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窗子》尹耶

5、第 5 章

　　舞台实在是太大了，吕漫漫站在幕后看着这个被红毯铺满的舞台，很是振奋。她喜欢聚光灯下的自己，耀眼夺目。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剧场，一袭青色长裙，扎了一个高马尾，和以往不同，此刻的她属于冰山气质系美人。

　　“舞蹈演员到休息室，两点正式开始。”场务拿着喇叭大喊。
　　本次试镜一共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孩——戴可梦，吕漫漫的学生，吕漫漫曾在一个艺考补习机构当老师。真是尴尬。
　　“呦，吕老师？真的是你啊？”戴可梦穿着一袭红裙，披散着及腰的长发。
　　“啊可梦？真是的，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吕漫漫满脸尴尬，自己居然来跟自己的学生竞争。
　　“你也是来这里面试的？”
　　“啊，这人不挺多的么，过来凑个热闹。”吕漫漫抿了抿嘴巴。
　　“热闹？是挺热闹的。”戴可梦有些许的奇怪。
　　“对了，你知道这次是谁的曲子么？”
　　“不是没有公布么？”吕漫漫来了好奇心。
　　“小道消息，沈林的。”戴可梦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沈林坐在去往大剧院的车上，这次要弹奏的曲子是自己送给沈风静的曲子——《漫步的一束光》，时长七分半。
　　冷漠的风从窗外吹来，沈林望向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脑子里回想着沈风静的面容——温柔又自在。他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了。随之而来的是儿时的感伤和悲痛，美好与疼痛又一起在脑中回荡。
　　“生日快乐。”是沈林发给白暮椿的语音。

　　要说沈林为什么对白暮椿那么好，大概需要把时间线拉到儿时。一个好动一个喜静，就算不成为朋友也总会被命运安排相遇的。
　　沈林独自一人在客厅练习钢琴，白欧到超市拿自己忘下的手机。他无聊极了，开始乱弹一通，给自己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你弹的真好听。”白暮椿独自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面。听着沈林“乱而有序”的钢琴曲，大概再无序，他都能够说出个一二三。
　　俏皮的声音立即从屋子外面传来。
　　“真的么？白老师说我一般啊。”沈林的小脸肉嘟嘟的，声音很是稚气。
　　“你是叫沈林么？”白暮椿像是提起了一丝好奇。
　　“嗯，你是谁？”沈林走进。
　　“白暮椿。”
　　“你就是白老师的儿子啊？很高兴认识你呀。”沈林伸出手。
　　沉默一会
　　“你为什么不和我握手呢？”
　　“我......我的眼睛坏掉了。”白暮椿嘴角扯着笑，像是不好意思。
　　沈林的小肉手在白暮椿眼前晃了晃。
　　随即，又牵起来他的手，然后稚气的说道：“你好，白暮椿，你愿意当我的好朋友么？”
　　白暮椿的嘴角舒缓了许多，说道：“我愿意。”他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刚刚的赞赏只是想让沈林停下破坏钢琴的脚步。
　　沈林坐在白暮椿身边，闭上眼睛。问道：“你的眼睛会好么？”
　　“不知道。”白暮椿演了摇头。
　　“那以后我来当你的眼睛吧。”沈林握住白暮椿的胳膊。
　　“嗯？”
　　“我看咱俩挺投缘。”沈林模仿着沈风静的语气。
　　“投缘是什么意思？”白暮椿总算有了4岁的样儿。一脸懵懂。
　　“就是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的意思。”
　　“哦。嗯？我喜欢你？”白暮椿先是原来如此的样子，又愣住。
　　“对呀，我感觉你比我爸爸妈妈还要喜欢我，他们从来都没夸过我。”小沈林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这样啊。”

　　在往后的日子里，沈林的弹琴积极性变高了许多，不再和之前一样需要哄着骂着才来学琴了。他总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摘来橘子圣女果大葡萄等等，这些都是她妈妈种的，他们家院子里都是瓜果蔬菜。
　　儿时的沈林在白暮椿的帮助下像个小太阳，随时随地准备把温暖送给别人。儿时的白暮椿比现在更像冰山，一天能说一句话都是好的。
　　两个小朋友是彼此不能说的秘密里唯一的树洞。
　　沈大洲常和文清吵架，两人当初的结合便是为了父母满意。沈林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白欧家倒是安静，可是太过压抑，白暮椿的心理又怎么会健康的了呢？那些痛苦不堪，也许从儿时就埋下了种子，一个不幸福不完整的童年，是一个人最大的遗憾。

　　“您好。”
　　“谢谢。”
　　“不客气。”
　　沈林关掉电话，不再想那些前尘往事。
　　另一边的白暮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看着哪里，但是嘴角的笑意难掩，他自在了许多。

