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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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感觉最好，可恶的家伙。”听到孟然又自嘲提起被甩一事，孟冉心里更是呕着一口气。尤其看孟然的态度更气，还那么不经意一样的自我贬低。
“冉冉你说谁可恶呀？”一个温和的女人的声音传来，“这么大老远就听见了。”
孟冉抬头，竟然遇到了下楼倒垃圾的母亲，母亲神情间满是关切，随口接到，“新闻部里有个同事，关系不太好。”侧头去看孟然，孟然已经默默走道母亲身旁，接过她手里的黑色垃圾袋。
“尽量和新同事好好相处，开始不怕吃点亏，不然以后总要受欺负。”母亲永远是那么温和，心里只愿自己的孩子不要遇到任何的坎坷。他们父亲去的早，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退休前靠着父亲留下的一点遗产和自己晚上加班打工，竟然把双胞胎都供完了大学。双胞胎也争气，名牌大学毕业顺利工作了，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好转。孟冉干脆让母亲退休了，母亲每日安逸在家打扫，长胖了许多，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知道了，谁敢欺负我，我又不是那些总是被欺负的人。”孟冉看着自己性格软弱内向的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孟然却毫不在意似的，只是跟在母亲身旁另一侧静静地走着。
“呦，孟啊，两个儿子都长这么高了。”隔壁的王婶路过，看见孟妈妈一脸幸福的挽着两个儿子的手臂，三个人像个连环扣一样齐步走，伸手打了个招呼。
“王婶，出门啊，”孟冉笑呵呵地挥了挥手。“是啊，”母亲将左右两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双胞胎挽得更紧，脸上无限地骄傲。这时候，孟然才点了点头，“王婶，”声音小到王婶几乎没有听见。
王婶笑着就比划，“从前你们两个就这么点点高啊，现在还是长得一模一样，只有咱们老街坊分得出来。”说着点着孟冉和孟然，“孟然要腼腆点，孟冉要活波点，一直都没变。”
总是听见人说，你一直都没变，即使我长高了，还变胖了。好吧即使那并不明显，可是爱着的人，却是有的来了，有的走了，怎么还是说一直都没变？
简单的晚饭以后，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道过晚安后，俩兄弟都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各自做事。孟然躺在床上看书，一本很枯燥的文学的书，孟冉在电脑旁上网，看他们电视台今天发布的新闻稿。
“想什么呢？”孟冉瞥了一眼，看到孟然又开始发呆了，虽然他总是傻乎乎的，但总觉得这次和往常不太一样。难道还是为了闫柏宇？但是这两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嗯？”孟然抬起头，果然是一副傻乎乎木呆呆的表情，看到孟冉正在背对着他看网页，奇怪了那他怎么知道。“你已经十五分钟没翻过一页了，甭拿那本书当幌子了。”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孟冉头也没回说道。
“我在想下午的那条围巾，真不好看吗？”孟然干脆把书放在一边，坐起身来。
“都说了红色绿色搭配很怪。”他原来是再想那条围巾么，一条围巾而已？
“平时是，可是圣诞节就觉得红色和绿色应该在一起不是吗？”孟然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他凝视着窗口时候思考的问题。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赌，如果孟冉说是，那么他就勇敢地走出这一步，如果孟冉说不是，那么他，就保护好自己，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勇气开始，并不全是因为圣诞节。
“为什么？”但这个问题算是难住了从来不拿圣诞节当回事的孟冉，他一向不理解孟然古怪的想法。于是回过身，看见孟然正直直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
“不觉得圣诞节很神奇吗？明明不应该在一起的颜色却可以在一起。” 孟然说道。双目相交，孟然目光一闪，孟冉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应该在一起的颜色？”孟冉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回味着他的话。
“是，红色和绿色，即使在别人看来这么不合适，其实在一起却很幸福。”孟然突然抬起头，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是了，即使别人不认同，只要有勇气，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吧。
“等等等等！”孟冉突然打断了孟然的话，他离开电脑边上，跳到孟然的床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在说颜色还是说人呢？”他被孟冉迅速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没有打算告诉孟冉，只因为他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自己应该照顾他的，而不是让这个弟弟跟着自己担心，再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哭泣。
沉默，沉默已经够明显了。孟冉的手还是很用力地拉着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恋爱了？”“这个，也不算，还不确定……”孟然支支吾吾的，只是试着甩了甩胳膊。他没有打算告诉孟冉，但是他更没有打算说谎。因为他们是分享一切秘密的兄弟，他本不想对他隐瞒。
“什么这个那个？快说。”孟冉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放开了自己的手。
“我喜欢上一个人。”孟然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说出来的一瞬间，他突然轻松了很多，因为他终于可以告诉他新的故事，而不用让他担心自己走不出闫柏宇的阴影。
