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信息素和他没心的男人》骨肉茶

35、第 35 章

　　窗帘没有拉严实，露出条细小缝隙，晨光就顺着缝隙挤进来，正打在熟睡的人脸上。
　　床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掀起被子盖住头，不一会又因为缺氧主动投降，翻了个身仍是拒绝起床。昨天喝得太晚，还有些头疼。
　　真该换个窗帘。——每个宿醉的早晨安余都要如此抱怨一番，过后又忘去了脑后。
　　罩在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大约是很难再睡个回笼觉了。迷迷糊糊听到门响，没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少年沉稳的语调和繁琐唠叨的话语旁若无人跟着那脚步在不大的一间屋里来来回回。
　　“面包店今天没开门，早餐吃冷冻土豆饼可以吗？”
　　没人回答，安余听到袋子落在书桌上的轻响。
　　“在买土豆饼的时候碰到了里斯大叔，他说获批进购的那些药要迟一些才到，叫你今天不用等他了。”
　　啊，他今天要用的，真耽误事！
　　“回来的路上见到安迪已经跟他说了，因为今天药到不了让他奶奶在家歇着不要过来。”
　　安迪奶奶知道了？那就好，不用白跑一趟。
　　“还有艾伦松口每周给我放两天假了。”
　　那个奸商根本不是良心发现，早就说了不能被他单方面压榨。
　　说着说着齐斩的声音又近了许多，一股力道越过他身体上空，让那窗帘发出难听的嘶啦声，白茫一片灼眼的热，安余揉着他疼痛不已的额头，满是愤懑地恶目而视。
　　对上齐斩黑漆漆一双噬笑的眼，和比今天天气还要明媚的一张脸。
　　那张年轻蓬勃的俊脸并没顺势送他个“早上好”，而仅一笑之后就离开了，拿过桌上袋子走去厨房，用背影对着他继续，“就是用你教的方法，我告诉艾伦如果不给假期就只能涨钱，反正他偷学一年都没搞懂机械台怎么用，大概这辈子是没希望不靠我了。”
　　安余对着天花板笑了两声，开口的声音带着宿醉的干哑，“他竟然没跟你动手？”
　　“他那么聪明，知道该找谁，他让你最近出门小心点。”
　　安余“唉”了声，抱着被子翻身坐起，撑着他浑浑噩噩的脑袋缓神。
　　“要喝水吗？”厨房那里正打算热土豆饼的少年回头问。
　　安余无力地摆了摆手，看着他笑：“怎么觉得你晨跑一圈干的事比我一天还多？”
　　齐斩听闻，有些得意地扬了下眉角：“要一起吗？”
　　“想都别想。”晨跑？快饶了他吧！
　　安余晃荡着起身，十分无解于齐斩这新添的爱好。明明自己是个alpha即使光吃不动也只会长肌肉，却还坚持天未亮时出去晨跑锻炼。只能说，自愧不如。
　　洗漱过后热腾腾的土豆饼也已经上了桌，安余将自己打理一番，总算不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见他出来，齐斩让他先吃早饭，自己要先去冲个澡。
　　去吧去吧，安余嫌他啰嗦，又在他刚走两步后将人叫住。
　　齐斩疑惑，站在原地接受安余上下检阅。
　　“你……”安余绕到他身后，又绕回来，像是半睡半醒间没有将他瞧仔细，这会才要加倍补上。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齐斩听闻，疑惑的表情逐渐被得意覆盖，马上一个过于张扬的笑就要从他嘴角延伸开来。
　　安余在他额间弹了个清脆的脑蹦，“是夸你呢吗？”
　　安余很郁闷，自己也只有20出头而已呀，怎么就仿佛停止了发育，这一年完全被齐斩赶了上来，现在连弹他脑蹦都必须费力地将胳膊抻高，很没气势。
　　他没有看错，齐斩的衣服又紧了。齐斩在艾伦那打工挣得的微薄薪金几乎都用来洗澡和买衣服，他就像一颗平原上意外落下的树种，疯狂汲取雨水甘露和阳光，以摧枯拉朽之势野蛮地驻扎生长。
　　明明印象里还是个矮自己半头的小鬼。
　　像是瞧出了他的不平，齐斩没敢太张扬，但问出的话仍显得不怀好意，“真的不考虑晨跑？”
　　“种族天赋而已，话那么多！”安余虚踹他一脚，“吃完饭去给你做两件新衣服。”
　　齐斩的眼中亮了起来，“要一起出门吗？”
　　安余“啊啊”地应付着，齐斩便一头扎进了浴室，动作那么快也不怕夹到那根乱晃的尾巴。
　　捡起桌边的烟点了根，安余对着那扇关上的浴室门笑了声。
　　*
　　安余经常光顾的那家成衣店在叁区，一路上可见灰败的楼宇墙壁被填满大大小小的彩色涂鸦，然后涂鸦又被一张张传单覆盖，看不清原貌。
　　作为“omega保护行动”的发起地，在叁区这样的标语和传单随处可见，而梧桐馆并没成为这一行动的朝圣地，在经历一番复修后又继续做起了老本行，可以说未受到任何影响。当然，没人再会期待着能从梧桐馆见到omega。
　　成衣店的位置刚好能远远地望见梧桐馆所在那栋高楼，安余是没有兴趣驻足观看的，他干脆地推开了成衣店玻璃门。
　　碍于齐斩惊人的生长速度，他们如今已经是这里的熟客，店长一见进来的人便马上迎了上来。
　　他们不用道明来意，店长只看着齐斩感叹了声：“上一次要听我的多好！”
　　安余就在齐斩一脸不爽的表情中笑了。
　　这家成衣店老板手艺了得，店里即有大量现成的成品衣，也可以专人订制。大概是在他们第三次来时，店老板语重心长建议他们不要订制，买大一点的成衣比较划算。他这话其实完全是在为客人着想，毕竟布料的价格昂贵，订制服装的人都是些体形不会再变的成人，这笔花销对他们来说太奢侈。
　　那时齐斩不爽的样子和现在如出一辙，在店长苦劝无果摇头走开后，少年人小声不满地嘀咕：“那不就和小孩子一样吗。”
