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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房间布置简单,但床很舒服,大而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丫鬟,轻声道:“奴给姑娘换衣。”
      大约有人提前知会过她身上有伤,所以她的动作很是轻柔。
      “你叫什么名字?”米云问道,看她年纪也不大,但神态动作颇稳重。
      “奴叫小金。”她垂眸答道。
      “小金?你姓金吗?全名叫什么?”这毕竟是她在王府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米云想拉近拉近关系,没话找话地多问了两句。
      但小金却颇感异样,抬起眼睛看她,大家知道她叫小金后都没人追问她的全名。
      “奴全名叫金怀忧,大家都叫奴小金。”
      “好名字啊,果然颇具古风。”米云赞道,“我叫米.....我叫阿芙。”
      小金温顺地一笑,道:“阿芙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奴就在外间,姑娘随时都可唤奴。”
      米云本想和她多聊两句,但她说完就出去了。
      ‘咱们这就在王府了?也不知道王妃好不好相处呢。’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米云道。
      ‘听说王妃在甬州王府,不在晖都。’阿芙道。
      米云道:‘难怪呢。王妃不在,他跑去青楼玩。’
      结合她之前提起青楼时的态度,阿芙好奇道:‘难道你们那里的男子都不去青楼吗?’
      ‘我们的时代是不允许有青楼存在的,就算有人偷摸做这种营生,也是犯法的。’
      ‘犯法?’
      ‘对啊,买的卖的都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啊?’阿芙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把那么多人都抓起来,牢里装得下吗?
      ‘我以后慢慢和你说。你再和我说说,除了大宇还有别的国家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识字吗?’
      阿芙道:‘不识。’
      米云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这里的女人可以随意出门吗?女人可以开店做买卖吗?有没有女人做官的?’
      ‘可以出门啊,开店做买卖的也有,做官的女子?我没听说过。’阿芙感觉自己不能解答她的问题,很抱歉地道,‘对不起,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也很少离开春宵楼的,琴娘不准。’
      米云安慰她道:‘没关系的。你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是那样,是我考虑不周问的太多,咱们以后一起学习。’
      ‘阿云,有你在,我觉得挺好的。’她很自然地唤出阿云,两人之间感觉又亲近了些。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她放松下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太瘦了,瘦到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起伏,薄薄一片压在被子下面,郁柠真怕她喘不上气来。大夫已经为她诊断过了,因为长期不好的生活导致她营养不良气虚体弱,身上的伤虽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慢慢调养就会好起来。
      他的目光从她泛黄的发丝扫到尖尖的下巴,真是太像了,他没想到世上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如此相像。如果她的眼尾没有那一颗小小的红痣,简直可说是一模一样。
      随着一声嘤咛,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他的刹那有点茫然,然后下意识地抓起被子直盖到眼睛下面,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怯怯地望着他。
      “饿了吗?”他微笑着,语气温和,“我让人备了些清粥,起来吃点吧。”
      接着把她扶坐起来,又细心地在她背后放了一个厚实的靠垫,他顾着她身上的伤,动作很轻柔。从小到大都是她伺候别人,他这样的照顾让她一时很不自在,手指紧紧绞着被面。
      ‘阿云。’她在心里呼唤,一觉醒来,阿芙又掌握了主动权。
      ‘我在呢。’米云应道。
      他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一吹才送到她的嘴边。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吃,对上他和善的微笑方敢张嘴。就这样一勺一勺,他耐着性子喂完,笑道:“不错,还想再来一碗吗?”
      昨夜在马车里的高冷姿态全然不见半分。
      她轻轻点了下头。
      这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道:“王爷,让宜珍来吧。”
      这名女子肤色凝白,五官生得很是娇媚动人,腰肢纤细隐隐飘香。并不是小金。
      郁柠只作不闻,如前样般舀了一勺粥送到沉烟嘴边。
      没得到回应,宜珍神色有些讪讪地,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郁柠并不看她,道:“未得传唤就随意进来,看来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陆管家治下是越来越宽松了。”
      宜珍忙道:“王爷息怒,奴只是想来帮忙伺候,奴这就退下。”
      她偷偷瞟一眼郁柠,见他面无表情,心中虽有不甘也只得离开。
      他又接着喂阿芙喝粥,虽然她已经喝不下了,但怕他不高兴,还是强撑着吃完。
      “可还要?”他问道。
      阿芙忙摇了摇头。
      “大夫说你的伤没有大碍,好好养着就好。以后你的起居都由小金负责,你见过她了吗?”
      她点了点头。
      “对她可满意?”
      她又点了点头。
      “怎么不说话?怕我?”
      她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道:“因为我没救你朋友,你在生我的气?”
      她又摇头。
      他打量着她,道:“你昨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这回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解答。
      他道:“我有一个妹妹,长得和你很像。”
      “公主?”
