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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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母亲”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又像是从白无凉的心间里抠出来的，干涩又温柔，这是白鹭听到的一句最隐忍的母亲。如果倒退十年，白鹭想白无凉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面前这位女子！而如今的白无凉，已然没有了年少的冲动。
白柳烟面如潭水般看着白无凉，眼中的泪汇聚成两眼深邃的泉眼蓄势待发，但终究，白鹭没有看到母慈子孝的嚎啕场面，看到的是母子二人各自隐藏的激动。
白鹭行了个礼，然后挪到孙商旁边，用胳膊怼怼孙商：“唉，大人，小女子有事请教，我们可否出去聊聊？”
孙商看了眼白柳烟：“烟娘，我先出去，有事叫我。”然后径自走出屋去。白鹭小步跟上。
屋内的两人，相隔十多年没见，似乎都有些无法开口。到底是白柳烟，先向儿子伸出了手。
“凉儿，是大人了，这些年.....苦了你了。”白柳烟难掩欣慰。
“母亲，这些年，您为何不见我？”白无凉没有用“找”这个字。他从刚才见到白柳烟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不是找不到他，而是不想见他！否则，隐藏了十几年，又怎么会在今天堂而皇之的被他找到？
白柳烟想把手放在白无凉的头上，想了想，又向下，放在了他的肩上，说：“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我不想让你卷进来，与其最后两败俱伤，不如让你从我死的那天就断了念想。”
白无凉摇了摇头：“那母亲今日引我过来又是为何？”
白柳烟站起了身，白无凉明显看到，母亲的背已经有些驼，站起来的刹那，脚下也太稳。算下来，母亲还未过半百，白无凉扶了一把，白柳烟笑笑，拍拍白无凉的手，说道：“不碍事，当年我喝了药，毒伤了内脏，落下的病根，无需担心.....”。
白无凉扶着她走到一处书架旁，白柳烟轻轻抽出一本古籍，翻开来，一朵被压的平平的杜鹃花躺在那，花朵发黄又干薄，一碰就会碎掉一般。白柳烟轻轻抚摸这朵花，停了许久，才道:“我与你父亲初识，便是因这杜鹃而起……”。白无凉一顿，没想到母亲会如此直接。他知道，母亲就要把一切告诉他了！
白柳烟没有看儿子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我天生喜爱杜鹃，每年扶摇山中开满杜鹃的时候，我都会去山里走走，那天，路过攸摇派门前，我听到了一名小弟子站在门口说：“也不知道杜鹃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人爬上来就为了看花？”
随后，一位公子应道：“争奈结根深石底，无因移得到人家，可惜，可惜啊。。。”
白无凉第一次捕捉到了父亲的影子，小心翼翼的问：“他，就是我父亲么？”
白柳烟点了点头：“是，他的名字叫俞欢，因为他的一句话，我精心培育杜鹃的庭院种植，最后送了他一船的杜鹃花...”。白无凉自打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喜欢养杜鹃花，但竟不知道这竟是因为自己亲生父亲的一句话。
白无凉隐忍着追问当年父亲之死，听白柳烟慢慢回忆：“原是你祖父祖母不同意我们的事，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当年你父亲是谁，是做什么的，但你父亲对我说，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告诉我们他的身份是为了我们好，两人相爱，情深缘起挡不住，我就这样追随你父亲去各个地方边游玩边做些生意，我夫妻二人过的也是逍遥自在，直到......直到我们遇难的那段时间，我才知道，你父亲其实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的名字其实是叫萧予桓。”
白无凉追问：“那母亲您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父亲的身份么？”
“当然怀疑过，那两年我们浪荡天涯，活的好不自在，你父亲的人脉非常广泛，谁见了，都称他一声欢爷，我曾经问过他，怎么会走到哪里都有相识之人，他只说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我也就没有多问。”白柳烟笑了笑：“其实....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只要真心待我，又何必追究？”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白无凉终于等不及。
白柳烟又坐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提到萧予桓的死，她依然心意难平，她端茶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喝了口茶水。
“你父亲原本是太上皇最中意的皇帝人选，但他性情爽朗又爱交朋友，他一直觉得生而为人不应该被那一道道宫墙束缚，所以及冠之时，不顾一切的主动放弃了皇位，一心要做个逍遥王爷。后太上皇驾崩，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你父亲，一心拥立他当皇帝，更为了这个狗皇帝四处征战扩大疆土，从中周旋，稳固朝局。大局稳定后，他更是搬去了燕北之地，远离朝政是非。起初，皇帝对他并没有二心，毕竟一母同胞，两兄弟的感情还算不错，直到我有了身孕，当今圣上竟然疑心你父亲会为了你，夺取本该不属于他的江山，所以....处处对我们夫妻实行暗杀！” 白柳烟眼中恨意逐渐加深：“就算如此，你父亲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为当今圣上开脱，依然没有反意，直至最后一刻，他死在我面前，他都没有说一句恨皇上的话！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为何如今坐在那个高位的人没有一点怜悯之心，非要杀他！”白柳烟将茶杯捏的咯咯作响。
白无凉闭了闭眼：“原来如此....难怪母亲出事之后，他就将燕北封地给了年少的我。我以为他真心待我视如己出！”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