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信息素和他没心的男人》骨肉茶

56、第 56 章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女人沉着冷静的命令，只是那个声音让所有人都意外到做了个不约而同的傻动作，他们操作着机甲左右转头，像是在确定自己是否产生幻听，瑞雯更是直接没控制住激动地叫了出来。
　　“蕾萨大人？！”
　　就像瑞雯的尖叫产生了什么奇怪的祈祷效果，那架深红战机从天而降，大概是被齐将庞大的信息素吸引来，零区那么大，她直接就降在了他们这里。
　　这下，不管是alpha还是beta都直愣愣地，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红镜！基地战斗力第一的机甲！
　　这么近的距离，安余像在看一团炽烈的火，炫目的美丽，他的枪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那台机甲里的人正对其他队员下达撤退命令，“中控室检测到零区下方有异常能量膨胀，随时发生爆炸，中止之前一切任务，立即带难民离开。”
　　“难民？”瑞雯有点犯迷糊，“这里哪有难民，不是说让我们清除……”
　　“柯兹摩大公只会保护基地的居民！”蕾萨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也是吓得瑞雯赶快闭了嘴。
　　想必是在他们执行任务时，奥林匹斯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吧。能成为机甲驾驶员的人无不是出生在奥林匹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然心中有不解，甚至有自己被耍了的不爽，可他们都聪明地不会在这时表达出来。
　　蕾萨都亲自来了，就是说事情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地。
　　“爆炸？这地底下还真是埋着些不得了的玩意啊！”马克西姆神经大条，在通讯器中询问，“我这有一男一女，男的受了重伤，诶……我造成的，也要带走吗？”
　　得到蕾萨肯定的答复，那边断了联系，应该是已经忙于撤退了。
　　现场，齐将和奥利维可尴尬了。
　　“好吧，看来我们的小乐趣只能到此为止了，可惜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奥利维通过私人频道跟齐将抱怨。
　　齐将沉着脸，他的信息素早在蕾萨出现时已经收了起来，他咬碎了牙忍耐自己气急败坏的心情。明明只差一点而已……
　　反是奥利维嘿嘿一笑，调侃着：“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等回去了到处都是熟面孔，在那里继续你的游戏不是更加开心？”
　　是啊，以为齐斩这样回到奥林匹斯能有什么好日子吗？
　　齐将默认了。
　　但是，齐斩和安余不知道他们打算，他们只看到这三台机甲围着自己静止不动。他们看不到自己刚刚驾驶过的那辆潜行机表示“震动值”的表盘已经红光闪烁；看不到在深深的地下，他们最后离开的那栋大楼因为持续的震荡，那些永被封存的危险品破碎融合，膨胀出剧毒的气泡，将氧气吞噬，让被土石密封的建筑物成了个巨型膨胀炸弹。
　　他们即看不到，也听不到，所以当奥利维驾驶的大型机甲银影向他们伸过手来时，没人会将这认为是种和解。
　　奥利维他们很习惯用通讯器沟通，也忽略了外界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奥利维做出这个动作时完全是下意识，就像是小孩子从鸡窝里掏出刚出生的小鸡，玩腻了就要放回去，谁会想到快被玩死的小鸡还会反击呢？
　　连安余都没想到，但是齐斩就是一把将他又往后拉了拉，直面那只伸过来的巨手。他不管自己周围有多少台机甲，悬殊的实力是否会让他的抵抗看起来更加可笑。
　　他的脑子在那瞬间是空白的。
　　他的信息素像支要击穿遁甲的箭，同齐将那样大面积地砸不同，齐斩将信息素凝聚成一条肉眼不可见的射线，向着那只大手直射过去！
　　他的目标之明确，以至于离得很近的另外两个alpha都没有察觉，只有奥利维怪叫一声，他的机甲银影手一握拳，顿在那里。
　　最先发觉的还是蕾萨，当她看清齐斩的脸时，也是一阵惊讶。红镜由半悬的姿态落了地，下一刻红镜的头盔开户，里面露出了蕾萨的脸。
　　齐斩可没因此就放松戒备，还是安余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说：“没事。”他紧绷的肌肉才慢慢地松弛下来。
　　其实怎么个“没事”，安余自己也不知道，但当一个美女主动卸下武装时，谁还能铁石心肠？当然，这可不是个普通的美女。
　　安余自己都觉得好笑。
　　蕾萨竟很有耐心地又把原委跟他们讲了遍。
　　没有时间给他们犹豫，纵然齐斩对他们千百个不信任，也明白要是用强对方根本不用和自己废话，他最终上了银影，安余则又骑到了地雷震身上。
　　“撤离的同时注意其他幸存者。”蕾萨吩咐了声，半刻也不耽误。
　　机甲远离那炽热地表，向着奥林匹斯的高空而去。
