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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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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斩想,这大概就是所谓“标记”,他就像个omega被安余标记了。神魂颠倒意识迷乱,在或实或虚的视野中只有这么一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起就只为这一个人失控,只认这一个人。不知消失多久的易感期在碰触到那人涩口的肤肉时席卷而来,温柔与疼惜俱化作对险些失去的恐惧,越是恐惧越是急于占有。
他停不下来,他抽出那人咬在齿间的手指,用自己的嘴去堵住那些让人脸红的声音;他耐心之极地细细舔掉那人眼角落下的生理性泪水,又冲动地让他哭得更加直白,无论是伤心还是喜悦都不要掩饰,他要看。
他们还会有无数次哭泣拥抱,每一次那些泪水都会融化在对方口中。
他要看,他全都要。
他实在太难受了。“我要咬你,安余哥,我要咬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把你当作成omega。”
安余将头更深地埋进枕头,“别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会流一点血,可以吗?”
安余就埋在枕头里闷闷地笑出来,带着点他独有的轻佻,“你忍得住吗?”
他的舌尖舔过,他的埋有腺体的犬齿在那小块发红的皮肤上摩挲,“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刺激我了。”
他咬下去,在对方的允许下,他的齿尖刺破了皮肤,他像是叼着猎物的雄狮贪婪地不愿松口,总是嫌太浅太浅,谁来抢就要被夺走。
他咬得越来越深,细小的挣扎战栗被他理解成反抗,他的信息素将这窄小的空间变成了巢穴,填得满满当当,猎物在他无可抗衡的压制下渐渐变得乖巧听话,任他一点点将之吞吃入腹。
这个地方,他亲吻舔咬,昏昏然地飘忽着思绪,这个地方会一次次为他撕开,流出苦涩的血,再被他的唾液治愈,直到留下永不消失的疤痕,虽然只是无用之功——想要标记他,想要自己被他标记,怎样都行,越是体味过拥有的甜蜜,就越是忍受不了相隔的焦虑。
到底要怎样才能拥有永不会被切断的联系呢?
*
他们的车队在路上遇到了两辆独行的装甲车,那是几乎被全灭的第4小队,也是回基地做人员补充的。两边的车都没有停下来,擦肩而过,但透过窗玻璃,那一双双映着灰败死气的眼还是让四名新队员瑟瑟发抖。
“他们太倒霉了,听说是遇到了虫道变轨。”17队的通讯器里总是热热闹闹。
“我这边的小新人都吓哭了,我正给他们讲呢。”
“你?你讲得明白吗!”
“你们占用公共频道聊什么闲天?!”狄尼勒的声音。
“对,那就让队长给新人们讲讲吧!”
狄尼勒:“……”
在大家的吹捧下,狄尼勒通过通讯器给新人们上起了课。
巨大虫固然可怕,也逃不开某些固有的习性,在这百年来的收集探索中人们总结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巨大虫的行动轨迹是刻板单一的。巨大虫按族群区分,某一族群的巨大虫只会在唯一且刻板的路线行动,地面小组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逐一纪律下所遇不同族群巨大虫的行动轨迹,从中找出一条向外眼神且能避开所有巨大虫的通路——这样的方法理论上当然可行,只是因为巨大虫的族群数量过于庞大,不断又有新的族群出现,因此越是向外围探索的进度就越缓慢。
当然这个习性也有被打破的时候,一个就是每天夏天的大迁徙,另一个就是所谓的虫道变轨——一种仍未知原因的另族群突然改变一贯行动路径的情况。
“4队就是在一条本来安全的通路上遭遇了不该出现在那的巨大虫,但虫道变轨是小概率事件。”不知是否为安抚新队员的情绪,狄尼勒这样总结。
安余已经在地图上找出了那条路,并修改了标记。这样一看,地图上本就少得可怜的绿色路标就变得更加势弱。
只有这么几条路而已,地面部队更迭了这么多代人,也不过换来了这屈指可数的几条绿线。但是,只要能找到一条能够一直延续出去的路,人类就还有希望。
基地的位置就如同大海上的无风带,没人知道这片区域有什么特别,但除了大迁徙外巨大虫从不靠近,人类得以在这样的地方铸建堡垒,靠着周边的资源生存下去,可这样被禁锢的日子总会面临资源枯竭的一天,寻找另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是必须的。如果这世界上能有一片陆地上的无风带,那就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那条绿色的通路足够长,就能带领人类到达新的生存区。
本来,这些道理齐斩也从课本里学到过,可他第一次出任务偏偏就是3号粮仓。3号粮仓明明处于“绝对安全的无风带”中,夜行种的族群却筑了巢。
“我们对巨大虫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有些例外总是难免的。”安余明明在摆弄地图,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内心,淡淡开口。
齐斩并没有因此松下心来,因为此时安余就处于这样的世界中。“你……”你不要留在这里了,你跟我回去。
“什么?”没等到回话,安余终于舍得把目光从那地图上挪开,“你什么?”
