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与你的那些事》我是神经病HY

1、第 1 章

　　十月的前奏都快奏响，天还是热的出奇。
　　空气中没有一点儿风，路是柏油路，黑色的地面不遗余力地吸收着每一份太阳给予的热度。公交站台的遮雨棚就那么点宽，太阳稍微斜一点，那半米多宽的棚都形同虚设。刘文正用手遮住眼瞄了眼天空，好家伙，一片云也没有。他又抬脚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底，灰色的橡胶都快融化，和马路来一场拉丝表演。
　　可是这样，他却并没有半分不耐烦。
　　一个赶车的人不小心碰到他肩膀，那人头也没回地上了车。刘文正只是扶正眼镜，往远处看了看，并没有车。刘文正抓住领口，企图来点风凉快凉快。他觉得这种天穿黑衣黑裤出门简直就是一种睿智的行为。虽然这衣服是短袖，裤子是半截裤。吸了热气贴在身上跟火烧似的。
　　兜里的电话响了两声，刘文正立马接了起来，是蒋酉夕。
　　“到哪儿啦？”电话那头的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病床上。
　　“还在转车呢！”
　　“叫出租车，车费我给你报销。”
　　“等了这么久就来了辆927，连滴滴也不接我的单。我这都快化了。”
　　“东西买了没？”病房外头是树，背阳，光是电风扇都很凉快。蒋酉夕把电扇关闭，把空调给打开了。
　　“叔在不？”
　　“他刚出去，估计是去吸烟了。”
　　“行，我先不说了，车来了。”
　　二十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弧形，一双溜圆的眼睛往里看了看。
　　“你再看我爸可能就回来了。”
　　刘文正飞快闪进屋，病房门不能反锁，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啊！凉快。”刘文正把袋子放到床桌上。空调在床的斜对角，他拉开衣服吹了半天才稍稍凉快了些。
　　“包子不是跟我说他来的么？”
　　“如果兄弟和女神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当然女神！”蒋酉夕握住一把串，嘴角沾着辣椒油：“这串在哪儿买的，比之前那家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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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正叹了口气，他这是重色亲友吗？他更喜欢吃吧。但天杀的是，蒋酉夕怎么吃都吃不胖，一米八的个头，极有料。平时在学校基本都穿校服，一中的校服极为宽松。小码像中码，中码像大码。往人身上一套如果不看脸，连性别都看不出来。蒋大爷的好身材日常都被掩盖。可脱了衣服，连刘文正这种只能欣赏女性美好的男生看了也心动。
　　“莫存你还记得吗？”
　　“莫存？”蒋酉夕想了想，说：“他不是去学美术了么。”
　　“嗯，这礼拜刚回来。他就出去学习半年，回来继续上文化课。”
　　他？蒋酉夕记得当时去了一大批人。
　　“半年能学到什么。”
　　“听说他画画水平高，还拿了个什么奖。可以加分的那种，艺术课没问题，想把文化成绩提上来吧。出去的人也就他和苏愿回来了。”
　　蒋酉夕没说话，他对那个莫存印象说深不深，因为他就在班里呆过个把月，当时大家都是新同学，相互之间不大认识，又加上高中学业紧，相互之间没说过几句话。要说浅呢，也不浅。当时他俩还因为点小事儿闹过一场矛盾。两人还被叫家长，最后相互之间你不情我不愿地道了个歉，过了两天莫存就离开了学校。
　　“苏愿又是谁？”
　　“以前隔壁班的。”
　　“没听过。”
　　“长得很漂亮的那个，短发大眼睛。又高又瘦。”刘文正一会儿摘下眼镜，撑开自己不算大的眼睛，一会儿叉腰勉强突出他那一点不太明显的腰线来。
　　蒋酉夕叹了口气：“没印象。”估计是对着刘文正这圆圆滚滚，又白又胖的身体，无法脑补。
　　“靠！蚊子，你这有毒吧，是不是看我大病初愈，想让我再体验一把麻药醒了的痛楚啊。”
　　“那么辣？”刘文正笑了笑，接过只被咬了一口的鸡翅。
　　………
　　“我也不知道啊。就让老板来个标准辣。”刘文正呛得直咳嗽，涨红了脸，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蒋酉夕皱眉，只见盒子表面赫然写着变态辣鸡翅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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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妈烧菜手比较重，所以还能吃辣。刘文正就不行了，平时吃甜不吃咸，吃淡不吃辣。像老人养生一般的饮食。
　　刘文正手急脚乱地端起床边上的保温瓶。“噗——怎么是开水！”
　　“那是我爸的水壶，喝我的。”蒋酉夕的手才伸到一半，水杯便被夺了过去，还把他裤子撒湿一片。
　　缓过神来的刘文正拿着杯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杯子有点儿意思。上面还有个人，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服和运动鞋，手里拿着羽毛球拍。侧脸笑着，像是抓拍的生活照。
　　不对劲。刘文正又抬了抬自己八百度的眼镜，用手在杯子上反复搓了两下，发现这人居然有点熟悉。
　　“这不是你吗？”刘文正看向蒋有夕。
　　蒋有夕嘴里鼓鼓囊囊，手上还抓着一把鸡肉串，他侧身过来看了一下，并不感兴趣地说：“这人吗？”
　　………
　　“这衣服你上学期参加跨校羽毛球赛穿过。”刘文正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后，又仔细端详。
　　蒋有夕也开始看着杯子上的照片，摸着下巴回忆着什么，半分钟过后，只听他淡淡的说：“你是说我跨校带伤打比赛还拿第一名的那次？”
　　刘文正翻了个白眼，对蒋酉夕偶尔突如其来的骚包语言无言以对。蒋酉夕成绩确实好，无论是文化还是体育。随便一项拿出手都是整个年级乃至整个学校都出类拔萃的。
　　蒋有夕爱运动，基本能在户外的球类活动他都喜欢。常年日晒雨淋，他的肤色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高鼻梁，双眼皮。脸型线条硬朗而流畅。他冲刘文正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来。右边脸颊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蒋酉夕虽然骚包，但也只是偶尔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其他男孩子差不多，会在下课铃响起的第一秒拿球冲出去，哪怕只能玩个几分钟，会在操场上滚的一身臭汗，回到教室后把袖子卷到肩膀上。在杯子上印自己照片这种事儿，他基本不会做。
