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欧几何》春日柨

16、进展

　　那场梦在沈悻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
　　所有的一切都迷雾重重，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个叫花苑街道的地方。

　　如果是平常的话，沈悻对于这种虚幻的事情是完全置之不顾的，但这一次他却好像很想去弄清这件事。
　　难道是因为梦中那个人悲凉却又坚定的眼神吗？

　　沈悻洗漱完出了小区，然后用微信里之前跟书店老板张叔提前预支的工资打了辆车。
　　他到地点后，向别人询问才得来了43号楼的位置。
　　沈悻一向是不相信什么鬼神论前世今生这种东西的，不过这也太玄乎了，自己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这么会梦到这里呢？
　　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啊。
　　或者说，自从沈悻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所有的事情就开始变的玄乎。
　　现实以残忍的嘴脸一次次的击碎了他的世界观，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要崩溃了吧。
　　只可惜，沈悻是那种即使恐怖分子拿着枪到他家楼下，仍然可以淡定的计算逃跑路线的人。

　　这里和梦中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格外的吵闹，有妇女间的八卦的声音；有小孩打闹叫喊的声音；有夫妻间争吵的声音；有家长教育孩子的声音；有小贩吆喝揽客的声音......
　　这是最真实的，底层人们生活的烟火气。
　　这样的热闹，以至于即使有一个人离开也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困扰和干涉，最多是觉得晦气而着急搬家。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破烂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油渍，狭小的房间中挤满了繁琐和埋怨，杂乱的床上遍布了疲惫和眼泪。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生活，没有精力去为别人伸张正义。
　　沈悻之前也曾因工作原因而来过与这里很相似的地方，却没有一处像这里一般的压抑。
　　他站在和梦里一样的地方，四处观望却并没有看到梦中的那个人。
　　但他看见了一个自己没想到会来这里的人—陈宁一。

　　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开始在沈悻脑子里重播。
　　在书店看到陈宁一时他所提到的那个人名，之前在陈柯家看到的那个新闻和自己莫名其妙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梦。
　　这三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却都存在着一个与这三件事都息息相关的人。
　　沈悻慢慢向陈宁一走近，陈宁一也终于发现了他。
　　“你，你好。”陈宁一大概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到沈悻，所以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些支支吾吾。
　　沈悻微笑回应。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陈宁一说。
　　“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沈悻说。
　　俩人几乎同时发话。
　　陈宁一没想到沈悻会这么问，愣了好一会儿才答到：“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儿。”
　　“冒犯了，那我就先走了。”沈悻答到。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向陈宁一问问有没有赵琛的照片的，但是想想这样揭别人的伤口，冒昧询问也确实是很失礼的举措，便就此作罢，毕竟他已经差不多确认了，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就是赵琛。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赵琛呢？
　　我们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啊，之前甚至都不是同出一个世界的。
　　难道是所谓的什么托梦吗？
　　可为什么会托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呢？
　　对于这些问题，沈悻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离开小巷往大路上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耳朵时候，一阵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嘿！卖冰粉儿咯！五块钱一碗咯！”

　　——
　　陈柯这几天呆在家里实在是无聊，好不容易在微信列表找到了以前一个朋友。
　　“诶诶，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五点半老地方集合，”这是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柯，“行行那就这样吧，再见啊。”
　　他一开门，看见了门外的沈悻。
　　“有什么事吗？”陈柯疑惑的问。
　　沈悻举起手上的一袋东西递到他面前。
　　陈柯接过，问到：“这什么啊？”
　　“冰粉。”沈悻答。
　　“你给我买冰粉干什么？”陈柯笑着说。
　　“前几天你喝醉酒跟我要的，做人不能不讲诚信。”沈悻认真的样子逗的陈柯想笑。
　　这人怎么总对一些奇怪的事情格外认真啊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而后又说到：“是嘛，我想起来了，谢谢啊。”
　　沈悻点了下头后便转身回家了。
　　陈柯有点小感动，毕竟自己喝醉酒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却可以真的被别人记住。
　　而且陈柯是真的蛮喜欢吃冰粉的，只要是出去吃火锅他一定会点冰粉的，除非那家店没得买。
　　这还是他从学校回家的这段时间，吃到的第一碗冰粉。
　　冰粉果冻一般的嫩滑和红糖汁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其原本冰凉爽口的口感加上了水果、小糍粑、碎花生等佐料的点缀。
　　陈柯不禁夸赞：“好吃诶。”

