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阳》星若尘埃

2、拣分蜜桃

　　“大家都努力点，现在十二点，我们的活才刚刚开始。”领班声音传来，李瑞阳刚伸进裤兜的手一顿，又拿了出来。
　　“还想看看消息和时间来着。”李瑞阳微微叹气，捣鼓起纸箱，但只封了一个，脸上便有了自嘲的笑容，嘀嘀道：“不对，这种时候谁会发给我消息。”
　　堆架如山的纸箱慢慢矮下来，那领班还来看了几次，每次经过李瑞阳时，李瑞阳都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水味，虽然李瑞阳不喜欢那味道。
　　弄完纸箱后，李瑞阳被派到工厂分拣区，但没说具体工作，只说找自己能帮忙的。
　　“果然活是做不尽的，不过这个领班为什么身上会有一股香水味，真是奇怪。”李瑞阳用力眨眨眼睛，他的两个眼皮已经打架了，叫嚣着自己要合上，还有腿，吵着说要躺下。
　　慢找了一会，李瑞阳看到一个阿姨在弄一种很像荔枝的水果，便上前问道：“阿姨，这里需要帮忙吗？”
　　那个阿姨一愣，看了眼李瑞阳，和善笑道：“嗯，要。”
　　说完，开始教李瑞阳如何剪水果，如果确定它们的斤两。
　　过会，原先帮忙的小姑娘回来了，李瑞阳便又失了业。他又走去其他地方瞧瞧，刚好看到有个地方需要弄地瓜，一到那里，发现又是刚刚那个蓝衣服的男孩，李瑞阳一愣。
　　“怎么了？”那男孩笑道。
　　李瑞阳回过神，摇头笑笑，找了称和小凳子，开始和他一起弄地瓜。
　　“你不是广东这边的吧？”李瑞阳拿起一个地瓜，笑道。
　　那男孩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我是河南的。”
　　李瑞阳笑着回道：“怪不得，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那人笑的更灿烂了，李瑞阳看着这个笑容，有些失神，不过马上又笑道：“那你多大了，读高中吧？”
　　那人挪了挪脚，笑道：“19了，上大学，你多大？”
　　李瑞阳笑道：“那你蛮年轻啊，哈哈。”
　　随即笑脸一变，故作神秘的问道：“那你猜猜我多大？”
　　那人看着李瑞阳，浅笑道：“我猜你16。”
　　李瑞阳笑了两声，说道：“每个人都说我16，但我其实20了。”
　　那人很是诧异，也笑了，夸赞道：“你看起来确实年轻，也很白。”
　　李瑞阳笑了笑，他确实比较白，但照他自己的说法来说，就是一半自然白，一半病态白。
　　“还好吧，皮肤不白也好……”
　　两人有的没的聊着，总算弄完了几袋红薯，但刚刚弄完这些，又送来了一车红薯。
　　“地瓜复地瓜，地瓜何其多，我生待地瓜，地瓜接地瓜。”李瑞阳在心中感叹道。
　　突然，那男孩瘫了瘫身子，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累啊。”李瑞阳抬头看去，那蓝色衣服下，几块腹肌若隐若现，扯着内裤的边，颇为性感。
　　李瑞阳马上收回眼神，低头叹气道：“是啊，真是累。”
　　那人坐了下来，朝李瑞阳笑道：“你有女朋友吗？”
　　李瑞阳尴尬道：“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应该有女朋友？”
　　那人笑了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倒是李瑞阳又反过头来问他：“那你有女朋友吗？”
　　那人回答道：“有啊，我是第一次谈女朋友。”
　　李瑞阳眨了下眼睛，满脸嫌弃道：“行吧行吧。”
　　很快，两人又分完一袋，李瑞阳起身，去搬地瓜，那人也起身，过了来。
　　一阵香味飘来，不同于成熟的香水，却是一股洗衣液的清新，夹杂着青春的气息。
　　“这衣服洗的真干净。”李瑞阳心痒痒的，像是心间有什么破土而出。
　　两人努力搬下，放在地上，正要开始时，领班却过来给他们分配了新任务——分拣水蜜桃。就是将一箱水蜜桃中坏的挑出来，好的留下，然后搬到旁边，等叉车来搬。
　　两人过去，干了起来，一筐水蜜桃不重，却也微沉。
　　筐边黑胶棱角未完全处理，时不时刮着手，让两人觉得有点难受，不过两人边聊天边做，倒也坚持下来。
　　李瑞阳看着那人，笑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人愣了下，笑答道：“为了买鞋，我原先不怎么买鞋，后来被我同学同化了。”
　　李瑞阳笑了笑，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说道：“我是为了大学的生活费。”
　　那人也学着李瑞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倒让李瑞阳忍不住笑了几声。
　　当第一批水蜜桃弄完后，李瑞阳和那人休息了下，发现叉车迟迟没有过来拉货，虽然有点疑惑，但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又被一个大叔叫去弄香蕉了。
　　那香蕉被称为海南帝王蕉，虽然……李瑞阳觉得不管什么蕉总归是根香蕉。
　　到那后，李瑞阳发现只有两个位置，而两个位置，被大叔和那男孩坐了，李瑞阳只好蹲在旁边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蹲了许久后，下一车的水蜜桃到了。
　　“水蜜桃那里为什么没人分？”领班过来问道。
　　三人一愣，李瑞阳看了眼那男孩，笑道：“刚刚分完了，叉车没来，所以来这边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李瑞阳转身，不再看两人，向水蜜桃走去。
　　干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倦意滚滚而来，简直是淹没了李瑞阳。
　　李瑞阳只好放慢自己的动作，趁机打下瞌睡。当李瑞阳睁眼，搬起水蜜桃时，又无意间看到了那里，两人分香蕉正分的开心，男孩脸上笑容肆意、张扬。
　　李瑞阳动作顿住，略略失了神。
　　“水蜜桃的快点。”领班催促声传来，李瑞阳一愣，又继续动作，选着水蜜桃。
　　几分钟后，水蜜桃上多了一层阴影，李瑞阳微微皱眉，抬头一望，却是那男孩的脸庞。
　　李瑞阳愣了愣，灿烂笑道：“你也被喊过来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哦。”李瑞阳止住了笑容，眉宇间徒生了股失落。
　　水蜜桃一个个被选出去，两人的话语却少了些，如心照不宣的默契，又如心口不一的静默。
　　水蜜桃分完，两人又来到分龙眼的地方，李瑞阳朝正在装袋的阿姨笑道：“阿姨，要我们帮忙贴标签吗？”
　　那阿姨笑了笑，回了句好的，两人就一人拿着袋子，一人拿着标签，贴了起来。
　　正贴的起劲，哐当一声，一箱龙眼从货堆上滑了下来。
　　李瑞阳吓了下，赶紧用手想去推那人，但还没用力，就发现那东西掉不过来，而自己的手还在那人肩上，不由得尴尬，对他笑了笑。
　　那人也笑了笑，眼神如和煦春风。
　　李瑞阳心中激起一阵涟漪，如花随风落，击水而浮……
　　接下来由于标签太少，两人一下就贴完了，最后又只能去帮他人分水蜜桃。
　　“水蜜桃，水蜜桃，我虽然喜欢吃水蜜桃但不喜欢分。”李瑞阳心中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