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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失效链接【二】 ...

  •   二、真的要走了吗?
      今天周一,严博风照常上班,一路上收到无数目光和关切,他点头回应不停地解释,到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时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早九点十分,按照惯例该去跟尹哲舟核对工作了,他单手拎着电脑敲开办公室的大门,刚要打开电脑就听到意料之中的心声:受伤了?!

      比起其他同事的礼节性关心,这道心声里凝满了更加真切的真情实意。
      以前严博风都未曾刻意关注过这些细节。

      他抬起头,想看看尹哲舟表情,当即对上一双毫不掩饰担忧的眸子,禁不住心窝发软。

      自己真的错过了许多东西。

      “你手怎么了?受伤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难掩焦急。

      严博风抬起好手摸摸鼻尖,说:“小车祸,周末的事了,问题不大。”

      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看上去问题非常大。

      尹哲舟蹙着眉,不容反驳地说:“这一周都回家休息吧,是骨折了?做手术了吗?”

      严博风急忙道:“没,真不用,就是错位,没手术,不用休息。”

      尹哲舟看看他的胳膊,又看看他的脸,抿嘴沉默半晌,垂下眼淡淡道:“嗯,要是需要请假就跟我说。”

      没了。
      就这一句话,然后就没了。

      严博风张张嘴,心底憋得难受,也不由沉默了一阵。
      待到他再次开口时,已经是满嘴的工作了。

      尹哲舟听着,拿着钢笔的手指忍不住松了松。
      他压住眼周的酸胀,极力调动精力,强迫自己专注在工作正事上。

      中午午休,他终究还是没管住自己,让小助理给严博风那边送了一份午餐,顺便问了问他现在的情况,严博风是他的直属上级,依照近期两人的生疏氛围,还是小助理更了解他一些。

      小助理老实巴交地回答完,转头去了领导那里送饭,结果严博风问了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小助理再次老老实实地回答,然后摸不着头脑地下楼吃饭了。

      他感觉最近领导和老板之间怪怪的,要问具体哪怪他还摸不透,非要说的话,就觉得自己好像闹别扭情侣之间传话的冤种话筒,来来回回的,非常工具人,虽然打工人身上多少都带点工具属性,可最近这项属性的数值似乎被人手动调高了。

      就当他坐在餐厅还在纳闷思索的当口,被他思索的老板就又找过他一次。
      尹哲舟都走到办公室外的秘书办了,才想起来现在是午休,厅里空无一人,没谁能给自己传话了。

      他捏了捏手指,犹豫了五分钟才走到同一走廊内不远处的另一间办公室。

      严博风正在收拾吃完的餐盒,一只手总有点不方便,不小心弄洒了些骨汤,尹哲舟敲开门时他刚抽出纸巾准备擦桌子。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尹哲舟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说:“午休可以去我那,我中午刚好外出。”

      严博风舍不得移开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声答应:“好,谢谢。”
      午饭是他让人送来的,估计也是他亲自订的,骨汤、豆腐、煎鱼、鸡胸肉,有用的没用的,满满的全是他对自己骨折的关切。
      严博风此刻心里热乎乎的,恨不得当即表明心意。

      空气沉寂下来,是这些天里两人经常会跌落进去的尴尬境地。
      从前绝不会这么干硬滞涩,尹哲舟对自己的这位秘书有着超乎寻常上下级的容忍和放纵,他们会聊天,会说些工作外私人生活上的琐事,会适当性地吐槽工作上的压力,如同普通朋友。

      现在都变了。

      尹哲舟有些受不了这样陌生焦灼的静谧。

      另一边的严博风正在被那股莫名的冲动一刻不停地缠绕着大脑,一些酝酿已久的字眼甚至已然流连在唇边了,他眼看着就要张嘴陈情,门外说笑的声音猛然打破安静。

      尹哲舟得救般回头看了一眼,动作略带仓皇,低声说:“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回应,几步闪身进了电梯间。

