笑。
“骷髅之眼，你亲自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你们害怕么？”
出口询问身后的同伴，我知道我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怕。”
血毫不犹豫的回答。
“明知故问。如果会害怕，我们还跟着你干吗？”
骨故作大惊小怪。
“……”
没再听到回答，讶异的回头，看到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木牌子，上书2个大字：
“不怕。”
而舌和肤，则在脑的下一层，同样举个牌子，上书4个大字：
“同意楼上。”
无语的回过头来。
没想到他们还会这样省口舌，真是受教了……
伸手出去，碰触那道光门。
那上面充盈的神力，令我手心一烫。
神力……
我记得我曾经因为神力而感到害怕。
因为那时的我，还不曾拥有完整的骷髅之眼。
但是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稍稍扬眉，手上使力。
光门顿时为之迸裂。
邪恶与光明的较量，只能是不死不休。
既然双方不能共存，那这一道门，又如何能够保全？
整个房间，神力与罪恶交织，在每一处展开了争夺。
中心处的原罪之心，却被丝丝神力紧紧缠绕，跳动得越来越慢，当我进入之时，已经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原罪之心，真的已经死去。
“赫拉！”
怒气勃发，却又立刻平静下来。
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干扰我已经圆融的心灵。
“骷髅之眼，你来晚了，却也来早了。”
端庄高雅却带一丝戾气的女子坐在原罪之心的旁边，高高翘起了腿。那身上流光溢彩的就是她的神圣衣么？
“你什么意思？”
血替我问出了这一句不解。
“如果你来得早了，那么这原罪之心还是有救的。如果你来得再晚一些，那么我早已离开，也容不得你再质问我。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赫拉悠然的说道。
“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可言？”
我漠然回答。
“你不生气？”
她明显讶异的看着我。
“杀了她！”
反而是几个同伴怒气勃发。骨更是已经大声扬言诛杀。
“杀我？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安然面对我五个同伴不约而同的进击，竟然毫不退避。
她不可能轻易接下同伴的进击！
她毫不退避，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骷髅之眼，你担心不担心悲魔之心？”
赫拉含着冷笑，吐出这样一句话。
“退下！”
眼神一凛，踏上一步，骷髅之眼的屏障抢在同伴之前抵达赫拉面前。
同伴果然未曾留手。
风格迥异的数种力量合击，威势果然不同凡响。
我的屏障已被轻易轰散。
我当然不能任由同伴将赫拉诛杀，但是我也决不会挡下所有攻击。
我怎么能让她计逞，为了她而与同伴作战？
只要她不死，怎么对付她都可以。
赫拉被远远的击飞出去，重重撞到另一边的墙面。
空旷的房间之中，除了赫拉以外，只剩下最中间的原罪之心，以及那缠绕在外的金色神力。
不见人影。
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神秘。
“不错，他的确在这个房间里，我感觉得到。”
我冷冷的看着赫拉，而眼眸之中的杀意已经透出体外。
骷髅之眼的杀意，绝非任何人可以抵抗！
就算是身为神灵的赫拉也不能！
赫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惧，但是她竟然硬气得一句求饶的话都未说。
是有恃无恐么？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赫拉是以硬气出名的啊。
“眼，不用找了。”
是舌的声音。
“你看原罪之心那里。”
金色的神力丝线重重缠绕已经死亡的原罪之心。
但是在那金色丝线的些微缝隙之中，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的，那的确就是悲魔，我的导师。
可是这神力之金线……
血已经忍不住伸出左手去碰触那些金线，可是血啊，如果赫拉的神力如果是这么容易被我们破除，那她还称得上什么神灵呢？
“啊！”
金光剧闪，血痛呼急退！
臂上已现出无数红痕，其中一道已渗出带着甜香的血丝。
伤口渐渐扩大。
“啪哒……啪哒……”
血液一滴滴掉在地板上，慢慢聚成了一滩。
竟然连止血都不可以！
神力对于我们弑神者来说，可谓是一种毁灭性的存在。
“赫拉，放开悲魔。”
我看也未看向血，只专注于向赫拉提出要求。
“骷髅之眼，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赫拉抹去唇边的血迹，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会胡乱猜测，从而给她获取利益的机会。
