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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你的腰...”脱了长衫,腰间上一道道伤赫然在目,似刀疤似火伤,令人心痛不已,李臻婳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疤痕,脱口尽显心疼。

      “已经好了,没事儿。”腰上这些都是小伤,对她来说只是当时会疼,日子久了愈合了就不难受了,而且腰上的伤也不是最让她难受的。知道她会心疼,她转身轻轻地拍了拍李臻婳的头。
      由于个子相差悬殊,她完全坐下时,李臻婳才发现她肩上也有小小一个、似外长肉瘤的小疤,伸手摸了摸,那种触感,是有东西长在里面了。

      “臻臻,别碰。”

      “疼吗?”

      “现在不疼。”

      “以前肯定很疼吧?”

      “只要能活着,这点伤不算什么。”

      “腰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李臻婳越问越难过,越问越心疼,明明这些伤疤好了,可脑海里总是会去想,想她刚受伤时候的模样,想她流血时候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人、像她来北郢前受伤时、那样被她那么尽心的照顾着?

      同样都是女子,有的人虽然不受宠但好歹还是尚书府的嫡女,也只是时常被父亲拿来撒撒气责骂几句,再严重也只是关在柴房挨挨饿,或者被赶去乡下吃吃苦头,记忆里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伤口的重创。

      李臻婳一直以为,她自己这些年在尚书府受的委屈和不甘已经足够瓦解她对人生的追寻,可是看到眼前,她才发现,细想这些年,自己受尽屈辱却未曾受过如此重的伤。细思之下,眼泪也随之而出,寂静的房间内,唯有点点水滴落下的声音。。。。。

      “十二岁那年除夕夜,康贤王陈楚鹤封地前,师傅要我从南邺赶到中原靖州,忙着赶路,路过南邺边界雲州府,雲州府山路崎岖,夜里下着大雨,擦把脸的功夫马惊了,硬是被那马拖着拽下了山崖,被山崖里的石头刮伤的。”

      “才十二岁,就不能换别人去吗?”不知道是怕她看见还是怕自己哭的太难看,李臻婳眼里的泪珠挂在眼睛里,久久未落下。

      “为什么要换别人去?我可以完成,而且比任何人完成的更好。”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不光背负着不同的命运,也同样的,有不同的人生态度,在于她而言,能在十二岁的时候完成别人十八岁二十岁要做的事,就是她的态度。她没有家,没爹没娘,没有人会让她依靠,没有人可以让她撒娇,她必须所有事情都要优于别人。

      “可是,你还小。”

      “不小了。”

      “那这肩上的呢?”

      “八岁的时候,和师兄学碎魂针法,学了几天没长进,师兄把其中的碎魂针打在我肩上。”
      “疼吗?”

      “不疼,当时哭了一下午,师兄见我哭的厉害,带着我去街上买了一把糖葫芦。”

      “糖葫芦好吃吗?”不知何时,李臻婳从后背走到她面前,双眼望着她,她抬眼,回望。

      “不好吃,我不爱吃甜食,放在房里还招虫子。”其实是小时候吃糖的次数屈指可数摆了。
      在李臻婳的认知里,她一直以为全世界的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全世界的小孩都有人给糖吃。毕竟,父亲虽然时常责骂她,家里的糖果零食从未断过。

      “小时候,康贤王时常来尚书府看望我与娘亲,家里的甜食从未断过,那时候贪吃,睡前都要含着一颗糖,吃的腻了,现在也变得不爱吃甜食了。”虽然其中包含着各种利益,但是那时候年纪小,谁给了糖谁就是天下第一的好人,谁管给糖的人是什么魑魅魍魉呢?

      “小时候也爱吃零食,不过得自己赚银子买。那时候没有练功就去帮有钱人家砍柴,三五天下来,一个月的零食钱就到手了。”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李臻婳听了眼泪又开始婆娑,无措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忍住哽咽打趣道:“我们的北郢郡主这么厉害,三五天就赚这么多?”

      小时候的美好回忆少之又少,可偏偏她是个给点糖就记一辈子的人,点滴美好都记在心底。有时候途经黑暗,回忆起这些来又能重寻阳光。也许女孩子的心思都容易情绪化,时而有情时而绝情。你说她乐观,其实她也曾质问上苍不公,你说她阴暗,她也时常觉得世间心存善念的人不少。

      “我记得是在六王爷府,府上的管家慈眉善目,看我年纪小,灰头土脸扛着一把柴,总会多给一点银子。”

      “六王爷也是苦命的人,他对所有的人都很好,在我们中原很得民心。可惜他无心皇位,身子也不好。传闻他思念过世的妹妹和妻子,还有他的母妃,已经相思成疾了。”

      “那时候小,在六王爷府里的柴房前,他路过院子,远远的从背后看到我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吩咐管家给我拿了一套新衣裳,还拿了一锭金子给我,可惜一直跪着不敢抬头,不敢看六王爷长得怎么样。一句谢六王爷还是管家提醒我,才小心翼翼说出口。”

      “后来呢?也一直没有见到过吗?”所以,从小到大,就只有六王爷的一套衣服一锭金子暖着她吗?
      “后来长大了,南来北去,匆匆忙忙,记得这件事,但却从未见过,六王爷一直是个秘密一样的存在,恐怕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行的善事却不少。只道是个温柔的人儿。”
      李臻婳难得见她这么夸一个人,心里一丝安慰,索性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捞着六王爷的事说道。

      “是啊,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传闻他的母妃柳双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舞姬,六王爷出生在烟柳之地、这在皇家犯了大忌。可怜他的妹妹和妻子都在逃亡中断送了性命,母亲更是被自己的亲哥哥侮辱致死。六王爷做了这么多善事,希望他死去的妹妹、母妃和妻子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与皇室有任何牵扯。”
      李臻婳见她认认真真听她讲这些,以为她是对这些皇室之事感兴趣,便想着多与她分享着这些,想着这世上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顿了顿又开口:“偷偷告诉你,小时候偷听四王爷和母亲的对话,好像六王爷的妻子和妹妹都是太子的母妃派人杀的,据说六王爷的妻子死之前还挺着大肚子,鲜血流了一地。六王爷被皇上接回宫里对自己妻子怀孕一事丝毫不知。”

      “....”