      “是一个表妹。她已经去世了。”
      他的笑带着稍许遗憾但并不痛苦。沉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然不语。
      “你几岁了?”
      “十一。”
      “十一了?我还以为你不到十岁呢。阿芙是你的本名吗?”
      她道:“是以前楼里一个姑娘的名字。她死了,琴娘觉得这名字顺口,就给了我。”
      “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叶沉烟。”其实这是她娘亲的名字。她有一次听琴娘说起,便牢牢地记下了。
      “叶沉烟,叶成烟,不太吉利啊.....”他看着她道,“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问他救你有什么目的?’米云提醒道。
      沉烟想了半晌,终摇头道:“没有什么想问的,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他轻挑了下眉头,道:“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你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米云又道。
      沉烟道:“奴出身卑贱,又值得几个钱呢。”
      他本是逗她玩的,谁知她真面露感伤之色。想起她敢反抗琴娘和张老爷,不像是个柔弱的人啊。
      “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他忽然想逗她一下,故意靠近她道,“你说不管我有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的?”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额头,沉烟下意识地把头偏向一边,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发抖。
      米云道:‘别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沉烟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看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像只小鸡仔,脸色苍白的怯弱样子,他顿觉在欺凌弱小,颇不自在。
      他站起来,说了一句:“咱们还得在晖都待一阵子,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吧,不要在府里乱走。”就离开了。
      他走后,沉烟才问道:‘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你刚才又不问他。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把伤养好。’
      于是沉烟在王府里住了下来,可他没再来看过她,她能见到的人只有小金和大夫。
      从小金的口中,她才知道瑞王的真名叫郁柠。
      小金性格温顺,做事极为细心周到。沉烟卧床行动不方便,吃饭喝水入厕擦身这些事都是她帮忙,一开始沉烟很不好意思,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沉烟从小就营养不良,体质不好恢复得很慢。
      本来米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离开,结果每天醒来都是同样的画面,她慢慢也接受了。
      在沉烟卧床的这段时间里,她们每天都在摸索如何自由地交换位置。经过不间断的尝试和练习,她们终于成功了。
      只要两人同时集中精神,便可以互换。从开始时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到弹指间就能完成,契合度越来越高。如果其中一人不愿意交换或者精神不够集中,就不能完成互换。米云称这种互换为“上线下线”。
      上下线一次需要花大量的精力,交换之后会有一种很累的感觉。每次只要米云上线后,沉烟都感觉到特别的轻松,不用直接和世界接触让她觉得很安全。于是米云在线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长到她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了,沉烟却不肯出来,她觉得这样很好很自在。
      其实沉烟不肯上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郁柠自那天后就没有来看过她。沉烟觉得一定是自己不会说话让他讨厌了,不管米云如何安慰开解,她钻进了这个牛角尖里就是出不来。她认定了自己不讨喜,如果是米云,一定比她做得好。
      眨眼就在床上躺了二十来天,这天米云醒来,小金不在,四周静悄悄的。趁着没人,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小金总是不让她下地,说得等大夫点头了才行。可那大夫已经五天没来了,再躺下去人就要废了,她实在憋得难受。
      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但身体还是挺虚弱的。米云打算过几天就开始锻炼起来,如果哪天自己忽然离开了,能给沉烟留下一个强健的身体也不错。
      她来到屋外,小院中种了一株梨树,正是开花的时节,洁白的花朵一簇簇的开得正盛,隐隐有淡淡香气飘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一首钱起的诗,便念道:“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她妈妈是一个喜好古诗文的才女,每天练毛笔也是默写各种诗词,同时也让她跟着一起写。妈妈去世后,她把那些诗词整理成册,带在身边时时翻看,记忆犹新。在警校的时候,她就因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和随口可出的古诗而成了学校有名的才女。妈妈在世的时候致力于把她培养成有古典气质的女子,她当时很反感,没想到妈妈去世以后她反倒因此受益不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一把爽朗的男声传入耳中,米云循声看去,不知何时墙头坐了一个身着青色锦衣的少年,眉目疏朗眼若灿星,“你为何这么看不上桃花呢?”
      她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没有看不上桃花,只如今是梨花的时节,当然要赞梨花,到了桃花尽放之时,我再赞桃花就好了。”
      少年道:“你倒是玲珑,谁繁盛你便夸谁,趋炎附势。”
      她辩道:“我这叫随机应变。”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掉在墙外面晃来晃去,看着吊儿郎当的样子。
      米云双手抱胸,仰头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先问的。”他皱眉道。
      “那又如何?”
      “真是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米云翻了个白眼,“爱谁谁,不说拉倒。”转身便回了屋内。留他在外面“喂”了好几声,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是谁啊?’沉烟好奇。
      ‘不知道,看他的衣着应该是有钱人。’
      ‘我们会不会惹麻烦了?’
      ‘不会的,我们在自己的院子里,是他翻墙偷看,有错也是他在先。’
      沉烟想想也是,便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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