“……让我离开。”
赫拉眸光闪烁，显然是在试探。
“不可能！”
骨一口否决。
“那悲魔就只能陪着我一起死了。”
赫拉以非常遗憾的语气大惊小怪的说道。
“你先把悲魔放出来，我们就考虑让你走。”
血轻轻的说。
中气似乎不足。
回头看她面色，苍白无血。
单调的血液滴落声也并未停止。
“血……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赫拉冷笑，“要跟我耍心机，你还差得远呢！”
“血，你不许说话！”
舌从善如流。
“赫拉，我可以让步。”
这情况已不容僵持了。罪恶气息已经散逸得差不多，移动之城即将坠落，我们却想不出任何扭转的办法。
唯有悲魔，唯有建造了这座移动之城的他，才有挽救一切的能力。
“让了一步，就可以让第二步。不是么？”
赫拉果然得寸进尺了。
可是赫拉，你还有什么目的呢？
斜眼看着舌，希望他先说话。
舌果然会意，淡淡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垂眉闭目，决不让赫拉看出任何端倪。
我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看透我的心思！
“只要你们把大厅的投影壁画交给我，我不但立刻就走，还能告诉你们真正的原罪在哪里！”
赫拉眸光灿亮。
“不能交给她……”
悲魔！他……
“那是我们力量的源泉，绝对不可以交给外人！”
“你闭嘴！”
赫拉厉声喝道，身形一闪，又回到了原罪之心的旁边。
哈，赫拉，你在这里还有什么可狂的？
莫不是要我骷髅之眼，亲手送你解脱罢？
全身力量暴涨，能量级数瞬间提升至百分之九十！
血弑狂神！三系混合绝招！
绝对的速度！华丽的光影！
这并不是足以杀神的戮系绝招。
我毕竟还要留她一命。
“骷髅之眼，你听好，你不需要因为心中顾忌而放过这个人。”
这是悲魔……
“我心中自有决断，你们可以放心。”
他的语气无比平静安详。
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悲魔。
所以，我立刻决定下重手。
力量再次提升，血色与杀气共舞。
百分之百力量的弑神血戮！
以我战甲为名，亦是我最强弑神绝招！
弑神血戮！
一瞬间，整个空间充溢着可怕的弑神之力。
没有人敢在这样混乱的杀气中睁开眼睛！
连我也不敢！
杀气随着散逸的罪恶消散了。
房间里不见赫拉的人影。
居然被她跑了！
“她是怎么跑掉的？”
血不解的询问。
面色不错啊。
看来弑神之力的杀气，已经将她的伤口弥补。
抬头望天，上方的墙面已经变成了透明。
“你看到了吗？”
我轻轻的说。
六个战士抬着那高雅的女子浮在半空之中。
我看见他们眼眸之中的恶意。
更看见赫拉毫不掩饰的嗤笑。
“别跑！”
骨显然已被激怒。
“不用追了。”
走上一步，将骨拦在身后。
“你可得记住，赫拉。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
我朝着赫拉冷冷的说。
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听见，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知道宿命的降临。
“悲魔，唯有你，才能告诉我们一切。”
向着已经死亡的原罪之心半跪在地。
我跪倒的对象是悲魔。
赫拉离开之后，金线便消失无踪，悲魔自然已经脱困。
“骷髅之眼，原罪之心可以复活，但是代价是我的一切。”
悲魔沧桑的面容安然平静，仿佛一切都是注定。
是的，一切都是注定。
“骷髅之眼啊，今后的弑神者，就完全看你一个人了。”
悲魔竟然在笑。
经过这一番苦痛之后，他还能笑得出来……
“还好你真的得回了弑神之力，这样我们还是有将来的……只要你还在。”
他的身躯渐渐如同被腐蚀了，身形迅速的……减少，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吞噬他的躯体。
“原罪之心复活了。”
脑轻轻的叹息。
难道这就是悲魔所说的代价？
我看到无数美丽的光焰自原罪之心中喷射而出，化作它的养分——那必不可少的罪恶。
它真的已经重生。
以悲魔作为代价。
我……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了罪恶之瞳？
奇怪，我居然想不起罪恶之瞳消亡的原因了。
“悲魔……一路走好。”
舌轻声的说着。
我黯然掩起了悲伤。
“希望罪恶之瞳就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我不会说出口。
永远也不会。
“赫拉是怎么跑掉的？”
骨仍然执著于此事。
“瞬移。”
我起身，给了他一个正确答案。
“那她怎么早不瞬移？”
显然他仍有不解。
“因为那几个人，至此时才因为原罪领域的薄弱而能够突破封锁到达这里。”
我继续回答，注视着原罪之心，开始盘算着今后的行止。
“他们的力量能够聚集到一起？所以赫拉在最不可能瞬移的时刻逃离了？”
孺子可教。
“他们是谁？”
血心有余悸的抚摸着刚刚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满含忧虑的问我。