　　“送你这杯子的人挺有心的。”
　　“王冰冰送我的生日礼物。”
　　“蒋大爷，你知道杯子的含义吗。”刘文正把杯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杯底粉色爱心还是新的，还没用多久。
　　“知道啊。”蒋酉夕把吃完的东西塞进袋子，系了个结。垃圾袋仿佛是个球一般，沿着一条抛物线，只听哐当一声，进了垃圾桶。“别人不一定就想表达这个，王冰冰那么上进优秀的女生，怎么会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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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你关上了门，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在某些时候，蒋酉夕顶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却干着直男的事。你说这不浪费吗？刘文正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心疾首。要是达俊杰有蒋大爷一半好看，估计已经在学校兴风作浪了。
　　跟蒋酉夕表白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跟入了定似的——我自巍然不动。从没见他刻意地去勾搭过那个女生。从大部分角度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了。
　　直男蒋酉夕把接过杯子，把里面剩下的水给喝光。门锁啪嗒一声，蒋桥中提着袋水果进来了。蒋酉夕跟他长得很像，五官脸型，是那种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父子关系的像。但又不能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蒋酉夕五官要更加精致，没有他爹那么野蛮。大概是有个美女妈妈的基因在雕琢。
　　蒋桥中一进门就在空气里嗅到了某种诡异的味道，消毒水味儿裹着烤串味儿。
　　“你这阑尾刚割，医生嘱咐你别吃辣，怎么就不听劝！身体是你自己的，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健康的重要性了……”蒋父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语速均匀分布，大体上说的就是少吃街边小吃。要早睡早起……平时蒋酉夕在家都听习惯了。住在隔壁的刘文正也能原封不动地把那些话背下来。
　　刘文正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什么。他背着蒋桥中给铺开，是两张试卷。皱巴巴地交到蒋酉夕手里。
　　………
　　“就英语和数学么？”
　　“语文有篇作文，发你手机里了。”
　　一场雨过后，太阳好似一去不复返，大家都换上了长外套。
　　回校的那天早晨起了漫天的雾，走进教室头发都湿漉漉，连睫毛上也沾了水汽。
　　下了第一节课有些人围了过来。只听见有个人说：“蒋大爷，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好无聊！你可算回来了。”说着，一个光看身影就挺纤细的人扑进他怀里。
　　刘文正穿过人群，把那人掀开，说：“赵杨，蒋大爷身体刚恢复，你这倒下去把人线给崩开了可怎么整。”
　　“酉夕不在的日子里，可把奴家给想念坏了。”赵杨比着兰花指，尖着嗓子故作扭捏地说道。“你不会几日不见，不要奴家了吧！”
　　蒋酉夕默不作声，脸偏向一边，把再次扑上来的赵杨给一把抚了下去。
　　“那个人就是莫存吧？”一个侧影印入他眼帘。就坐在蒋酉夕平行的位置上，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个座位。
　　“夏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不达俊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蒋酉夕才回过神来，放下不知被谁撩起来的衣角：“老师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让你去一趟。”
　　办公室在走廊东尽头。蒋酉夕被分到三班，三班在这层楼的正中间，不管是离厕所还是老师办公室都差不多距离。
　　路上遇到两个之前的同班，现在选择了文科的同学。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到了办公室。
　　“身体好些了么？”夏老师叫夏丽萍，四十左右，都说班主任当久了都容易暴躁。尤其是高中班主任。夏丽萍仿佛是个例外，说话永远都是不急不躁，好像没有脾气一般。说完，她又笑了笑，说：“你还这么年轻，身体肯定好。”
　　蒋酉夕点点头。办公室外的风呼呼地吹着，把窗户刮的叮当直响。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前面你落下的一个多礼拜的课要记得补上来。”
　　“嗯。”
　　“是谁把香蕉皮扔地上？万一人踩着摔了一跤谁负责，而且这还是在老师办公室，老师摔伤住院了，谁来给你们上课？”那洪亮的男声就是不看人也知道是年级部主任张怀武。人送外号“三块五。”
　　没人应答，“三块五”把香蕉皮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顶着头地区支援中央的“地中海”发型进来了。
　　他一巴掌挥过来，因为身高不够，只拍到了蒋酉夕的背。“回来啦。”
　　“三块五”的头永远不分四季的泛着油光。在那层光的笼罩下，眼睛也显得炯炯有神。有点像老板西游记里头带着大串佛珠的沙僧。
　　就说了这一句话，他便回到了自己座位。
　　夏丽萍边看作业边说：“各科老师和我说，你上周的作业错的比较多，有不会的就拿着卷子多去问，你这么聪明，相信很容易就能赶上来。”
　　蒋酉夕点头。好像不管多活泼或者是多调皮的学生到了办公室都会变成不爱说话的孩子。
　　“好了，快回教室吧，快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