      严博风瞄了眼门外几个有说有笑回到工位的实习小孩儿,“啧”了一声,恨恨地擦起桌子。

      尹哲舟办公室里有个休息室,洗手间、床、浴室、衣柜、电视,日常生活所需应有尽有,差不多赶上一个酒店套房了。
      严博风是他最重要最信任的亲信,有时通宵加班加得狠了,也会让人进去洗漱修整。

      错位骨折虽然没手术,但该疼还是疼的,严博风忍得没什么精气神,中午不再逞强,听话地去了休息室,抓紧时间睡一觉,以免影响下午工作。

      他定了闹钟,迷迷糊糊睡得很沉,悠悠转醒的时候竟然还没听见闹钟铃声,正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就听见刻意放轻的关门声。

      要是他还睡着,必定听不见那么细微的声响,奈何他现在精神得很,也就听到紧随其后的衣料摩擦声。
      是有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对方正在尽力压低脚步。

      严博风没敢睁眼,瞧上去依旧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身熟睡着。

      声音消失了,他知道那人站定在了床边。

      除了尹哲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大剌剌地进来。

      严博风心跳都快飞出嗓子眼了,活跃的脑细胞一路飞驰,从设想被偷亲到幻想被偷摸,又或者会不会偷偷给自己拉高被子,几息之间就把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套路场景过了个遍。

      以前觉得有多俗,现在就有多期待。

      五秒过去。
      十秒过去。
      十五秒过去。

      严博风等了又等,愣是没等来下一步的剧情。

      ——胳膊很疼吧?上午一直皱着眉。

      是心声。

      声音里的心疼不加遮掩,听得严博风心尖松软,颤颤巍巍的,冒着甜水,仿佛水果味的果冻。

      ——真的要走了吗?

      正当他暗自美滋滋的时候,跑马的思路急刹暂停,被话语里的难过和不舍攥了下心脏,脑中登时就安静下来。

      要走?
      谁走?
      往哪走?

      ——想走就走吧,困扰了……就走吧。

      严博风肌肉有些发僵,没太听懂含义。
      不是,等一下。

      ——这几年,谢谢你。

      他被这道哭腔吓了一跳,甜水霎时间变成苦水,简直听不得尹哲舟发出这样苦涩酸楚的音色。

      ——我自己慢慢忘记就好了。

      听着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严博风躺不住了,一个猛子翻身坐起,效果不亚于平地惊雷,吓得尹哲舟后撤一大步。

      忘记?
      忘记谁?
      要把他忘了?!

      对上他清明无比的眸子,立即便察觉到这人根本没睡着。
      他没分神思索这猛然起身的突兀之处,光顾着心虚了,十分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要不然还不得下午就收到辞职申请。

      严博风没错过尹哲舟眼圈上的深红和眼底的水光,顿时更心疼了。
      尹哲舟被他的眸子刺了一瞬,忍不住避开对视。
      “我进来拿个东西,午休时间还没过,你继续睡吧。”他轻咳一声,转身就想走,目标朝着不远处的茶几,不知道自己拿走一个玻璃杯会不会显得太假。

      步子刚跨出半米,手臂一紧,重心霎那失衡,一屁股朝后跌坐下去,他慌忙地伸手想撑住点东西,待到撑住床面的时候才看清目前的状况。

      他近乎是结结实实地坐进严博风的怀里,人生第一次如此贴近陌生的躯体,燥热的、紧密的,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不适,反而异常无措,无措里又暗藏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严博风想说话,想表白,想长篇大论解释自己四十三天前的“婉拒”,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开头语,望着尹哲舟背对自己即将远离的身影,一股热血窜上头顶,心中满是他夹杂细颤的声音。
      连放弃都没法说出口,只那么看着自己,在心里默默做着告别。

      严博风心窝酸得厉害,行动快过脑子,先一步把人拉了回来,没想到用力过猛,成果有点超出预期了。

      尹哲舟想站起来,严博风却双腿一夹,直接夹住他的膝盖。
      说来好笑,一个身高184、经常健身的人,就这么被独臂伤患轻而易举钳制住了。

      尹哲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极力期盼着发生点什么。

      ——是不是……他其实……

      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骤然打破了过去七年里他需要一再克制才能竖起的屏障。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屏障消失。
      医院里他以为时机到了,尝试过了,却起了反效果。

      现在呢?
      严博风想做什么?