“我不知道。”
唇边微微勾起了笑，为自己才定下的计划。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依然还是我那个完全机械化而不带温情的房间。
满眼的骷髅之眼，是一种装饰也是一种压力。
我依然像以前一样斜倚在小沙发上，注视着面前那巨大的荧屏。
没有任何的画面，只有昏黑的反光映出一倚一站的两个人影。
人事已非。
现在，是舌站在我的身边。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
舌明显有些举棋不定。
也难怪，我的决定可能真的有些突兀吧。
与圣域联手，反上奥林匹斯山，找赫拉问清楚原罪的真正下落。
也许当时赫拉只是为了增加筹码而随口一说，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轻忽。
因为原罪，才是我们真正的……主事者。
MY MASTER.
我们不能缺少原罪。
即使原罪只是一个假冒货。
“我当然已经下定决心。”
我安然告诉他。
“你知道雅典娜会是什么反应么？”
舌问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荧屏骤亮，巨大的女神像顿时映入眼帘。
“雅典娜，她一定会答应。”
这是我的自信。
再如何标榜自己的正义，却无法掩盖一个事实。
绝对的利益，才是绝对的正义。
偏激？
……也许。
脑早先已经出发去了圣域。
为的当然是传达我要与圣域联手的意思。
现在的圣域，应该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吧？
那么雅典娜，你要多久，才能够下定决心呢？
宏伟的女神殿中，美丽的白衣少女静静的坐在石床上，散落了修长的紫发，忧郁却平静的面容带着柔弱，让人看起来很是心疼。
雅典娜，这个决定真的很难下吧……
教皇殿中，两个看上去很年轻其实按照他们的年纪照理已经一只脚踏入坟墓的男子在谈话。
一脸囧样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老友，你认为女神会做出什么决定？”
是童虎的声音。
“我不管她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一定会反上奥林匹斯山的！”
史昂的话，说得毫无迟疑。
“你说得对。神灵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一定会一一归还！”
与天地争辉的绝美青年站在双鱼宫后院的玫瑰花丛中，若有所思。
绿发的小少年慢慢走来，轻轻的询问：“阿布罗狄，女神她……”
“很好。”阿布罗狄答非所问，“这样的女神，才该是我阿布罗狄效忠的对象，不是么？”
“？”绿发少年一脸惊愕。
“如果她真的决定与宙斯开战，那她将会得到我真正的效忠。”阿布罗狄轻轻一笑，“瞬，你想说什么呢？”
瞬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摇摇头，转身离去。
“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布罗狄柔声自语，“你不希望再次开战，不希望再有人受伤死去。可是……”他摇头，“战端必然会开启，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冰雪的战士傲然站立在水瓶宫前，一脸的冷峻，却只有在看到自己的小弟子时，才会露出温馨的微笑。
金发的小少年坐在师尊的身边，抬头望着周围飞舞着漫天的冰雪。
仔细看去，尤能见到一座美丽的女神冰雕。
那就是传说中的冰雪女神吧。
“老师，女神的事……”
“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卡妙冷冰冰的说道，却能明显听出其中蕴含的一丝温度。
“你只需要好好的在这世上活下去。”
摩羯宫中，一身锐气的青年站立在摩羯宫独有的雕像面前，仿佛是另一座静立的塑像。
“女神，不管你做何决定，我修罗必定会誓死追随！”
良久，才有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射手宫中，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青年面对面站着，面露微笑。
“哥哥，想不到还有能和你站在一起的一天，我真是想也想不到啊。”
奇怪么？看起来较为年长的青年居然叫另一个为哥哥。
“艾欧利亚，你长大了……”
满含欣慰的感慨。
唔，有些违和感……
“哥哥……你觉得……”
“艾欧利亚，什么都不用去知道。女神如此聪明，必定会做出让任何人都满意的决定。”
天蝎宫中不见人影。
却有一个傲然身影站在屋顶，迎着风，看向女神殿的方向。
是天蝎座的米罗。
只不过他这样的行动，又代表了什么？
天平宫的守宫者不在。
倒是守宫者的徒弟紫龙坐在天平宫的中央，闭着眼睛，像是在修炼自己的耐性。
有点意思啊……
又是一个不见人影的地方——狮子宫。
也难怪，守宫者去了射手宫么。