      “你看着我干嘛?”
      这李姑娘是越来越有趣,她打趣的盯着她,这姑娘刷的一下脸红。实在是不忍心再逗她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六王爷为人神秘,莫说中原朝堂中人见他的人少,就算是一些专门的情报机构对于他的往来也就你说的这些了”

      “呔,原来我说的这些不是秘密,竟是众所周知!”

      “是不可说的、众所周知的秘密哦。”她笑了笑,朝这个李丫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哼,本姑娘才不怕,我现在是在北郢,说与你听,怎么?你要去告我不成?”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惹你这尚书府的千金?”见着眼前这个人被自己逗得笑颜如花又故作神秘道:“其实,六王爷还有一个秘密,想不想知道?”

      “什么呀?”

      “与你有关。”

      “!!!?”难不成自己是六王爷的女儿!?李臻婳腹语。

      “想什么呢?是与你手上的镯子有关。”她想啥她会不知道吗?

      “啊?我的镯子?”

      “天玄雪凤翎是六王爷亲自为他妻子打造的,天玄玉是天水楼里的镇楼之宝,被当年的少楼主,也就是六王爷的妻子,公孙莺。无意中摔成了三块,六王爷为了安慰自己的妻子,便把其中一块镶在了妻子的手镯里,本来这镯子只是叫雪凤翎,被六王爷改了整体结构,成了天玄雪凤翎。”
      “那还有两块天玄玉呢?”
      “你猜?”
      “别打趣我了,我哪里知道这些江湖中事?莫不是被那太子抢了去?”
      “在我这~~~”
      “你?你拿了做什么!?”
      “又不是我拿的,自然是人家送的。”

      “谁送的?男的女的?莫不是哪个爱慕你的人送的?”有的人开始酸了,一听到有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你们这些千金小姐,平日里养在深闺,竟是天天想着这些事情?男女之情?”见李姑娘吃醋,她倒是来劲,不仅要调侃她,还要剐蹭一下人家的鼻子。

      李姑娘可不打算放过她,依旧不依不饶质问她,“那是男人送的还是女人送的?”毕竟醋缸打烂了,一时半会是好不了。

      “自然是小时候捡到我的人,把我养大的人”她仰了仰头,斜靠在浴桶里,眉眼中带着几分无所谓的态度。

      姑娘听闻是捡到她的人,再看到眼前的景象,气消了一半,半分试探的附和道,“那不就是和父母亲一样的人?”

      她斜靠着紧紧地盯着李臻婳,似是不愿多提这养大她的人,李臻婳的气消了一半,可还是不死心,装着一边玩水一边问道:“那养大你的人多大啊?”

      见李臻婳不死心,她想着今日不好好回答,估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接了一手李臻婳扬起的水花,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大约和你母亲一样大。”

      “那不是和郦夫人一样大?是郦夫人吗?”李臻婳见状,赶紧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不是,不过她与师娘确实也差不多年纪。”

      “哦~”这醋味儿是完全没了,于是话题又拉回到六王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她见这李姑娘颇有兴致也一一应付着。

      说起这六王爷,怕是朝中最惨的皇子了,可六王爷好歹最后也能被自己的父亲接回宫中,她从出生都未见过自己的父母,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一直都在尝试调查自己的身世,却一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阻止她的调查。想到这些事情就不由得烦躁起来,明明自己掌握的东西不少,却连自己从哪里来都查不到。

      烦躁的同时,全身也跟着燥热起来,水温竟在一丝丝升温...

      “臻臻,有些热,你吩咐莲殊给我加些冷水来。”

      “外边有备用冷水,我给你提过来。”李臻婳想着她该是不愿提起过往,话题终止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引她不开心,起身便转到屏风另一边给她提冷水。

      不料冷水刚倒下便被她一手揪住栽进浴桶里,两只手被她死死握住。李臻婳本就哭过,脸上梨花带雨的泪痕还未干的彻底,这下又慌得脸更加红艳起来,尖叫道:“你干什么!”

      李臻婳一声尖叫把眼前这个双眼通红的家伙吼的冷静几分,慌慌张张放了手端坐起来给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该不会是还没有把那坏东西逼出来吧?”

      “....”她要怎么给眼前这个傻姑娘解释,这师娘的坑是一个接一个,一波接一波......

      “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帮你,你快说!”李臻婳都快急死了,这家伙坐在浴桶里无动于衷,除了眼眶比平时通红些,像没事的人一样。

      门外的莲殊听见异样,应付性地朝里问了句,不出所料被她打发了,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莲殊姐姐,听闻李姑娘的父亲派人来接李姑娘了,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呀?”旁边的丫头听到这叫声,露出几分担忧。

      “李姑娘是它国朝廷重臣的千金,我们无需挂念,照顾好我们自己的郡主就好。”

      自李姑娘进门,莲殊看出她家郡主似是对自己的任务没以前上心了,自己便自作主张修书一封,原本那李尚书对这个女儿是无关痛痒,信里多加了几行字,他便派人快马加鞭的来接自己女儿回家。

      算算时日,这两天也该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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