      严博风想做的事太多,他看着怀里的人,丹凤眼紧张地睁大,一瞬不瞬地注视自己,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似的。
      像个静候惊喜的孩子。

      惊喜。
      是啊,他将要做的,大概于二人而言都算得上惊喜。

      严博风单臂将人搂紧,直接亲了上去。

      尹哲舟瞪大眸子,脖子僵了僵。

      严博风也没闭眼,瞥见他的眼睛,心跳乱得不像话,接吻暂停,抬手捂住他的眉眼后重新贴了回去。

      现在身上没有束缚了,按理说尹哲舟起身逃离应该轻而易举,但严博风等了等,等来了犹豫着探进嘴里的舌尖。

      尹哲舟的脸颊烫得出奇,和严博风温暖的大手对比鲜明,他拉下脸上的手掌,引导着拉到自己的后颈,沉浸地闭上眼,指尖自行摸索到对方的脖颈和下巴,无师自通地一寸寸抚摸着。

      攻守进退毫无规律,听得出都没什么经验可言,却都带着饱满的热情和急躁。

      时间渐久,尹哲舟不适应地直了直脊背,坐姿紧跟着调整,无意间感受到什么。

      ——好舒服。

      听见这声心音,强烈的热度骤然在胸腔内四散欢腾,严博风差点心脏爆炸。

      ——热,想脱外套。

      他有求必应,手指上滑,探进尹哲舟的领口,轻松帮他褪去质感顺滑的西装外套,随手一撇,丢到了床面不远处。

      ——身材真好。

      严博风这会儿都没工夫庆幸自己坚持不懈的健身日程,身上从一开始就在不自控地用劲儿绷紧,肌肉自然而然块块分明,薄薄一层衬衫难掩轮廓,不用碰都知道身材完美,何况怀里这位正在接连不断细致入微地碰。

      ——要做吗?

      严博风脑子一空,完全没想到老板这么野。
      这还有话没说呢,起码得正式表个白啊,竟然都快进到那一步了吗?再说此时此地的,不太合适啊,万一被人听见……下午两点半还得去厅里开会汇报……

      也不怪尹哲舟格外看重培养他,严博风绝不愧对秘书身份,这个节骨眼都能做到不忘本职。

      ——不行,他手还受伤。

      声音落定,接吻结束。

      尹哲舟主动退开距离,急速地喘着气,眼睛泛红,却是不同刚才的伤心难抑,流转间全是绵密的情意,蒙着几分不甚清醒的迷离。

      严博风脑细胞逐步归位,这才发觉眼前人的“狼狈”,嘴唇红肿,缀着水光,原本规整的发丝微乱,领带松垮,连一丝不苟掖进裤子里的衬衫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给拽出来了。

      这个样子,实在是……
      怪不得尹哲舟的思维会快进那么多。

      严博风也平复着呼吸的节奏,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晃了晃。
      带着叹谓,夸张些说,似是失而复得。

      太好了。
      没推开他。
      还在等他。

      尹哲舟心软得能打结,哑声问:“为什么突然亲我?”

      严博风不负他的期待,直白道:“喜欢你。”
      他摸摸被自己亲成深红的嘴唇,补充说明:“想表白,但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感觉这样效率更高。”

      尹哲舟笑了一下,是连他的秘书都少见的明媚,唇角上扬,双眼半眯,漂亮又珍贵。
      把严博风看入神了,直勾勾的,脑子险些下线。

      尹哲舟还想问医院的事,猎头的事,严博风似乎能读心似的,找回大脑开始主动交待:“之前在医院……我那时候还没开窍。”

      “我应该……喜欢你挺久了,但这么多年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所以医院那天就吓了一跳,其实也是前几天才想清楚,你别……你别生气。”

      尹哲舟现在特别好说话,根本生不起什么气,伸手摸摸他的脖子,问:“你以前是直的?”

      严博风严谨地想了想,说:“可能是?我没处过对象,对这事没仔细琢磨过。”

      ——这么硬,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严博风听见这句话禁不住笑了。
      尹哲舟好奇地微低头看他的唇,“笑什么?”

