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春情》吴余殃

55、第55章花样百出

　　小莫离开了，因为有了期待和承诺，这次的离别不再像以前她不在时那样难熬。我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奔波于大街小巷，小摊酒楼之间，一挥间已过了月余。小莫让我在家做的事情就是吃遍嘉兴、临安，不管贵贱，选出五十道最受欢迎的菜品和一些果脯蜜饯等。听着是一份美差，但真去一家家馆子酒楼摸清底细实则非常费时费力。

　　今日看了一家大酒楼的位置，了解了周边的各行各业的情况，还有街道的人流量。进到酒楼坐了近两个时辰，向店伙计尽量多的了解菜品，品尝菜品。按照小莫的交代，还要观察来店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人最多，点的是什么菜，以及对菜品的评价，并都记录下来。

　　午饭已过还未到晚饭时间，酒楼店面冷清，店伙计都靠着柱子打盹。我突然想去苏堤走走，便出了门。走着走着突然就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显得草率。出门之时还晴空万里，不曾带伞，看着边上的游人都奔跑起来，我也加快了脚步朝前方的廊桥走去。

　　我举手遮着额头，刚步入廊桥就撞到一个人：“对不起！”我开口道歉，虽然是他突然出现在我前方。抬头瞧向来人，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想我没？”来人俏皮的笑道。

　　“恩。”我点头。她伸手就要抱我，我拉住她的手，小声道：“这里好多人。”

　　“我们离开这！”她说着，撑开手里的伞，拉着我又一起走入雨中。我们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我痴痴的看着她，任由她牵着不问去往何处，她时时看向我，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我这样傻傻的跟着她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我环顾四周，不解道：“这是死胡同？”

　　“我知道！”她道。

　　“来这里……”做什么？我后面的话语，被她吞了去，唇舌相抵的瞬间，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沉浸在这个甜蜜的吻里，直到快要窒息。我们用力的相拥，胸膛起伏用力的呼吸却总觉得空气稀薄。过了良久，慢慢的静下来，抬头去看她，才发现有雨淋在脸上，原来她把伞斜在我身后，阻隔了外面的世界。“把伞撑起来。”我道。虽然雨小了，我还是怕她生病，她生病总是让人担惊受怕。

　　“小念子，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再让我抱一会。”她不愿松手。

　　小念子，小贝子，小妹子，小牛子，小憨子……小莫对我的称呼三天两头就有一个新花样。如果哪天她见到一只狗，她要是觉得可爱跟我好像——她看什么都说可爱跟我好像，那她叫我‘小狗子’我也不会惊讶，虽然我从来不觉得哪里有相像的地方。我推开她一些，抬手把伞扶起来。拿出手绢帮她擦掉脸上、发丝上的雨水，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到嘉兴，昨晚我就悄悄回山庄找你，杨叔说你来临安府大半月了都没有回去，今日一早我就来了。”小莫道。

　　“怎么不等我回去？临安这么大，找不到我怎么办？”我嘴上埋怨，心里却开了花。

　　“我说过，我总能在人群中认出你来。”小莫牵住我帮她擦拭的手，放在胸前认真的说道。

　　我被她说的脸又发烫起来，低下头道：“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你上渡船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

　　“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点出现？”我有点怨念，我对她如此想念，她来了这样久居然忍心不让我见她。

　　“刚开始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跟着你，后来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远远的静静的看过你，你一人怡然自得的模样，美的让我舍不得眨眼，好像就这样看着你我的心就很满足，很愉快。”

　　“要是不下雨，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我觉得这场雨，是我向上天求来的，只是时候不对。”小莫道。我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瞧着小莫等她给出解释。小莫笑着又道：“我那时候跟着你，就想我要怎么与你相遇才能浪漫一点。我绞尽脑汁，把我脑子里记得的桥段都过了一遍，发现都不怎么样。后来我就想要是下一场大雨就好了，你说就在你抱头鼠窜的时候，突然在你头上撑起一把伞，你会不会又感动又惊喜？可惜我一直祈祷它快点下雨它都不下。后来我看到廊桥，我就想：如果我站在桥的这头，等你从桥的那头走上来，抬头就看到我在对面等你，然后任由边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我们就这样互相凝望让时间定格。我在脑子里想想了这个画面，觉得不错，就从对岸走上廊桥，等着你。”

　　“怎么又不等了呢？”小莫的脑子里，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想法，只是简单的见面，她都要想出一部剧本来。在我想来，久别重逢无论多么简单平凡的遇见，只要对方是小莫，那足以让我无比激动并铭记在心。

　　“下雨了啊，大家都在跑，就你慢吞吞的，我怕你淋着就顾不得其他。我着急去接你，其他人又都往廊桥上挤，我到了桥的另一头，你也到了，你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我就故意撞你。”小莫说起我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还颇为委屈。

　　“好啦，是我不好。走吧，回去休息一下，最近一定很累，都瘦了。”我牵着小莫的手，走出胡同。

　　“穆姐姐，我们先去买点朱砂。”小莫道。

　　“买朱砂做什么？”

　　“我要在何长誉家的外墙上印几个红手印。”