　　“本次《漫步的一束光》舞蹈选角正式开始！”
　　“一号——XXX”
　　沈林的手指有力而温顿。
　　他看着眼前的女舞蹈演员，起起伏伏钢刃有力的确不错，可是总少了那么一丝感觉.....沈林说不上来。而且像是准备好的舞蹈，与曲风稍微有点不太符合。
　　评委是一位染着偏蓝白色的优雅老人，身着打扮十分前卫。
　　优雅老人的面色就足够表明这个女舞蹈演员被PASS了。
　　陆陆续续的几个人从舞台上下来，脸色各色各异，有难过的，有失落的，有如释重负的，但都是一个结果——没通过。
　　艺术这条路，没人脉，就好比摸着石头过河。
　　下一个——吕漫漫。
　　有些人差的是一个机会，有些人差的是一个天赋，有些人差的是自己的命。
　　吕漫漫的心漂浮不安，眼前弹钢琴的男人是被自己强吻过的沈林，眼前的老太太是戴可梦的远房表奶，关系不近不远。不近的是她能来当评委，无人敢反驳。不远的是她选择了戴可梦成为女一号。也无人敢反驳。
　　吕漫漫知道这层关系，沈林也知道。
　　沈林的曲子是早上进入吕漫漫梦里的曲子——《漫步的一束光》
　　深深浅浅的动作像是对自己失望透顶，支撑自己的不过是不想放过的那么轻易而已。她好累，她对自己的选择第一次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的坚持对自己爱的人造成了困扰，她不听劝的选择舞蹈，是不是伤害了自己爱的人。是不是太过于自私。
　　晚上八点，她简单的和冯飞飞告别后，她坐在出租车上。
　　“梦梦清酒吧。”她说跟司机说。
　　她喝的烂醉，姣好的容貌吸引了很多男人搭讪，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自私贪婪但又因为自己做的一些小善事而自诩伟大。她不敢抱怨也不配抱怨，她的生活比很多人要好，她长得漂亮吃的起饭，她已经超越很多人了，她有什么资格讽刺世界的不公呢？可她不甘心啊，她高考考的一塌糊涂，浪费了艺考的好成绩，来到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学校，她安慰自己，还有很多人的资源比她差，比她遗憾，她该知足的，大学里的她不喜欢任何人，也不讨厌任何人，她迷茫了四年，她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这个世界。她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只好在舞蹈上努力奋发，受的伤不计其数，可是原本定下的女一号总是那么神奇的溜走，像是命运和她开的玩笑，也许那就本不属于她，但更可笑的是，在她极其烦躁极其郁闷想要放弃时，生活又会给她一个甜枣，让她相信自己。她时刻感恩自己还活着，她时刻庆幸自己所得的一切，但她的开心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好，她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不好不坏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好好努力好好活着，最起码对得起自己。”自大学毕业后，成为了她的人生追求。
　　她跟清酒吧的老板是熟人，她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夜晚的风很冷，她好像被吹醒了，收拾收拾，还要继续，看看世界的政治发展，聊聊最新的娱乐新闻，时常做一些好事，不结婚不生孩子，吃吃喝喝睡睡，像个人一样活着。
　　“吕漫漫！麻烦你潇洒自我一点吧！不要那么拘束嘛！来都来了，体会一下人生吧。”吕漫漫站在桥上大喊，看着滔滔江水，跟它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垂头丧气的小声说道：“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矫情的彭可姜在电话亭边踌躇不定，他拿起又放下，那天许新雯的态度他很不满意，他认为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些天放学后，他们没说一句话。
　　此刻的他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娇娇滴滴哭哭啼啼。
　　“喂，怎么了？”许新雯正在背书。
　　沉默一会。
　　“你怎么回事？彭可姜！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许新雯手上停下转笔。
　　“你...你国庆有安排么？”彭可姜揉搓着电话线。
　　“你不补课么？”
　　“不补课，我有空。你有空么？”
　　“我没空。”
　　“为什么？”彭可姜声音有点大。
　　“你吼什么？我的耳朵啊。”
　　“嘿嘿，我要上晋阳哦。”许新雯没有听到答复，换种语气说到。
　　“晋阳？我也去。”彭可姜思考一阵说道。
　　“你去干嘛啊？”
　　“回家看看。”
　　“哦。”
　　“我跟你一起回去。”
　　“跟我？”
　　“我不会坐公交。”
　　“那......好吧。”
　　“然后你联系我。”
　　“好的，好好学习哦！”彭可姜甜甜的说。
　　“你也是。”彭可姜笑着关了电话，然后回班的时候，走着走着就投了个篮。
　　许新雯关掉电话后，嘟着嘴：“哼小样儿，还让爷哄你！”然后接着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