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与你的那些事》我是神经病HY

2、雨

　　一中可以走读也可以寄宿，至于到底是寄宿还是走读一中没有做硬性条件规定。全凭学生和家长商量决定。然后在每个学期开学报名，做好规划。
　　离家近，上下学的公交五分钟一辆，三站路就能到校门口，蒋酉夕和刘文正每天都是走读。最近刘文正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硬拉着蒋酉夕步行去学校，说是要减肥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开始的前一个礼拜，刘文正兴致勃勃，每天六点半就去敲蒋酉夕房门，甚至连早餐都自己买好了。半个月过去，变成蒋酉夕敲他门。
　　“怎么搞的，还没起来。”蒋酉夕也没睡太醒，最近一直为期中考试学的太晚，早上又起得早，没多大精神。
　　“酉夕，吃早饭没？”
　　蒋酉夕的哈欠才打到一半，他看了眼万玲，摇摇头，把剩下的哈欠给打完。
　　桌上摆着三杯牛奶和一堆食物，是给他们仨准备的。蒋酉夕缓缓移过去，叼起一块吐司。万玲打开刘文正房门：“酉夕都在吃早餐了，怎么还睡着。”
　　“妈，我在换裤子！”语气听上去十分无奈。
　　“你身上那块地方我没看过，有什么好遮的。”
　　隐隐约约听见门内的人叹了口气，默默说：“把门关上。”
　　虽然这一幕隔个一小段时间就会演上一回，蒋酉夕还是对这发生的一切表示喜闻乐见。他侧过脸笑，忽然感觉一根小小的指头戳上了自己脸。
　　“你脸上有个洞，哥哥。”蒋酉夕转过脸来，脸上没了表情，神色却还是柔和的。
　　手指依然停在他脸上，戳得越发深了。蒋酉夕的脸移到哪儿，手指跟到哪儿。他并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而是推过去一杯牛奶。女孩梳着高马尾，皮肤跟他哥差不多才，脸却瘦多了。鹅蛋脸，大眼睛，白球鞋，瘦而高的身子套在枣红色校服里。看上去差不多十二三岁。
　　女生松开手，埋头把满满当当的一杯牛奶喝了个尽。有伸出食指戳在蒋酉夕脸上。
　　“刘果果，别闹！”刘文正推开门，睡眼惺忪在桌前坐下，本就不大的眼睛快肿成一条缝。
　　“你昨天干什么了？怎么今天困成狗了。”
　　“她昨天，不对，是今天凌晨两点不睡觉，跑我房里玩泰米。”
　　泰米是一条中华田园犬混萨摩耶的串串，圆头圆脑，遗传了萨摩耶的体型和中华田园犬的体力。可以十分耐造。却也经不住刘果果的把玩。此刻正一反常态窝在狗窝里补觉。
　　吃得差不多，万玲先开车送刘果果去学校。
　　走的时候刘果果还挽着蒋酉夕的脖子不肯松手。直到蒋酉夕答应送她一个能孵出小鸡的鸡蛋才罢了休。
　　蒋酉夕揉揉脖子，：“果果力气也太大了，脖子都酸了。”
　　“学校老师说她每顿吃三碗饭，比我还能干饭。”
　　天还下着毛毛细雨，梧桐叶掉的差不多，光秃秃的树干站着几只油水十足的麻雀。树下路上车来车往，快要到达早高峰，十字路口处已经开始堵了十多辆车。一辆suv的后座窗户半开着，隔着四处飘零的牛毛雨，能清晰地看见车内坐着的人。刘文正是蒋酉夕见过的最白的男生，蒋酉夕自不自觉地把两人比了比，发现这人更白。
　　高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单眼皮，眼尾慵懒的轻轻向上扫去。看这些副脸，蒋酉夕不知怎么就联想到纣王灭国之前，大概也因为这样一张脸醉生梦死。
　　这张脸的主人扫了一眼路边的两人，随后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转过脸去。刘文正还一步一掀腿地蹦跶着。
　　路上红灯转绿灯，行人道上绿灯转红灯。
　　车子缓缓从两人面前驶过。
　　周四就是期中考试，学校时间抓得紧，六门学科，一天半就考完。题目比之前的月考题要难，物理试卷前面的题目倒是一下就做完了，只是最后两道大题蒋酉夕有点没思路，又不能提前交卷。蒋酉夕合上试卷，居然在桌上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期中考试比较正式，每个学生按学号打乱顺序，蒋酉夕被分到楼下一层的班级。这个座位的主人大概是一个女生，边上挂着一个粉色小纸袋。桌子有些年代了，不知是哪一任主人在上面刻上非主流年代的经典语录。什么：我们是糖，甜到忧伤。我很坚强，坚强到不会掉眼泪。既然注定是过客，当初又何必招惹。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有的还是火星文，不用手机查还认不出是个什么字。
　　桌子右下角用黑色圆珠笔画着以两个小人为主角的小型漫画。
　　图一左边的小人带着贝雷帽，手拿着剑，身后衣带飘飘。右边小人持着把扇子，眼神犀利。
　　图二里的扇子小人挥动扇子，发出去几颗红彤彤的爱心，之间左边小人挥剑把爱心斩成两半。
　　图三里扇子小人表情悲伤开始流泪，持剑小人慌了张，赶忙上前安慰。 图四扇子小人抬起头来，两眼冒着爱心。
　　蒋酉夕看完，不禁笑起来，四周极为安静。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蒋酉夕偏过头去，不小心撞上那双眼睛。两人来个了猝不及防的对视。
　　他换了副眼镜。狭长的眼睛在毫无修饰的镜片下一览无余，银色镜脚轻描淡写地搭在耳上。很少有人能把无框圆形眼镜戴得这么好看。