“你的腰有没有好一点?”
安余愣了下,冷冷地一笑,转头不再理他。
4队的悲惨遭遇刚在各队间流传,他们便接到任务,负责去回收4队的装甲车。这年头装备比人值钱,对这样的分配没人有异议。更重要的是,据4队人说,他们遇到的巨大虫是夜行种,这样一来回收难度就大大降低——他们只需要选择在一个白天靠近车辆位置,远程开启自动回航系统就可以了。
在靠近灰色线的目标地时,17队停下来休息,等待这个黑夜过去。这里已经不再安全,队员们都不能离开车子。
他们坐在车里,看着头顶由星光铺陈的大海,天空是没有界限的宽广,没有钢铁的大楼遮挡,没有红土柱阴森巨人的凝视。
那就只是一片最原始的天空,偶见远处巨大虫飞过的痕迹。距离的原因,那些巨大虫看上去像是无害的蜂群。
“在这个世界诞生时,天空一定就是这个样子。”安余枕着窗玻璃,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营养剂,“在世界终结时,一定也是这个样子。”
“世界是不会终结的。”齐斩再次确认车内空气循环正常,熄灭了车子。
这下,就连周身最后的一点微声也消失了。
“人类呢?”安余问。
“也不会。”
“我同意。”安余收了营养剂,由置物箱取出恒温睡袋往身上盖,又被齐斩有些奇异的目光吸引过去,顿下动作。
齐斩带着点渴望巴巴看着他,好像对他的睡袋垂涎已久。但他们都知道,不是那样的。
安余索性又将睡袋掀开,越过两人中间的操作区,爬到了齐斩身上,在齐斩无措地张开手臂时顺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齐斩:“……”
齐斩觉得管他世界还是宇宙,都炸了也无所谓了。他抱住安余,压下躁动的欲望,只是亲亲蹭蹭那蓬软的发顶,而后寻到他略长发尾,在那发间寻找自己留下的——还没有完全结痂的红肿咬痕。
“你们alpha真的对这里很执着。”安余被他磨得又痒又难受。
这次齐斩倒没因自己是alpha而自卑,他破罐破摔地紧搂着安余,表明反正他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说实话安余还挺喜欢看他这无赖样,齐斩本来就是有点会耍无赖的小鬼,而不是什么沉默寡言一身愁苦的大帅哥。
齐斩在基地的日子不好过,他出任务带着的是个omega,在3号粮仓被巨大虫围了,又没有人来支援——他在奥林匹斯过得恐怕相当艰难,安余一下就看出来了,这也是他当初坚持让齐斩留下来的原因。
现在嘛……安余没轻没重地掐了掐年轻alpha的脸颊肉,alpha眼里星光璀璨,像是天上的星星都在对他笑。
现在好多了。
“齐斩,如果有人欺负你,不要放过他们。”安余摸着那小块被自己掐红的皮肤,语态自然随意。他的目光是认真的,齐斩看到了。
于是齐斩愣了下后抓起他的手腕,吻上他的手心,满是星光的眸子锁着他,带着点愉悦说,“没人能欺负我。”
也许,严谨点,排除掉某个beta。
说真的,两个大男人挤在驾驶座小小的空间内并不舒服,但他们谁也懒得动弹,懒得做任何事,连交流都嫌疲乏。他们只是这样彼此依偎,偶尔小憩,又在对方的气息中醒来,永恒的天际中星河流转,他们又再次睡去。
*
队里丢了两个人,他们是四个新人里的一男一女。
天还没完全亮,所有人都被狄尼勒的咆哮震醒,以为遭遇了巨大虫,只见许多车顶上炮台都架了起来。
结果更让他们匪夷所思,竟然是有两个人趁夜逃跑了。
那两人看上去老老实实没什么存在感,很少跟别人交流也很少跟彼此交流,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原来在基地就是一对情侣。