都是一群喜欢乱跑的家伙……
处女宫中，灯火通明，映出一个安详而坐的修长身影。
只是那么多的灯火，难道是用来给什么人照明？
“明心见性，最后超度。”
沙加的声音。
“难道我的修为，还是不够么？”
修为？他难道想超度什么人？
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灯火更亮了。
巨蟹宫的守护者懒洋洋的躺在巨蟹宫中央，仿佛是被那无数惨白色死亡面具包围。
“相比那些无辜者的死亡面容，我可更喜欢看到这些恶贯满盈者扭曲的遗容啊……”
迪斯马斯克吊儿郎当的笑着说道。
“不过真是奇怪，为什么上一次那几个小菜鸟会看到无辜者的诉苦？”
“唔，我看还是那些笨蛋灵魂跑错地方了吧，哈哈！”
“可是居然害得本大爷被紫龙那个家伙K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决定了，我这次非要把那群神灵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我是不是该一脸囧样给他看看？
双子宫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离了远远的一人站一边，背对背。
赌气？
互揭疮疤？
断背？（＝＝|||）
事实证明，我猜错了。
“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上奥林匹斯山闹个天翻地覆！”
“看来你早有这个打算了。”
“我们被那帮神灵祸害得不够惨吗？”
“对你来说，这个理由已经够充分了。”
“你在挖苦我？”
“我只是确认而已。”
“说实话，我对天天看你这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已经受够了！”
“彼此彼此，这才是实话对吧？”
原来是这两兄弟实在不待见对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索性眼不见为净。
“那么你呢？”
“我？……我一定会跟随女神的决定。”
他笑得一脸苦涩。
“……你这个傻瓜。”
金牛宫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地上。
大的那个一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紫色小花，眼神里满是怀念。
当然是阿鲁迪巴。
另一个一脸无趣的看着阿鲁迪巴，一边时不时的打瞌睡。
星矢？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终于有理由相信你果然是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这样一句话从星矢嘴里溜了出来。
“那么你呢？你有没有看出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
想不到这大个儿心还挺细的。
“啊？”
星矢被吓了一跳，腾的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那么激动干嘛？倒是你到底有没有决定到底选哪一个？”
“这……哪一个……？”
星矢满脸问号。
想不到还能看到这种样子的阿鲁迪巴。
难道……他穿越了？
白羊宫中则是慈父和顽儿的组合。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您有没有决定了呀？”
很……活泼的声音。
“银星沙的作用是……”
无视问题，继续讲课。
“先生先生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去奥林匹斯山呀？”
“贵鬼，你再不好好听讲，我就让你提早上奥林匹斯山。”
毫无烟火气息的微笑。
“先生先生。啊？先生？！”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让我看这些，有什么意思？”
舌不解的询问。
跳动的画面、斑斓的色彩映在他的脸上，光怪陆离。
相信我的脸上，也是一样。
“最后一个画面。”
我不答他的问题，只专注于以骷髅之眼的力量调节我所需要的画面。
雅典娜站在女神殿深处，默然看着两个人影慢慢走上前来。
“女神，请问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史昂的声音。
“对于骷髅之眼的提议，你们认为如何？”
“女神，这个问题您不该问我们。因为奥林匹斯的神灵，早已经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
二人对视一眼，又是史昂开口。
“可是我还有什么人可以询问呢？又有谁能够给予我预言的明示？”
她惶急的自语。
“也许您该询问骷髅之眼。”
沉默，然后童虎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童虎，你的建议人选似乎不太恰当啊。”
“雅典娜？她怎么会如此……无措？”