　　“你要学传记里的李莫愁？”虽然我觉得何长誉该死，但小莫说印血手印，我还是有些心惊。

　　小莫说不会杀他全家，我听着放心了些。这些天我也打探了些情况，何长誉和他的帮凶都在临安府。我早就想找他报仇，只是小莫临走前交代我等她回来，我才一直没有动作。我是主张直接杀了何长誉这个罪魁祸首，是他害的我们差点共赴黄泉，回想起来都让我心惊肉跳。小莫却主张不杀，说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生不如死才是受难。我们讨论起什么样才叫生不如死，又说起有时候是不是直接杀了要仁慈些……谁又知道呢，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总是抱有希望的，如果真的生不如死，那还可以选择自鲨吧？

　　当晚，我们在何长誉家的外墙上印了九个红手印，留言【子时索命】。小莫所谓的生不如死，就是把他们吓个半死，然后再把他们打成废人。只说时辰不说日期，敌在明己在暗，小莫说接下来要开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不担心何家逃跑，一来敌方不明逃跑不是明智之举，二来舍不下这家业。我担心的是何家这么多年的经营，虽然在这次的博弈中受到重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请来厉害的帮手，那对我们十分不利。小莫却不在乎，说有帮手我们还可以玩‘狼来了’的游戏。她自信满满，说以我们二人的武功和才智，定能把何长誉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担心会横生变故，并不赞同小莫如此儿戏。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可小莫执意为之，我对她又无可奈何，只好动用了黄蓉留给我的丐帮帮主信物，联系上临安府的丐帮，请求他们帮忙留意何府的一举一动，有备无患。

　　第一天何家召集了许多打手护院，结果虚惊一场。

　　第二天小莫换装去买了一个狗头和一桶鸡血，乘夜把狗头摆到何家宗祠，鸡血泼的到处都是，还附带‘鸡犬不留’四字。

　　第三天何长誉的两个帮凶老二任阿千，老八高敦骑马出城，被乔装成老妪的小莫废掉武功挑断手筋，打晕之后还泼上狗血，血淋淋的就给送回去，又留言‘在劫难逃’四字。

　　第四天何家胆战心惊，戒备森严的度过一天，又是虚惊一场。

　　第五天何家莫名其妙昏死好几人，前去医治的大夫回家后也昏迷不醒，导致外人避而不及，何家上下人心惶惶。

　　……

　　小莫并不急于报仇，想到什么能恐吓何长誉的点子，她就去做，如若没有她也不恼。好像收集临安美食和酒楼信息才是正事，报仇只是顺道的事情。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长誉一家被小莫惦记上，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直到我们收集好需要的信息，打算回嘉兴已经过了十来日。

　　前日，何家宗亲旁系也有些重要人物无缘无故昏迷，不过这回小莫每家留了几个字，全部拼一起就是：限他们三日内绑了何长誉以及他的几个走狗送到城外的望江亭，不然按同罪论处。

　　之前何长誉动陆家庄被反噬，何氏家族利益严重受损，这些人本来就非常不满。这次何家昏死的人还未醒来，其他人又被连累昏死，发泄情绪也好，落井下石也好，明哲保身也罢，何氏族中长辈带领子弟家仆蜂拥而至找何长誉的麻烦。

　　小莫总算收起玩心，要和何长誉做个了结，但她并没有真的要等明日何氏族人把何长誉绑到望江亭，而是今晚就去何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暗，她在明。我戴着鬼面在梁上，见小莫换装成胡子拉碴的大汗模样，把何长誉以及剩下三个还完好无损的帮凶绑到了前厅，再威胁何长誉原配去把其他人全部集中过来，关上了门。

　　“何老拳师？”小莫粗着嗓子问何长誉的老爹。

　　“是，是！这位好汉，犬子……”

　　“啊！！！”

　　一声惨叫让那些在场胆小之人惊叫啼哭起来，也打断了何老拳师的话。小莫一掌打废了老四费锦，拍了拍手，道：“何老拳师？二十余口？何长誉，真是不巧啊。不灭门都感觉有点对不起金大侠。”

　　小莫转身之际，突然蹿起几人，挥刀砍向小莫。原来在场有七八个家丁是外人假冒，顿时前厅刀光剑影乱成一团，小莫与十几人打成一片，其他妇孺老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叫连连。明知小莫可以应对，我还是不免担心，见厅内并无其他危险，跳下梁来加入战局。何长誉请来的帮手武功不弱，不过小莫武功也已经恢复，我们二人联手，没多久对方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

　　从新压制住对方，小莫没有多说一句，直接废掉了何长誉的武功，挑掉他的脚筋手筋。冷声道：“这是他罪有应得，你们最好对他好好看管，要是再为非作歹，我们还会回来，到时灭你们满门。”

　　小莫说完就示意我走，如此草草收场我十分疑惑——这不像小莫。虽然奇怪我并没有多言，跟着小莫往外走，路过何长誉边上时，手起剑落，我砍了他的右臂。虽然我听了小莫的话不杀他，但他这只手伤了小莫。小莫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惊讶但没有言语。我们出了何家，轻功飞跃漫无目的，良久，到了一个无人小巷，小莫突然停了下来。

　　“穆念慈！”小莫道。

　　“在。”这似乎是小莫第一次喊我全名，听起来还很严肃，我不知什么情况，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们，刚才……鲨人了吗？”小莫不确定的问道，声音有些抖。

　　“死了一个。”我回道，见到小莫情绪不对想到她可能没鲨过人，又立即道：“是我鲨的，不是你。”

　　小莫走上前来，一把抱住我，强装镇定道：“不要害怕。”

　　我的心瞬间暖起来，原来她只是怕我害怕。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鲨人，没什么好怕的，第一次鲨人的时候兵荒马乱来不及害怕。我用力回抱小莫，也对她说道：“你也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