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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朋友失踪了?那是什么意思?”成衣店外,安余点了根烟,被烟气熏到眼缝一眯,抬起来时眸子又是清澈而透亮的。
      加尔又往店里看了眼,老板在给男孩介绍工作内容,确定男孩听得认真不会注意到这边,他才卸下那“可靠前辈”的样子,诈诈唬唬地往安余身边凑,小声且惊悚地强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他的朋友在一天上班时突然就失踪了!”
      总之那男孩的一个同为“微笑引导员”的朋友莫名其妙失踪了,肆区的商业街人流混杂也许有什么变态也说不定,男孩恐怕自己也被盯上,才想换个室内的工作。
      听加尔的意思,男孩那位朋友已经有了alpha伴侣,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多半的可能性比起被可疑份子绑票,被自己家alpha限制出行的概率更大,毕竟omega的娇贵身份受到基地保护,被抓到是要判流放的,而有了从属关系的omega则以alpha的意志为先,很多的alpha都反对omega出去工作,有了伴侣的omega又不需要抑制剂补贴那种福利,出去工作像是在打他们的脸。
      加尔也是这么想的,可作为“omega保护行动”成员他必须无限支持男孩。“毕竟现在愿意放弃基地分配的稳定工作的omega还是少数,愿意接收那样的omega工作的地方更是少,他愿意尝试就是好的啦!”
      安余在他头上撸了把,用不怎么正经的语调正经鼓励,“长大了哦。”
      加尔笑了下,很有些得意,“我可不是那种只有恋爱脑的omega……啊,小斩哥!”
      齐斩出来前被男孩拦了下,男孩含情脉脉地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本来齐斩面无表情地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知男孩说了些什么,他竟然笑着收下了。
      诶?!加尔的omega血液有点沸腾,齐斩可是都没怎么对他那样笑过!等等,他得冷静,他可已经不是那种……
      齐斩满面春风地推开了玻璃门,用一双璀璨的漆黑眸子锁定了这边,跨步而来。
      加尔立时就有点犯晕,恋爱脑上头。
      “安余哥,这里有两张肆区商业街的优惠券,一起去吧!”
      ……恋爱脑下头。
      加尔缓了口气,什么时候齐斩会做人太阳才真要打西边出来了。“喂……”他张口提醒。
      安余并没被齐斩的兴奋感染,“你还有想买的东西?”
      “这张优惠券上写着包括烟草类商品。”
      于是安余的眼也亮了。
      两个高挑帅气的男人都满眼亮晶晶地凝望着对方,加尔只好对尚被留在店里紧咬下唇欲哭无泪的男孩抱以同情的目光。
      这个局面他救不回来了。
      他只能目送两个帅仔离去。
      *
      肆区有着下层城市规模最大的商业街,在这里偶尔还能见到从奥林匹斯留下来的物件,也许是对做工精美的耳环,也许是座少了条手臂的半身雕像,运气好的话在一些吸附性较强的物品上仍残存有其主人信息素的余味,可以让某个幸运的A或O近距离感受自己的信息素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差距,或是意淫一番。
      安余一年多都没有来过这边,这里比他记忆中萧条了许多,不止行人少,开门的店铺也少,齐斩却仿佛对这显而易见的萧条无所觉,期待的样子像是只第一次置身草原的羊。
      草原啊……本来只是想直奔烟草店的安余脚下一顿,转了个方向。齐斩像个影子急转跟上,没有发出半句疑问。
      “前面有家店,”安余却自顾说起来,“用蛋类和面粉做成蓬松的饼,中间夹着冰激凌卷成筒,吃上去是带着奶香的甜,很受欢迎。”
      这种东西,在零区可是不会有的,零区只有硬面包和土豆汤。
      “安余哥爱吃甜食?”齐斩对安余口中口感奇妙的小食并不感兴趣,他看的是安余在说起这些时温柔的眉眼,那被温吞的热面皮融化的冰激凌已经流进了他的心里。
      “啊,那倒不是,只是以前……”会买给以诺那个甜食控。安余的舌尖在颌间顶了下,“反正来都来了,是吧?”