      “没什么,高兴。”

      尹哲舟也高兴,还有点没亲够,想想下午的工作,略感烦闷地放弃了更多想法。
      想起工作,就又想起严博风的工作。

      他抿抿嘴,问:“你是打算跳槽了吗?”

      严博风还为这事纳闷呢,搂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跳槽?谁跟你说的?”他哪有要跳槽的心思啊,敬业敬得恨不得住公司里,更别提还想跟老板发展点办公室恋情。

      尹哲舟见他的莫名不似作假,也觉出味儿了。
      “你没联系猎头要走吗?”

      严博风感觉很冤:“猎头?没啊,我每次接他们电话都秒拒呢。”
      他说着说着自己还嘟囔:“说起来最近真邪门了,以前一个月就几个猎头给我打电话,这几天我一天至少能接到两个,这个月也不是他们结算季度KPI的节点啊。”

      尹哲舟定定望着他,看着看着,又笑了,笑得轻松又愉悦。

      ——真好。

      尹哲舟低头,额头倚在他的锁骨上,说:“我还以为你要走了。”纵使现在提起,仍然又退不下去的委屈和不舍弥散上来。
      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也该有友情,他不愿意相信严博风会那么干脆地离开。

      “走不了。”严博风不甚熟练地亲亲他的颈侧,没被抵触,温温热热的皮肤让他心安,唇边笑意加深,也有心思开玩笑了,说:“我刚长出来的恋爱脑,还没用呢,往哪走。”

      尹哲舟被他亲得脸热,一时半会儿不敢抬头,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一颤一颤地笑了起来。

      严博风刚处上对象,喜悦无处发泄,剩下的那只唯一的好手就有点闲不住,环上他的脊背轻抚着。
      尹哲舟比他瘦,肌肉纬度也没他大,摸起来是与自己的精壮相差不少的单薄感,无端让他怜惜。

      七年朝夕相处,他最知道尹哲舟的强大和脆弱,曾经他只能隔着同事关系感慨,现在可以用最亲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关心他了。

      太瘦,今晚开始就启动心系已久的投喂计划,现在尹哲舟还没有霸总必备的胃疼buff,不过照这个愈发忙碌的趋势来看,恐怕也快了,严博风势必要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两人安静地依偎着,在一起得无比突然,告白得无比仓促,整个过程都透着明晃晃的草率,却又仿佛默契已久的灵魂伴侣,拨开窗纸的程序也无需多么大张旗鼓,一个吻,一句话,什么就都足够明了了。

      尹哲舟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喜欢拥抱,赖在如此温热的怀抱里,不愿意起来。
      他摸了摸眼前挂着的石膏手臂,忽然想起什么。

      严博风正心里美呢,就听尹哲舟灵魂发问:“你的手臂真的是车祸吗?”

      “……”他当即一噎。

      太默契了就这点不好,撒不了谎。

      他就知道自己早上那个理由在谁那都好使,独独会在尹哲舟这露馅,他也不清楚哪里露的破绽,但失败是必然的。

      “哎。”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手是让我妈弄骨折的。”

      尹哲舟猛然抬头,眸中的惊讶里藏匿着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严博风落入回忆,没能及时发现异样。

      “因为你跟家里出柜了?”

      严博风一愣,抬起手惊奇道:“不是等会儿,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到底谁有读心术??

      尹哲舟自知嘴快了,含糊道:“……直觉?你都这个岁数了你妈妈还能气得打你,可能也就是出柜这么大的事了吧……”
      而且尹哲舟知道,严博风的妈妈不太常规,这还是相对比较委婉的形容。
      不过这些他没法说出口。

      严博风来回看了他半晌,没看出什么端倪,才坦白道:“周末回家,就顺嘴提了,没想到她那么生气,要打我,躲她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其实那天他妈妈是要拿刀砍他,嘴上喊着大不了砍死你之后自杀陪葬,然后抄起保姆费尽心思藏起来的菜刀,冲着亲儿子就杀了过去。