“谁？”孟冉突然放开了手，往后坐了坐，拉开了和孟然之间的距离。
“我们公司的。”
张宁，小雨，小红……孟冉脑中的记事本打开，心中不受控制地自动搜索着自己听孟然提起过的名字。难道是那个第二秘书陈曦，不不不，要不就是第一秘书齐鸿？不对，什么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不是女的。对了，难道是给总经理开车的老吴？有次他送孟然回来的。
正当他靠近了最后的答案时，却听见孟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公布了答案，“是总经理。”
虽然心里早早就有了一种预感，但是突然听到孟冉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欧阳秋水。”一个面容冷峻四肢修长的男人的样貌浮现在他脑海里。孟然看着孟冉的眉头，并不是太理解。“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吧？”他试探性地问。
“他喜欢你吗？”孟冉直直地看着他。
“他很照顾我。”
“照顾和喜欢是两码事。”
“他还和我聊MSN。”
“他说他喜欢你了？”
“差不多吧。”
“你喜欢他什么呀？”
“在他身边很安全很温暖。”
“他温暖？”孟冉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觉得很荒唐对吧，可是跟他在一起，就觉得不会受欺负，就好像可以发挥自己的价值一样。”
听他这样讲，孟冉呆了两秒钟，突然冷笑了一下，“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又傻乎乎地被人骗，小心他是玩你的。”说完起身又去看网页去了。
孟然对于孟冉突然变了脸色有些茫然，想伸手去拉他坐回来。可是他的动作太迅速，已经够不到了。“我知道我和他就像两个完全不应该在一起的人。你想不想听我们的故事？”
“关我什么事。”孟冉头也不回，无所谓的语气。孟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电脑荧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影子。
“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反正你已经决定了。”
是的，孟然已经决定了。四年，足够长了，让他忘记了过去被背叛被抛弃的伤痛。他已经准备重新开始了，或者说，他已经重新开始了。这次他一定一点一点接近火山熔岩的周围，小心翼翼，让自己慢慢靠近，再不被烫伤。如果他没有能够幸福，他也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骄傲地走开，再不做哭泣的弱者。
于是他说，“知道了，我会自己小心的。”把被子拉高了一点，蜷着腿傻傻地笑了。
孟冉背对着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脸上的表情泄露的哀伤都会被他看了去，而他，本该是祝福他的。网页上的字模糊在一团，他再也看不进去，只是眼睛酸疼酸疼，脑子里也乱作一团没了主意。许久，身后都没有了动静，于是他悄悄将转椅旋转了一个角度，侧头就看见了那个紧紧地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个小团的孟然，仿佛一只软绵绵小虫子，柔弱而安静。
孟冉光着脚替他关了灯，坐在黑暗里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听着他淡淡的呼吸，像是休眠的泉水。虽然知道，总有风唤醒泉水的一天，一直以来自己也并不是在奢望着什么，只是希望日子会这么平静地继续下去，只有哥哥和自己，没有第三个人。
孟冉还记得闫柏宇和孟然分手的时候，孟然的世界就好像一下子崩塌了。曾经他当闫柏宇是他的阳光，把他放在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但是闫柏宇不要他了，他被灼伤了，灼伤了他最幼嫩的感情。
他也是坐在刚才那个位置，双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抓着被子往脸上捂，隔着被子发出呜呜的哀鸣却不肯抬头。直到孟冉扒开他的手，才看见被子上湿了一大片。
他们互相拥抱在一起，孟然那么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他好痛，可是他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听他一遍一遍地哭喊着“我再也不爱别人了，再也不爱别人了，再也不爱……”那时他也只有十七岁，却已经决定了再也不要让别人伤害他的哥哥。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除了孟然的红肿的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此以后，他们决口不再提那个人的名字，直到他成为一个古老的秘密。
可是今天，不知道何阳又跟孟然说了什么，当孟冉跑向橱窗前的孟然时，看见孟然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温存而迷离的光，又似微笑，又似哀伤。他最怕看到孟然这个表情，因为他总是无法理解自己敏感又脆弱的哥哥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让一切都过去。
那么冷的天气，他撒娇似的往孟然身上靠，孟冉看着他们聊天时候唇边呵出的气体交缠在一起，仿佛是世间最最间接的接吻，模糊在空气之中。他好想牵着他的手，像他们以前在母亲的子宫里的时候一样靠在一起。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身躯，你是我，我是你，他们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多好。
如果你决定向前走，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宁愿去爱别人？不怕受伤了吗？不怕被欺负了吗？不怕再次被不理解而被辜负了吗？为什么不选我？明明我可以永远不会让你受伤，不欺负你，不辜负你。
孟冉突然想到了下午孟然盯着的橱窗里红绿相间的圣诞围巾，孟然说，那叫不应该在一起的幸福。其实他们俩，才是世间最不应该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