“奥林匹斯神族不讲亲缘，只有人欲。而她……却是在重视家庭的地方成长。当这两种思想发生碰撞，她的反应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么她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不知道，但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不错，询问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紫发白衣的少女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我却不能询问她。”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问题和我自己该下的决定，而她身为与此相关的局外人，能给予我的建议，不想可知。”
“……你们先去吧。”
“骷髅之眼给了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会做出决定。”
她的语气虽然坚定，但是神情却如此柔弱。
“眼，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让我看这些的目的。”
“……舌，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
“连身为骷髅之眼的你也会觉得害怕？”
“你要作好准备。我只怕，我们真正的原罪，会有一个令人惊骇的身份。”
“所以你才设计逼迫雅典娜？你想看一看其他人面对相似的情形，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一点不错。”
原罪领域的时间流逝与外间并不同步。
所以当三天过去的时候，我才刚刚向同伴解释清楚了我的计划。
而荧屏上那个紫发白衣的少女，我是看着她的神情由迷茫逐渐转变为坚定。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雅典娜……
起身掀开身后永远落下的帷幕，看到清冷的月光洒进了我的房间。
无数骷髅之眼闪亮了冷月的光芒，注视着踏进这房间的同伴。
永远的冷月，永远的遥远。
永远的与世隔绝。
并且永远没有恢复繁华的那一天。
“我要亲自前往圣域。”
背对同伴，仰望冷月，语气悠然。
“眼，你真的要去圣域？可是在雅典娜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你亲自去圣域太危险了。你不怕那些人对你不利吗？”
是血？很焦急啊……
也只有她会这样关心我，担心我吧……
“危险在哪里？”
我含笑反问。
“眼还怕什么危险？”
舌轻轻一笑。
“她是骷髅之眼，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骷髅之眼。血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却是脑轻飘飘的送来这么一段话。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重回圣域，已是三天之后。
女神殿中。
白衣紫发的少女身居高位，肃然而平静。
黄金圣斗士们逐一走进，然后分站两旁。
紫发的少年最后一个走入。
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我为什么会知道？
在我离开移动之城的此刻，我怎么还能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知道他们的举动？
呵……
科技啊，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知道。
“我决定，接受骷髅之眼的提议。”
身处高位的白衣少女站起来高声说道。
“女神，我想知道，您为何会做此决定？”
双鱼座柔声询问。
“阿布罗狄！你难道想违抗女神的命令？”
天平座厉声喝问。
“不，我很高兴女神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我更想知道，女神您对奥林匹斯的亲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
双鱼座摇头微笑。
“我们才能知道，我们究竟要做到怎样，才算是不负骷髅之眼结盟的提议。”
……
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样的寂静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展示着生命的迹象。
“阿布罗狄，你问得很好。”
白衣少女叹了口气。
“因为我——已经无比厌恶于神的游戏。”
“神灵，其实也不过就是汲汲营营于名利、与人类相似的一种存在罢了。”
“圣战更只是神灵之间的一种游戏，或者说：赌局。然后以赌局的输赢来决定利益的分配。”
“不仅仅奥林匹斯神族如此，就连骷髅之眼的敌人，天使之王上帝，也是如此。”