　　校服就是正常穿法，衣领烫过，有棱有角垂在脖子边。不像蒋酉夕他们，要么把拉链拉到最上边，穿得跟套头衫似的；要么敞开着，走路使大点劲儿都能被拉链头甩的手疼。在这一方面，莫存算是个乖宝宝。
　　考完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间，因为放假，很多人选择不去食堂，而是和同学约好吃小吃。蒋酉夕一行人也就早早约好去新开的美食街吃一顿。
　　在这之前，得搞一场大扫除。
　　除了教室还有包干区。好死不死，这学期给他们班分到扫厕所。
　　冲完厕所刘文正和包子只差没吐出来，蒋酉夕袖子挽倒手肘上方，拖着两个拖把一步一摇走过来。
　　“在这个水池里洗。”包三星指着右边还脏兮兮的水池。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什么莫存不也跟你一组打扫么？”
　　蒋酉夕把龙头关到最小，在放水的空档三人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氨气聊起了天。蒋酉夕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个老好人，没有底线，人冷脸对着自己还要舔着个脸贴上去。
　　“跟他说话连鼻孔都不出气似的，就端着手看着你。”两把拖把在水里上下翻滚，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色。
　　“我搞完了，你们几个快点。”达俊杰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抹布，说：“刚刚老班来找莫存了，说他只读了两个月就出去进修，能够回来主修专业课是一件很好的事，要他立即融入集体……”
　　“他谁都不当回事儿，能把这话听进去就奇了怪了。”包子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瘦高的男生提着个拖把走过来，速度缓慢。
　　“那不是莫存吗，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他打扫卫生，也是奇迹。”抹布还湿漉漉就被达俊杰挂到了墙上，污水沿着瓷砖往下淌着。
　　刘文正搭上达俊杰的肩膀想要偏头看，被对方抬动肩膀推开：“拿开你的猪蹄儿，爷的肩膀只给小姐姐勾搭。”
　　刘文正低头腾开个位置。
　　放拖把，开水龙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存脸上总有一中似有似无的表情。大概是脸型的原因，偏瓜子脸，线条却更分明硬朗，高挺的鼻梁斜着劈下来。眼睛是丹凤眼，看什么都是漫不经心，有一种带着轻蔑的疏离感。不管是水、花、老师还是黑板，他永远都用一种表情对待。人和物，生命体和非生命体在他眼里都是一种不值得投入精力的东西。
　　对，东西。随手一拿就能得到，随手一扔也能丢弃的东西。
　　刘文正和蒋酉夕对视一眼后，默契的认为五个男生围在厕所水池是一种多么傻逼的行为。两个人便走了。
　　刚下过雨的走廊比厕所还脏，不知是什么人踩了一脚烂泥粘在上面，跟发过洪水留下一滩泥似的。
　　莫存长着张一看就不会劳作的脸，蒋酉夕都做好把走廊全一个人打扫了的打算。没想到他还挺仔细，弓着腰把地板砖按照格子一点点擦过来，被擦过的地面跟洗过似的，蒋酉夕都快舍不得踩了。
　　两人忙活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搞完。蒋酉夕准备走时，莫存叫住了他。
　　“体育委员。”
　　？？？？？
　　这让人有点猝不及防，班里人叫自己“蒋大爷”或者直呼自己名字。除了体育课外第一次有人叫自己“体育委员”。所以蒋酉夕第一声时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声他才将信将疑地回头。莫存双手插兜，站的笔直，用下巴示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拖把：“捡起来。”
　　？？？？？
　　当自己是谁？蒋酉夕快被气笑了，刚刚还觉得对方虽然不爱说话脸丑了点，其他方面还算好，这瞬间就人设崩塌打回原形了？
　　“厕所好臭，你去洗。”
　　蒋酉夕想说什么，可对方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时间，转头就走了。
　　雨从傍晚下到半夜，早晨还在下着毛毛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等到放晴，已经是礼拜一。
　　虽然有规定说班级里不能把分数给公开排名，张怀武还是安排每个班都分别把各科成绩和总成绩打成表格，贴到后墙上。
　　同学互相之间虽说只是一场考试而已，不在乎。成绩表还没贴好就一窝蜂挤了上去。愣是把张怀武从教室内挤到走廊。
　　蒋酉夕前一晚熬夜打游戏，下课直接趴桌子上睡了。对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感觉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刘文正一屁股坐到书箱子上哀嚎道：“蒋酉夕，你还是个人吗？”
　　什么鬼？蒋某人岂能受这种污蔑。 蒋酉夕坐起身来，他什么都好，唯独有点起床气。他揉了揉眼，但看清楚人后，只皱着眉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