      她永远这样,手上舞刀弄棒,嘴里喊打喊杀,实际全是纸扎的,单纯觉得这招好用,吓唬吓唬人而已。
      严博风大可不必跟她出柜刺激她,但是那一年里她太正常了,正常得像个普通妈妈。妈妈,对于不幸的家庭来说,这两个字总是蕴含着自带温暖的错觉,时常让抱有希望的人明知故犯地去试探。
      他计划出柜有些天了,从察觉到自己喜欢尹哲舟开始就蠢蠢欲动。

      所以他打算试一试,设想了许多结果,以为生活能给他一次源自家庭的惊喜。
      试过了才不得不佩服他妈,老太太永远在不断加深他放弃母亲这个角色的决心。

      当时严博风实在心累,懒得演她,就干坐着一动不动等她来砍,倒要看看能不能命丧当场,她没想到儿子不躲不避,那个死态度和前夫简直如出一辙,自己堪堪收住手臂的力道,错开了他的胳膊砍在了沙发上。

      下一秒她就真生气了,瞬间失去理智,心里咬牙切齿地嘶吼着,下定决心要当真砍死亲儿子。至此,发疯的原因已经和出柜没了多大关系。
      一如既往的发展套路,过去二十多年始终如一。

      严博风这才动了起来,躲着她的第二刀第三刀左腾右挪,最后跌落楼梯,摔得半天没爬起来。

      尹哲舟不言不语,出神地看着他,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红晕,把严博风看愣了。

      他没被人如此直白地心疼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摸摸近前的脸颊,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

      他对着别人情商能拉满,可对着尹哲舟就总显得呆板嘴笨,他干涩地说:“没事,我妈就那样,以前就一直暴躁,情绪无常,我都习惯了。”

      殊不知这样的解释只会让心疼他的人更加难受。

      尹哲舟搂着他,轻声问:“你妈妈这样,看过医生吗?”

      严博风自嘲一笑:“看过,太看过了,住院两次了,这次以为好多了,没想到还那样,昨天被我送回去了。”

      按理说刚表白第一天,说这些无疑会给自己的形象打折,但严博风选择破罐子破摔地直说了,笨拙刻意地搭建了一个可以让尹哲舟后退的台阶。
      恋爱脑确实有,却还同时保持着少量理智且恶劣的清醒。

      如果尹哲舟介意自己那些原生家庭的破事,他也不意外,好聚好散才是真的对彼此都有意义的选择。
      说到底,他也对自己的父母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心知肚明,不会是什么正面的东西,在此之前一直单身的主因也显而易见,哪怕他已经极力做到减少与他们的联系,捆绑在身上的法律责任仍始终拴在脖子上。

      严博风有能力自己应对,可作为情感上的另一半,可能也是未来生活中至关重要的另一半,他不想隐瞒太多。
      有些事,别人不愿意接受才是常情。

      说完,他就忐忑地沉默下来。

      严博风言语中的淡漠毫无寻常人家母子间的温情和尊敬,尹哲舟却也不会按照寻常人的标准衡量他,毕竟他了解到的事情远比严博风想象中多得多。

      暴躁的爸,疯狂的妈,失序的家庭,破碎的他。

      这样的严博风简直让喜欢他许久的尹哲舟怜惜到了极致。
      他自然不介意这些过往和潜在的拖累,毕竟他有充足的底气和资本去做到“心胸宽广”,而且他用了七年时间仔细认识严博风,能从那样的家庭里生长至此,毫不夸张地说,尹哲舟愿意称之为奇迹。

      故而这个台阶他不仅没后退,反要逆流上行。
      他搂住严博风的脖子,言语匮乏,自认为徒劳地做着无声的安慰。

      严博风被力道牵引,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小幅度地呼出一口气,释放出始终绷紧着的恐惧和疲惫。

      又没推开他。

      仿佛漂泊游荡多年,终于有个地方能够收留他,让他拴住缰绳,歇歇脚、缓缓神。

      时间变得模糊,空间也仿若无形,两人不再说话,无比希望下午来得慢一些。

      闹钟突兀炸响,他们看向床头振动的手机,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靠近对方,紧急追加了一次接吻,再出门时,就又是体面的老板和干练的秘书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失效链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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