　　只有小孩子每次买衣服才会买大，而被当成小孩恰是齐斩最为痛恨的事。
　　安余却是无所谓的，哪种都可以，他喜欢看齐斩穿订制的衣服，只是因为那样更合身，看上去更养眼。
　　他喜欢看齐斩穿得规整漂亮。
　　安余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衣服，正反翻了翻又在齐斩身上比划了下，“照这个样式做怎么样？”
　　齐斩看都没看那件衣服，只在安余微侧着的脸上看到“满意”两个字，于是点头说：“好。”
　　齐斩跟着店长进了内室量衣，安余便熟门熟路找到把供人休息的椅子坐下来等。
　　他在的地方前面正好被排衣服半掩着，因此外面进来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他们只因店长不在而显得有些意外，即没离开也没去找店长的意思，反而就在那聊了起来。
　　安余认出了先一步进来的人，加尔，他于是没有立即出声，好笑地静看加尔神采熠熠地给他的同伴介绍起这家成衣店的历史。
　　从一代店长的白手起家到如今三代店长的不忘初心。
　　“这家店店长真是个很好的人！”加尔如此下了结论，“你在这里工作绝对可以放心！”
　　与他同来的男孩显得怯懦犹豫，视线胡乱地在店内瞟过。“但是，这里的客人呢？你不是说店长缺一个量衣的小工，那客人里难免有alpha吧？我……给alpha量身体什么的，太可怕了吧！我不行的！”
　　加尔咬着后槽牙笑得一脸和善，耐着性子，“工作而已，再说下层城市一共才多少alpha，你在这里碰到他们的机率比之前在肆区商业街当‘微笑引导员’小多了吧？”
　　那男孩又露出犹豫神情，“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事情吗？这里空间太小了，真和alpha相处在这么小的空间里……”
　　“所以说，在这里碰到alpha的机率也很小啊！”加尔忍不住开始暴躁，正这时听到一声很轻的笑。
　　他愣了下，向笑声的来源看去。
　　一排白衬衫半掩下，男人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懒散地陷入椅背不知看了多久好戏。
　　安余没有特别地隐藏自己，他一只手肘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好像在表示自己的无辜，含笑的眼对加尔眨了眨。
　　加尔那种被人偷听的不适感已经全被惊喜代替，就差整个人扑上去。“安余哥！”
　　“嗯。”安余应了声，对他身后那个腼腆男孩也笑了下。
　　那男孩瞬间红透了脸，悄悄低下头去。
　　加尔丢掉了那层温柔和善的假皮，像只见到胡萝卜的小兔子欢快地蹦过去，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安余了，“我好想你啊！”
　　“说谎吧，明明都忙到要忘记我了。”安余在凑过来的omega胸前见到了那枚绿色徽章。
　　绿底的徽章上是空心的水滴图案，那是“omega保护行动参与者”的象征。因梧桐馆事件的发酵，omega空前团结对基地表示不满，终于让那些奥林匹斯高高在上的alpha们松了口，修改了对omega的特殊条例，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omega的抑制剂优惠政策不再与基地分配的工作挂钩”，也就是说omega们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基地派给他们的工作，只要他们在经基地认可的单位就职并有其所有者出示的保证书，就可以同样享有抑制剂补贴。而“omega保护行动参与者”，也就是第一批游行表达不满的omega们自发担任起了“为那些迷茫缺乏勇气的同胞提供建议”的职务。
　　加尔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他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咳了两声试图挽回形象，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看着这位像在自己家般自在的大爷，“等等，你会在这就说明……”
　　内间的小屋门开了，齐斩和店长一前一后地出来，正对上这边三人。
　　加尔稍微感慨了下“小斩哥又帅了”，而后满脑子就只剩下自己那句信誓旦旦的“在这里碰到alpha的机率很小”了。
　　不愧是拒绝过他求婚的男人，永远有办法光速打他的脸。
　　“呃……”他此时只想让那个男孩明白，就算alpha时常有，但愿意做保证人收容omega工作的好店家可不常有，理智啊！
　　别说，那男孩八成已经被吓跑了吧，毕竟他那么怕alpha。
　　加尔不抱希望地扭了下头，就见那小脸红扑扑的男孩非但没走，一双晶亮的眼锁在齐斩脸上都要放出光来。
　　那个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那个，他可是alpha。”加尔小声提点，另心里加了句——对omega不行的那种。
　　男孩搅着衣角十分腼腆，小声回：“我知道的，能在这里工作真是我的幸运。”
　　加尔：“？”
　　男孩：“这里客人都好帅哦。”
　　……
　　好吧，今天也帮助了一个omega同胞获得了脱离基地支配的“勇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