“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样的真相，女神？”
摩羯座惊讶。
“瞒着我们，驱使我们为您效劳不是更好？”
处女座淡淡的说道。
“因为我决定，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白衣紫发的少女，她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我宁愿放弃神族的身份。”
“这个世界才是我的世界！”
“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即使我父宙斯降临，我也会执戈相向！”
“说得好！”
舌鼓掌。
女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我一眼就看见白衣紫发一脸坚毅之色的雅典娜。
缓步走进去，身后是我所有的同伴。
女神殿的卫兵软倒身后及两边，不过并无生命危险。
“让我们成为盟友吧。”
我高声说道。
“虽然在赫拉假冒原罪叛逃的现在，我们弑神者已经沦为了一个笑话。”
“你们原罪……竟然是赫拉？难以想象。”
先辈白羊座沉吟道。
“欢迎你们，我亲爱的盟友。”
雅典娜向我伸出右手。
“能成为你的盟友，荣幸之至。”
我微笑。
从烈日当空到月落西沉。
教皇殿，圆桌会议。
这一场同盟条约的会议如此漫长。
却还是坚持不下。
所谓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我们弑神者和圣域的关系无论如何谈不上亲切。
利益分配、出力比例、伤亡情况、互助法则、应战人选……
看着舌与圣域方那个满面春风的老头子执事就那一纸合约辩论的样子，不觉想笑。
想不到当年那个严酷而沉默的教官，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若是换一个人，定会不放心他的能力。
然而用人不疑方是用人之道。
何况，舌之所以为舌，岂是无由？
否则他那一身白羽战袍，又从何而来？
环目四顾，果然都已昏昏欲睡。
除了少数几人还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女神？我相信以她的出身，当不至于在这样的会议上睡觉吧。
注视那美丽的白衣少女，看到她的目光游移不定。
不知是在躲避着谁？
沉思片刻，哑然失笑。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了。
不过这其中的意味，倒是值得琢磨。
“雅典娜，别后重逢尚未一聚，你我趁此机会月下漫步如何？”
我想，我该打破这一盘心战。
因为我感觉到已经没有时间了。
“恭敬不如从命。”
无论她在想什么，她毕竟是欣然同意了。
撇开一大堆累赘人物，我和她漫步走出。
肯定有人会注意我们。
我已经感觉到了一两道注视的目光。
奇怪，为什么我的身体在微微发热？
我身为骷髅之眼，体质属于阴性之极致，所以我的身体从来只能以冰冷二字形容。
可是现在这个热度……
就像是……
……这一定是错觉吧。
向教皇殿后慢慢走去，目标是女神殿。
“你认为制定这个所谓合约，能对你我产生什么约束力？”
我和她同行，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散步。
“没有。”
她很坦白的回答，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坦白说，我只是为了拖时间。”
这个原因倒是让我惊讶了一番。
“哦？我知道你一定有理由。”
“因为……史前通道。”
一个陌生的名词。
看来她真的要将所有事和盘托出了。
“我该听过这个名词吗？”
我说这句话自有我的用意。
我是在提醒她，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就再无秘密可言。
“史前通道，是我们奥林匹斯神族的最大秘密，它是连接奥林匹斯山和这个世界的快速通道。我们奥林匹斯神灵的降临、转生与神迹，就是通过这条通道快速来去……并且毫无力量的损耗。”
惊天秘密！
“最后一句才是其中的重点，对吗？”
毫无力量的损耗。
这代表了他们对人类社会的最大干预度！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会那样迅速的失去信徒，失去力量！
“力量的滥用……我们给予人类的多是灾祸，少有神迹。”
雅典娜看出我的疑惑，静静的叹息。
“奥林匹斯神族以傲慢和自以为是著称，这倒也难怪。”
我表示同意。
唔，那么她说这些的目的……
“骷髅之眼，你知道吗？一场神族之间的大战即将全面展开，遍及全世界所有信仰和势力。所有的神族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备战，这一场战争根本已经是无可避免。”
“然而如今的奥林匹斯神族，根本没有争夺的本钱，却还是沉溺于过往的辉煌，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企图在这一场大战中攫取利益。”