　　只有齐将心神不宁，刚才奥利维聒噪的话一遍遍在他脑袋里重复着——你这弟弟肯定有问题，他那个瞬间爆发出的信息素绝对在S以上！我的银影反馈数据不会有错！
　　——就算是机器误判，他对信息素的控制也明显不一般，那个是精准点控没错吧？他这两年不是在下层吗，谁教他的？自学成材？那说出去肯定要把所有人都震了！可他之前为什么不使出全力呢？说到底，你们齐家到底怎么回事啊！
　　后面的话齐将没在听，他对奥利维不信任，可蕾萨的反应告诉他，奥利维说得都是真的，蕾萨是个女人，能得到将军的职务，代表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力量至上者。
　　普通的人，才不值得她多花费半秒时间。
　　齐斩的信息素有S？跟自己一样？虽然是瞬间的爆发，A级也有可能做到……齐将是很想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可事关齐斩，自幼被个未分化的小孩压一头的经历让他没办法做出合理判断。
　　即使只是存在那样的可能，就不可以让齐斩回到奥林匹斯的大陆！
　　目前高度三百米，已经能看到零区山地冒起一个个脓包样的突起，说不出什么性质的烟拥挤地往外排，脓包四周逐渐布满青筋样的裂痕。
　　机甲本是为了战斗打造，不具备运输功能，齐斩就坐在银影的肩处，目标明显，而且他无处可逃。
　　齐将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地往外冒，这时候即使他想控制自己理智点也做不到，齐斩像颗摆放在蛋糕上的草莓，看上去诱人又脆弱。
　　已经死在下层城市的人就必须被埋葬在这！根据他的意识，地雷震小臂处甲片开启，里面藏着的枪杆亮了出来，那枪口聚集起暗淡蓝光，一点点被点亮。
　　齐将还是没有把安余当回事，他也没有思考过安余非要搭乘地雷震的意图，应该说他已经忽略了自己肩处那微不足道的重量。
　　而且，他也不信这个beta还敢在三百米的高空做什么。
　　可安余就是敢。
　　这台机甲里的人对齐斩那种异乎寻常的坚持让安余感觉非常不妙，没有人防着这家伙总叫人不放心，安余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但他也没想到才起飞不久，这台看上去坚不可摧的机甲就对着一个肉|体凡胎的人亮出了武器。
　　为什么呢？安余当然永远想不通，但是这一刻有件事他很肯定——就是因为有这样的alpha，齐斩才会对自己身为alpha感到痛苦吧。
　　地雷震锁定了齐斩，一发激光射出，声音被淹没在地表揭幕般的爆炸中。
　　那一击真叫人措手不及，银影发现时已经晚了，那一发激光准确地击中了银影的头。
　　奥利维大骂一声凌空转身，看到地雷震的肩处同时扬起小小火花，竟然也是被炸到。
　　“齐将！你现在想玩了是吗？！”奥利维才不管那些，后脑被击中的羞辱让他端枪反击。
　　银影的体型较大，说明他是以热武器攻击见常的类型机甲，他的火力可要比地雷震猛。
　　齐将面对飞来火球，艰险地躲过，他的火气却并不冲着奥利维。
　　他的显示屏里是安余放大的脸。
　　这个beta，又是这个beta！就在他射击的瞬间，这个beta在他还未完全修复的肩胛伤处按动了微缩炸|药！
　　那一击因此打偏了，这样的机会哪里还有第二次？！
　　而离微缩炸|药最近的安余又怎么能全身而脱？安余半边身子鲜血淋漓，人还坚强地挂在他身上，那微缩炸|药也是先前在地面部队人身上搜出来的，会用实在无奈之举，每次用这个东西自己都会伤很重。
　　又要被唠叨。
　　安余头疼了下，但被齐将的信息素卷着，那点头疼也就不算什么了。
　　来自银影的报复还在继续，银影的脑袋虽然在冒烟，但一点不影响他的瞄准，坐在银影肩处的齐斩晃动得乱七八糟的视角中紧紧将安余锁住；安余像地雷震身上的一处痂，血红血红。
　　安余？！
　　齐斩将指尖扣进银影的肩缝处，一个收紧，那手背青筋爆起：停下来！
　　奥利维正因找到机会和齐将干架而兴奋，屏幕上红灯闪烁，并非头部受创的警报，而是提示银影正在遭受信息素攻击。
　　这样的字眼实在有些陌生，理论上生物金属能够放大操作者的信息素，就也能被外界的信息素影响，可其中原因纷乱，让这理论也只是作为一种理论，以至于这个警报都让他因陌生而愣了一下。
　　银影的动作不自然地停了下。
　　另一边的齐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安余做下这样的事后还一副要死赖在他身上的架势让他不爽到了极点，他从未有过地像当下这样厌恶一个beta。
　　地雷震轻而易举地从身上摘下了那个软趴趴的beta，这么短的时间安余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齐将让地雷震张手一甩，像是对待一样落在身上的脏东西，就要将安余从这高空甩下去。
　　安余还是软趴趴的，他的手紧抱着地雷震的手指，竟然再次没让齐将如愿。
　　自己这S级的信息素是假的不成？！齐将震惊了，他放大了安余的脸，确定这被外伤和信息素双重攻击的人确实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他又甩了一次，安余双腿悬空荡出个惊心动魄的弧。