　　——
　　公安局里，安庆平和许寻对季原的审问仅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
　　季原全程都很配合，一开始会有第一次来审问室的紧张和不安，不过很快就消散了，可能这就是大老板的世面吧。

　　十分钟前。
　　审讯室。
　　安庆平和许寻审了那么长时间，结果从季原嘴里什么重要线索也没得到，不论是7月20号的谋杀案还是6月18号的白金夜总会，他都有不在场证明。
　　6月18号的时候，季原确实去了白金夜总会，但距他所言，是去谈的项目，谈项目地点都是对方选的，而且通过季原提供的联络信息，对方也证明了季原当时和他在谈项目，项目文件上双方的签名也有。
　　他7月20号的行程表安庆平也看过了，从早到晚排的满满的，下午最长的休息时间也才三十分钟左右，想要在这三十分钟内往返公司和凶案现场并完成行凶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完这行程表，安庆平不禁感叹：“大老板就是忙啊，这一天到晚忙的死去活来的。”
　　季原活动了下自己被手铐拷住的双手，微微一笑说：“哪有，各位人民警察才是辛苦。”
　　“你别给我整商场上的那套圆滑。”安庆平瞥了他一眼说。
　　“哪敢哪敢，不过警察先生，能不能冒昧问一句，到底何来的依据证明我与这件案子有关系呢？”
　　“警方办案，无可奉告。”安庆平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你如果真的没犯事儿，那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你，可如果我们查到任何线索明确证明你犯事儿了，那警方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安庆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这句话里的每个字好像都带着股狠劲儿。
　　季原提起嘴角，笑着说：“我一定尽我所能，配合警方。”

　　俩人审讯完后便回了办公室，许寻在一旁整理笔录，安庆平则在自己位置上一脸凝重的喝茶。
　　安庆平此时烦躁的说到：“那个人让他们出去调查，查这么长时间，一个都没回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涌进来了四个人。
　　安庆平：“......”
　　许寻尴尬的笑笑。
　　安庆平看着他们四个，说：“一个个说。”
　　先发话的是小林，“安队，我和小李对死者邻居进行了挨个调查，发现死者基本上不跟邻居讲话，也没什么朋友来串门，之前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应该是出去工作，不过在一两个星期前就不怎么出门了，只是偶尔出去一次，有目击者说看到过死者进去过一家书店，我们通过监控已经确认了书店的位置，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是死者因病辞职的时候。”
　　“还有一位老太太提供线索说，她曾经见过一位男子出入过死者的家，在警方发现死者的隔天还去过筒子楼，距老太太表示，那名男子长相年轻应该才二十小几的样子，发色偏蓝，耳朵上还有个月亮耳钉，我们通过监控找到了几位符合条件的男子，正在进行排查。”
　　安庆平点点头，眼神转向下一位说话的警官。
　　阿明：“我跟心理咨询热线联络过了，他们说在一个多月前死者曾向他们进行过询问，后来他们劝死者去医院进行抑郁症检查，过了几天后死者告诉他们说医院出证明说自己是中度抑郁。”
　　“我猜测，死者因病辞职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抑郁症，且死者的治疗药物就是盐酸帕罗斯汀片。”
　　安庆平眉头微皱，向下一位警员轻抬下巴，示意让他说话。
　　阿丁：“我跟白金夜总会的工作人员联络，季原口中的谈项目对象是白金夜总会的老顾客，6月18号也确实有他的登记记录。”
　　“还找到了另一个可疑登记记录正在对记录人进行调查，也有服务人看到死者出入白金夜总会，但夜总会的二楼只有大厅装有监控，各自房间和走廊是没有监控的。”
　　安庆平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看向了一旁的许寻，这时他刚好抬头，按动圆珠笔上方的按钮把笔尖缩了回去，说到：“安队，重要信息我都已经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