      齐斩依然跟上了他突然加快的步伐,他们远远地看到巨大的甜筒标志LED灯,远远地看到几个男人怒吼着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确切地说是几个男人在单方面围攻一个,而那孤军奋战的一方在气势上丝毫没落下风,他的癫狂的笑比风传得更远,相较之下其他人口中咒骂听上去就显得像小孩子无力的争执。
      一直像条温顺大狗跟在身侧的齐斩一个闪身挡在了安余身前,这令跃跃欲试要去瞧热闹的男人十分不解,也吓了一跳。
      齐斩的表情过于严肃了。
      齐斩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安余安抚般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自他身侧绕过,仍朝着那个目的地。
      齐斩张了张嘴,他说不出阻止的话,可那边混乱的人群让他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安余认出了甜筒店的老板,此时他举着用来制作甜筒皮的模具铁锅,挥舞着同其他人一起往那个癫狂大笑的男人身上拍。
      那个不知为何引起众怒的人有着十分彪悍的体格,对落在身上的撞击充耳不闻,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张牙舞爪地干翻几人。
      他蓬头垢面,一边挨揍一边笑,嘴里还在反复念叨着什么。走得近了,安余听出来,那是一句话。
      “看见了!看见了!”
      他的两只大拳头向着空中挥去,扫着一人头顶而过,那人手里扫把杆正敲在他腰上,他像是眼神不好一样,下一拳依然是照那人头顶扫。
      “可恶的疯子,走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见了!你也有!你也有!跟老子的一样!完蛋了,大家都要完蛋了!”
      “跟疯子废什么话!呀!”放下豪言壮语的人下刻被那疯子敲了眼框。
      一群人像在表演滑稽的老鹰捉小鸡,只是那小鸡看上去比老鹰有震慑力多。
      安余闲暇看戏的时间并不多,在跑动的人群与扬起的尘霾缝隙,那疯子的视线穿透过来,并没有对焦在他身上,只是朝着这个方向无意义地笑,他的肮脏的脸几乎模糊了五官,枯黄的杂草乱发又为那不明辨的五官多覆了层屏障。
      虎牙?
      常理来说除非爱得深沉,一般人变成这个样子怕是亲妈都认不出来,所以安余也并不对自己的判断有十分把握,只不过虎牙和德雷克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从梧桐馆的事件后这两个人就凭空消失了,这让他有些在意。
      其次,虎牙跟他同样出身于和爱之家,他们共同生活了不短的时期,并非什么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
      如果真是虎牙,这些beta人虽然多在alpha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可当看着虎牙结结实实地被利器敲中了头,血顺着脸颊划出道污垢的红痕,而本人仍毫不在意地用头去接下一次攻击时,安余的身体比头脑更先做出反应。
      横空插进来的一条笔直长腿踢飞了那迎头一棒,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家伙飞了那个持棒的人都仍保持着最后的姿势没有反应过来。
      安余一个反手揪起那肮脏的,混身散发着恶臭的人破破烂烂的衣领,仔细地要看穿那层泥垢下原本五官。
      “喂,你认识这疯子吗?!”
      那人并不配合,领子被揪着并不妨碍他对着天空大笑,视线还是没落在任何一处,“你也有!你也有!你也是一样的!”
      安余皱了下眉,那疯子抡动双臂以一个拳击的姿势打过来,安余自然地侧头手也下意识松开。那拳并不是朝着他的脑袋,而是头顶以上的空气,沉厚的拳头像在打一只并不存在的苍蝇。
      疯子虚晃一拳转身就跑,安余去追又被那些或空手或拿着各种怪东西,但全都一脸怒气的人们围住。
      “在问你话啊,那疯子是你什么人?快把他领回家去啊!”