　　“齐将，别再管那个beta了。抬头看一眼吧！”通讯器里，上刻还嚣张得很的奥利维转换了另种紧张语气。
　　齐将根本没理他，在beta身上接连翻车让他失去了平时的判断力，他专注于那beta不得不受制于地心引力，从他的指尖点点下坠的垂死之姿。
　　安余迷迷糊糊，他被炸伤的皮肉勒紧这要他命的机甲，与之摩擦带出火花般的撕裂疼痛，这让他可以保住最后一丝清醒。
　　他可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出什么事。安余咬着牙，催眠自己就是个狗皮膏药，就是这银色机甲上的一贴膏药。
　　他听到齐斩在叫他，心下叹气，果然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他也想给予齐斩一个“稳妥”的眼神，可实在没有余力分心。
　　他现在是贴膏药。
　　安余死死扒着地雷震的手指。
　　零区的土地翻飞，整面墙壁被爆炸崩上几十米高空，安余不得不因眩晕闭上了眼。
　　他又听到了齐斩的呼喊，他认为这纯属是产生了幻听，即使再怎么撕心裂肺，也不可能穿透这样的爆炸。
　　安余觉得玛库说得很对，如果他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会理解。可惜他没有见过，他便没有发言权，他便不理解。
　　为什么非要这样？
　　浅薄如他，却也有自己不得退让的底线。
　　他一手教出来的人，只有他能欺负。
　　“唉，别再喊了，你嗓子还要不要了？”安余眯成条缝的眼模糊地于冲天硝烟中看到了那条河。
　　璀璨如星河画布，与脚下末世之景格格不入。
　　少年人站在巨型机甲肩头，像头雄狮嘶吼咆哮，缎带的银河画卷全息投影样以不可思议的磅礴展开在他身后，填满了那污垢天空。
　　熟悉的信息素再次包围了他。
　　安余笑了下，“我总算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了。”
　　这可真是一个出现在beta身上的奇迹啊。
　　安余佩服着自己，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在穿透那些试图托住他的层层叠叠的信息素。
　　毕竟就算再厉害的信息素，也是虚无飘渺的东西。
　　安余在那条让他心安的沁凉河水中闭上了眼。
　　“安余！！”
　　齐斩见他摇摇欲坠，见他脱手，见他飘落。
　　隐没于三百米的高空的浓烟中。
　　下面是血盆大口。
　　齐斩的叫喊戛然而止，他听到头脑中一声轻响，像枚落在地上的纽扣，像扇被轻轻锁起的门。
　　他的视线一片茫白。
　　下一刻，齐斩从银影的肩头一跃而下。
　　银影和地雷震巍然不动，不是他们不想动。在驾驶室，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和不停响起的警报做斗争，精神上的冲击远大于实际遇到的困难。
　　一个人，仅以肉|体凡胎之姿，对机甲造成了影响？！
　　那道空中的景象到底是什么，那个东西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
　　不不，绝不可能是那样。齐将在无人能看到的驾驶室摇起头来，绝不可能是那样！
　　所以当他看到齐斩失心疯一样跳下去时，他松了口气。
　　接下来一道红光冲破浓烟，齐将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甚至愤恨地以拳砸向操作台。
　　红镜！蕾萨那个碍事的女人！
　　来的正是红镜，而她手中托着的正是齐斩！
　　那扇星河般的信息素具象，变幻成一对璀璨的翅膀翩然煽动，一直追随着他，而与那炫目浓烈的信息素不同，齐斩几乎变成了一个血做的人。
　　他无数次地以拳击打红镜，试图从她手中脱身，他的每个毛孔中都渗出血来，这让他看上去像从零区爬回的鬼怪。
　　Alpha的血液含有浓烈信息素，齐斩肆意地释放着，笼罩在他信息素范围内的机甲不停报警，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具体目的。
　　他在毁坏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他的信息素失控了！”奥利维的话语中带着兴奋。
　　是啊，信息素失控，这对alpha有致命的风险，齐将也攥紧了拳头。
　　可他们也都知道，蕾萨在这里。
　　很快，就在那天河之上，一轮巨大光环太阳般悬挂，烈日的信息素干涸灼热，瞬间同冰河撞击在一起。
　　冰与火的冲撞那么直接，齐将和奥利维两个高阶alpha全都因顶不住这SSS级信息素的交汇而露出痛苦神情。
　　只是齐将的眼中还有深深的嫉妒。
　　是的，只有SSS级信息素才可能做到具象化。而现今的基地中，拥有这样水平的alpha只有蕾萨！
　　冰河被烈日烘烤，双眼失焦的少年早就身心都已超过负荷，被绝对的力量压制，颓然倒下。
　　安余，安余，安余。
　　红镜手一攥，将少年稳稳护于掌中。
　　“回去。”
　　蕾萨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可撼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