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月亮》迟夏长

4、第四章

　　第二天醒来，陈锡感觉头特别疼，他出了房间，就看到顾兔坐在沙发上看书。

　　“顾老师，醒了？”

　　顾兔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也不说话。

　　“怎…怎么了…”

　　“没有。”

　　陈锡分明看到了他嘴角的笑，一脸疑问的去了洗澡间洗脸。

　　几秒钟后洗澡间发出了一声尖叫，陈锡拿着块洗脸布冲了进来对着顾兔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我头上会有那么一大个包！”

　　顾兔听到这话嘴角扬的更高了。

　　“昨晚我喝醉酒了，然后…然后呢！我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今早就破相了？！”

　　顾兔忍着笑意说：“你昨晚掉坑里去了。”

　　！！！

　　陈锡一脸震惊：“哪个坑？”说完立马就想起来了，从吴村长家回来要绕过一个坑，那个坑是很久以前有水的时候蓄水用的，后来没水了，被村里的人用来丢垃圾，什么都有。那个坑离路有好大段距离，所以，除村子里一个智力受损的大傻子以外，就没人掉下去过……

　　“我掉下去了？怎么可能，那个坑离路那么远，我怎么会掉下去？”

　　“你问你自己啊，昨晚你醉得像什么一样，非得说那边有宝藏，我拉都拉不住，我又不知道那里有个坑，啪嗒一下，你就下去了。”

　　陈锡想了想那个丑样，不敢看啊。心里突然一激灵：“等等，那个坑我记得，有点高的嘛，那后来我怎么出来的？”

　　“我一个人当然不能把你拉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嘛，我就借助了点乡亲们的力量。”

　　看着陈锡一脸懵逼的脸，顾兔接着说：“你在下面，坑里又黑，我就近找了几个老乡，他们听说你掉坑里了，很积极啊，什么绳子，梯子全都搬出来了，照明的照明，很快就把你背上来了。”

　　陈锡脸色一黑：“你…你的意思是全村人都知道我昨晚掉坑里了？”

　　“这倒没有。”

　　陈锡稍微松了口气。

　　“村里三分之二吧，而且，昨天在广场的那几个大妈也在。”

　　陈锡瘫坐在沙发上，口里念念叨叨：“完了，我的清白要毁了，都怪该死的老吴，拉着我喝酒。完了，完了，这事今天就得变成N多个版本。”

　　“呜呜呜，媳妇还没找到呢，就要被人说成大傻子了。”

　　闻言顾兔笑的更猖狂了：“说到媳妇，你昨晚还说了点酒话。”

　　陈锡猛地转头看着顾兔：“不是吧，我还说什么了？”

　　“你被背上来，我才打算拉着你回来，人都还没散呢，你抱着傍边儿的树不松手…”

　　陈锡脸色一黑。

　　“不松手就算了，你还抱着树吼了两句…”

　　“吼什么？你说吧，我觉得已经没有我不能接受的事了。”陈锡面如死灰的说。

　　“你说：‘我想讨媳妇，我那么大个人了，咋就娶不到媳妇么！我要讨媳妇！我要讨媳妇！’”

　　陈锡听完后突然站起身来，连忙往外走。

　　“你干嘛去？”

　　“我去死。”

　　顾兔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书都没拿稳。

　　两人这么一闹，关系瞬间好了不少。

　　陈锡只是想去探探风，果不其然，全村都在传——陈锡因为讨不到媳妇，伤心欲绝，试图跳坑自杀。

　　陈锡一个头五个大，偷偷摸摸的，都不敢给人看见。

　　“哟，这不小锡吗？”

　　该来的总会来。

　　“陈…陈婶…”

　　那位磕着瓜子的大妈缓缓靠近，小声对他说：“不要难过，不就是讨不到媳妇吗，我娘家那边有个，虽说人家离过婚，但是人家会照顾人嘛，你要不要克看看？”

　　“不不不，我就不克了…”

　　“咋不克，昨晚是哪个找不到媳妇要死要活的，这年头，找个媳妇多不容易…”

　　“陈婶，我家煮着饭呢，我回家了…”

　　说完陈锡落荒而逃。

　　“才几点，煮什么饭啊！喂，小锡！”

　　陈锡又匆匆忙忙跑回家了。

　　进了门，顾兔依然在看书，陈锡也没说什么，找了点药酒，擦了擦头上的包。

　　于是顾兔一回头，就看到了陈锡一边吸冷气，一边轻轻上药的样子。不可否认，陈锡长的很帅气，与长相精致线条硬朗的男生不同，陈锡帅气带些炽热与明媚，让你一看过去就知道，他很开朗，是个热爱生活的人，笑起来的时候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像海贼王里的路飞。