      安余“诶”了声,眼见着那人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他无奈地对人群外的齐斩使了个眼色,那小子心领神会追了过去。
      等安余耐着性子解释清楚自己并非家属得以脱身,也已经失去了齐斩和那人的行踪,他顺着那条路追下去,终于在一条岔路听到了打斗声。
      当他转进小巷,正看到齐斩一手攥着那疯子残破的衣领,以一个利落的旋踢解决了另一个人,而地上还躺着两个,三个人加叠着撞成一团,像可笑的简陋多米诺骨牌。
      齐斩转手,以肘压向那疯子脖颈,直接将人按在了墙上,那疯子不断的笑声卡壳,转成了嘶哑的咳嗽,连地上的三个人都被唬住。
      “笑不出来了?”齐斩对那脸红脖子粗的疯子,声调没有起伏。
      这一系列变化只是瞬息,安余愣在原地,在那疯子连咳都咳不出声,全身肌肉崩起可怖的突起而全然无法动弹、连眼珠都要脱离了眼框时,齐斩终于移开了他的手肘。
      一声似赞扬的口哨,齐斩转过头来对上安余一双笑眼。
      那双眼里看不出什么,且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向了地上的三人组。
      齐斩抿了下嘴角。
      仔细瞧,地上躺尸的三人都只是普通的beta,手里也没拿任何东西,显然对这疯子的追击只是一起偶遇。
      安余刚才已经听其他人争先恐后诉说这疯子的罪状,他体魄过人神经又不正常,长久地游荡在商业街,猛地出现骚扰客人或商户,令这边的生意都受到影响,偷吃偷拿更是常事,已然成了这地段的公敌。
      “其实你们为什么不上报监督局呢?alpha怎么是普通人对付得了的,你们没出事才真的幸运。”
      三个年轻人被齐斩震住,对安余也是连带的惊慑,梗着脖子弱着嗓子:“他是alpha?哪有这样的alpha?”
      安余有点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下意识地去齐斩脸上寻找答案。Beta在这方面永远是迟钝的,同身为alpha的齐斩摇了摇头。
      不是?
      那疯子刚顺过气来,一股力道再次将他怼到了墙上,后脑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吓得地上三人哆嗦着相扶持纷纷落跑。
      那张落魄的已经有些脱相的脸,无神的眼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嘶哑的声音并不抱怨自己接连受到的撞击,仍是重复着那句话:“看见了,看见了……哈哈……”
      “虎牙。”
      没有反应。
      安余拨开他枯草样的乱发,脸颊上那道新鲜血痕的起点已经结痂,这惊人的恢复力怎么可能是beta?
      可的确感觉不到,身为alpha的那种压迫感,尤其是虎牙这种从不控制信息素,走在街上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的alpha,一点信息素都不外漏太不寻常。
      “是安余哥认识的人吗?”边上的齐斩在安余渐沉的目光中开口。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安余在齐斩的沉默中对着疑似虎牙的男人探出了手,朝向alpha最敏感的后颈。一直像游走在梦中的男人寒毛炸起,疯狂地挣扎起来,口中无意义地嘶吼。安余早有准备,以一个结实的压制技将他翻身压靠在墙体上,执意压下他后颈布料,露出那块同样肮脏的皮肤。
      “不要、不要、不要!!”
      疯子的身躯竟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哭腔,在他奋起搏命般的反抗中安余也要使出全部力气去压制他。
      “需要我帮忙吗?”齐斩似乎就要接管这个压制的工作,好让他腾出手来。
      安余摇头,眼睛只看着那挣扎中扭曲变形的灰秃秃的颈肉,他渐渐松下了力道,甚至可称温柔地在疯子背上拍了拍,轻声道:“不碰你了。”
      身形可观的男人顺墙滑下,将自己抱紧,眼泪噼里啪啦,混着血与泥,说不出的诡异。
      齐斩竟在安余的脸上看到了愤怒的情绪,并非针对某个人的。那种愤怒很深远,像蜂不常露出的尖刺,带着杀意。
      “他的腺体被摘除了。”安余说。
      齐斩将这句话消化了几遍。
      “而且很专业。”
      也很残酷。
      腺体摘除的手术能强制拦阻alpha的信息素释放,但无法抑制身体的信息素产生,人就像个被扎紧唯一出口的气球,越胀越大,自我毁灭。
      疯子抱紧自己,哭过后又嘶哑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并不只因齐斩给予喉咙的重击,当他咧着嘴笑开,可以看到口中两颗犬齿被连根拔起,成了两个空洞洞的风口。
      在这个基地里,没人敢对alpha这样干。
      从来没有人。
      安余甚至被气到指尖发颤,他强自攥紧拳,吞咽下了那瞬间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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