负责带他们的前辈哭诉自己昨夜是怎么被这两人齐力揍了一顿后五花大绑,眼瞧着他们搜刮了许多装备弃车而逃。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甚至默契地舍弃了车子,可见这计划是早有预谋。
“别找了,找不到了。”更多的人听完后都带着无可奈何的惋惜,更有人因气愤而恶毒地断言,“在灰色线附近徒步,他们死定了。”
负责带他们的人总是不甘心,“也有我的责任,我怕他们太紧张,就把事实情况减化了那么七八分,他们可能因此认为只要沿着绿色道路走就绝对安全……”
真是愚蠢,那两人连一次直面巨大虫的经验都没有,别说地面部队,他们还只是普通人而已啊!
反正用走的也快不过车,就算死了也能见着个尸体。车队启程,在绿色标记的道路寻找那两个人。
结果出奇的顺利,他们还没有太费力,就看到了那两人之中的女孩。
女孩一个人像个苦行僧或者什么朝圣者,低着头一步步沿道路前进,他们发现她时她全身湿淋淋,那些被偷走的装备也不在她身上。
对于车队的到来女孩没有表现出惊慌,她像是看到救星扑上来,要不是车子刹车及时可能已经撞倒了她。
她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只是精神有点恍惚,表达还算正常,安余将她放在救援车的那张床上做检查也证实了这点。
队员们纷纷围上来,有人递给她营养剂,感慨她命大。
“妳男朋友带着所有装备把妳给甩了?真可怜啊,不过没遇上巨大虫就足够幸运了!”有人试图安慰女孩。
不说还好,一直呆呆傻傻的女孩忽地抬眼盯着那人猛瞧,瞧着瞧着想起什么一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不是那样的,他没有甩下我。”
检测显示屏上女孩的身体数据乱了起来,安余皱了下眉,只是情绪的变化不可能产生这么大影响,他忽然将注意力转到女孩湿透的队服上,联想那张地图的标识,脸色大变。“你们去了湖边?”
“是、是的。”女孩木然道。
这下,连同其他人都是瞬间白了脸,本来围在车外的人见了鬼一样散去,只有女孩无所觉一样,认真跟安余解释,他们是去了湖边取水。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正确的取水方法,地面小组的人都是迅速打来大量的水去到安全的地方,再用过滤器过滤成能入口的标准,小情侣则怀着观光的心情坐在湖边,边欣赏风景边等水慢慢过滤。
他们不知道所有山川湖泊中都有水生巨大虫活动,他们就是两个美味的诱饵。
“我们跑掉了,”女孩强调,“没有被吃掉,我们从那里跑掉了,但是我跟他跑散了……”
这时,在场人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女孩也察觉了不对。“他死了吗?”
“不是,”安余扶上她的肩,尽量温柔地问,“妳身上有哪里被那些虫子蛰到吗?”
“你怎么知道?”
“躺下,让我看看。”
女孩虽不解,但安余是这支队伍里看上去最和善的,她的内心升起种没来由的信任,在对方的托扶下躺平,让对方卷起裤管看自己的小腿。
她躺得很直,所以自己并看不到,她也没感觉到哪里疼。“怎么样?”她问。
安余抿着嘴,没有说话。
女孩看不到她的小腿现在正泛出种诡异艳丽的紫,小腿并没有浮肿也看不到伤口,只是肤色变成了那种不祥的紫色。
围在车子外面的人都跑得很远才敢开口私语,没救了没救了,她的体内被水生种产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