　　可长相这么帅气的人，会找不到女朋友吗？

　　“陈锡，你这条件不像找不到媳妇的啊？”

　　“没人看得上我呗。”

　　“不可能。”

　　陈锡将药酒的瓶盖拧紧，笑着对顾兔说：“那是因为，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个媳妇，我更想要一个家。”

　　“我觉得吧，我想要的是一个能相互扶持，恩恩爱爱，从一而终的人。”

　　顾兔点点头，问了一句：“那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顾兔这么一问，陈锡差点下巴脱臼，硬是愣了好几秒才磕磕绊绊说出一句话：“对…于别人不知道，对我来说…怕是不行…”

　　顾兔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我好了，你在家待会，我去上班了啊。”陈锡把药酒当好。

　　踏出门口时，陈锡转过身来，很认真的对顾兔说：“顾老师，昨晚，谢谢你啦。”

　　顾兔不明白他要谢什么，小院里的门已经开了又关。

　　和陈锡不同，顾兔认识那人开始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喜欢的都只会是男孩子。

　　西南政法大学都大部分人都认识顾兔，因为顾兔在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说：“我希望未来同性恋也可以合法，我想让这样的爱情也受到法律的认可，得到法律的保护，获得法律的祝福。”

　　那时候的自己无所畏惧，坚定不移。可惜出了学校，每天都有碰瓷，偷窃，打架的官司，连手上的案子都解决不完，更别说推动中国法律了。

　　“啪！”小院的门一脚被踹开，打断了顾兔的思路，然后有人跳了进来，又啪的关上了。陈锡两步冲到房子里，焦急的对顾兔说：“顾老师，别跟她们说我在家里啊！别说，千万别说啊！”

　　陈锡冲到房间里后，不出一分钟，成群结队的大妈涌入了屋里。

　　“大…大家好…啊…”顾兔站起来，有些局促的打招呼。

　　没想到，下一秒，大妈们的话题就转向了顾兔。

　　一个胖胖的，皮肤有点黑，有些龅牙的大妈说：“你给是顾老师？”

　　“是的。”

　　“哟，李竹芬，你快来望望，这娃生得太好了。”

　　“是啊嘛，生得干干净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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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兔直接傻眼，刚才那阵势，不是来找陈锡…的吗…

　　“顾老师，几岁啊？”

　　“哪里人啊？”

　　“给有弟弟妹妹啊？”

　　“家头是干什么的啊？”

　　“要在这干几年啊？”

　　“有女朋友吗？”

　　“看起来高很，有一米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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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问题涌进顾兔的耳朵，顾兔的手开始发抖，他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很烦躁，像无数只苍蝇围着他，每一声都刺激着他的神经，似乎要把神经扯断。

　　吵闹声还不停止，顾兔真觉得烦，深呼吸了好几下，语气很不好的开口：“我觉得我的事不需要你们的过问。”

　　吵闹的人群冷了一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叫李竹芬的说话了：“我们不是得这个意思，我们是觉得你是刚来呢，想多关心哈你。”

　　“谢谢，但是不需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识趣的收了声，一个个又都走了。

　　顾兔还是觉得难受，站了会，跑到院子里的柳树下烤太阳去了。

　　另一边房间里的陈锡可就慌了，满脑子都是顾老师会给我死的吧，等会又想，我要是不处理好，村里的大妈也会我死的吧……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小锡啊，你那个修公路的文件批下来了。”

　　“真的！！！”

　　“这事还能开玩笑吗，不过你的去县里联系，再去镇上交接，剩下的事就靠你了。”

　　“好好好，没问题，谢谢陈主任啊。”

　　不一会一份文件大到了他手机上，他看了看窗外晒太阳的某人，想出个好点子。

　　“咳咳，顾老师，逛街去不去？”

　　顾兔不理他。

　　“去呗，还可以买点你的生活用品。”

　　顾兔还是不理他。

　　“听说，街上可是有不一样的民间小玩意哦，某些人不去，真是可惜了呢。”

　　闻言顾兔起了身，说：“我忽然觉得，我还是需要买点生活用品。”

　　吃了午饭，陈锡的院子突然热闹起来，人挤满了整个小院，顾兔偷偷躲回了房间，透过门缝看到陈锡掏出小本本来，和村民说说笑笑，气氛一片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