“我怕，我即将会成为奥林匹斯神族唯一生还的神灵呐。”
声音清亮微颤，毕竟无法接受那无情却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神族大战……吗？”
这消息太爆炸性了！我一时头脑昏沉，竟不知如何回应。
雅典娜耐心的看着我。
想来她早对这样的反应有经验了吧……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恐怕连我都不如。
“你是想救他们吗？”
脱口而出的询问。
她默默点头又摇头。
“你会答应与我结盟，并向自己的父神宣战，其实算不上反叛，对吗？你只是想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去参与那场神族大战。”
恍然明白过来。
“……知我心者，你也。”
她沉默，然后回答。
我终于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不明白她拖延时间的原因。
“你不知道早一日去奥林匹斯山的话，你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吗？”
我试探她。
“你自信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所有的奥林匹斯神族吗？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这话倒也不错。
但是……
“我等不及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赫拉，问清楚那个问题。”
我直言相告。
“快了。”
她没有追问我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我很快就能够为你打开史前通道。”
我们已经到达女神殿之前。
女神像忽然闪亮起的金色光芒，与雅典娜身上骤强的小宇宙强烈共鸣着。
很多个强大的小宇宙正在迅速朝着这里赶来，应该是刚才在教皇殿中的那些人吧。
她究竟想做什么？
“骷髅之眼，协议就在这里决定吧。”
金光闪闪的神灵，威严有力的声音，很有威慑力不是么？
是想趁此机会逼我做出决定，做出让步？
……
也罢，让步又如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你可以不必让你的战士跟我一同前去，你甚至可以不派出任何兵力。你能撑起史前通道，我就谢天谢地了。”
让步得够多吗？
我近乎讽刺的想着。
“眼！你在说什么？”
血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骷髅之眼……”
雅典娜叹气，近乎无力。
“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的回答轻得近乎无声。
我闭目不言。
我会这样说，自有我的用意。
史前通道已经打开，黑黢黢的洞穴在天边盘踞，仿佛一张贪婪的嘴，吸收着一切光明。
无比强大的吸引力，令我也必须用力抵抗这股吸引力，以免被它吸走。
“谁是这场大战的发起人？”
临了，我终于询问这个重要的问题。
“我收到消息，听说是天使军团的上帝。”
雅典娜怔了怔，回答。
“他？”
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非常的不好。
可是我还是不敢置信我自己的推测……
“你有什么想法？”
雅典娜一边撑起史前通道，一边询问我。
倒是举重若轻啊……
“……没有。”
我立刻回答。
在确定事实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她叹气。
“同伴们，你们认为现在该如何？”
我微笑看着已经来到我身边的他们。
“骷髅之眼，你是弑神者之首，一切还应该由你决定。”
脑难得的说了几句话。
“同意。”
“去吧。”
我看到了他们的笑意。
“你们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放松身体，任由史前通道将我吸入。
眼前一片黑暗。
只有神灵的能力才能让他们在这个史前通道之中视物。
但是我知道，同伴们就在我的身边。
“刚才，你为什么这么说，骷髅之眼？”
舌轻轻的问我。
“你知道吗？其实雅典娜并不是什么冷血的神灵呢。”
“我的要求越低，她就越会对我有种负罪感。放心吧，我们不可能孤身作战。”
“除非……你是真的看错了雅典娜？”
舌提出一个可能性。
“我的战士们啊，你们谁想跟着她一起去？”
我听到雅典娜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于是微笑。
“我不会看错她的。”
“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面对前方的敌人——奥林匹斯神族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神决·岂愿忤逆却忤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