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荆山玉

2、第 2 章

　　发完微博没多久，陆虞一行人就匆匆走了。应该是担心附近的粉丝赶过来堵个正着。

　　白露送走了顾且和陆虞，才有时间来检查店里的工作。

　　小丁这时候又悄悄地凑上来：“老板……”

　　白露看她身上已经换了常服，便对她点点头：“换班了？那就赶紧回家吧。天晚了，家人也担心。”

　　“老板！”小丁拉住她的手，“你就别逗我了。快跟我说说，我偶像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

　　白露白她一眼：“你偶像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还要问别人，你这个粉丝也当得太失败了。”

　　听到白露质疑自己粉丝身份的真实性，小丁立即挺直了身子：“我当然知道我偶像长得很帅了。”

　　“那不就得了。”白露对完账本，把资料锁好，绕过小丁就准备离开。

　　“可是见过真人的粉丝都说他不上相，真人还要好看千倍万倍，所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追现场。这不今天本来有机会见到真人的……”

　　小丁抓了抓头发，一脸苦闷，看来是没见到了。

　　“哦？”白露委婉地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在后厨，等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进包间了。”

　　“所以老板，”小丁小跑两步跟在白露后面，“你快跟我说说，真人究竟怎么样？”

　　“嗯……”白露假装思索了一下，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小丁，她正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

　　“真的很帅！”

　　“真的？！”小丁尖叫了一声，眼睛已经开始冒星星了，不知道脑子里现在在脑补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不过，你说的比照片好看千倍万倍，我倒是没有感觉到。”

　　“为什么？”小丁明显有些不信。

　　看着小丁怀疑的眼神，白露扶了下额头，这就是粉丝么？

　　“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的照片啊。”

　　小丁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再说了照片都会p得好看一点，比照片好看千倍万倍，那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级别的美貌啊。我可真想象不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丁拽住了胳膊：“老板，你跟我来。”

　　硬是被她拽着停在了一个车站面前，白露还有些愣。这里还有些人说说笑笑地在等车。可是她记得回小丁家的末班车收得比较早，所以少数排到晚班的时候，她都是打车回家的。

　　所以今天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小丁。

　　小丁倒是理直气壮的指着车站的玻璃广告牌说：“老板，这是我偶像的代言。”

　　白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白露有些出神，和刚才在包厢里一脸生人勿近的形象判若两人，照片上的他看起来更加柔和和容易亲近，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能说说照片和真人的区别了。”

　　小丁急切地询问声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期待的眼神，白露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人比照片看起来要帅一点，冷一点。嗯，换个词来形容的话，冰山男神？”

　　“对对对！”小丁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对字，“她们也都形容他是高岭之花。”

　　这个她们显然也是指粉丝了。

　　小丁双手捧着脸：“其实我就喜欢他这样高不可攀的样子。”

　　“……”

　　白露不好打扰小丁的花痴。但是看过陆虞的照片之后，她还是很能理解粉丝的本人更好看的说法。或许不及千倍万倍，但是几倍十倍还是有的。

　　无他，气质与气场使然。

　　等到小丁发完花痴，往四周一看，才陷入了莫名的惊慌之中。

　　“老板，这是哪儿？你该不会要把我抓去拐卖了吧？”

　　这就是戏精的诞生吧！

　　她巴巴地跟着自己打听偶像的事情，还拽着白露过来看偶像的公交车站牌，还说是白露要拐她？

　　白露上下几眼把小丁看得人抖了几下，然后忍不住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受害妄想症挺强的啊。”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小丁：“我的车。今天太挤了，只好停在这里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小丁：“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白露送完小丁，才掉了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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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保姆车缓缓地驶入地下车库，陆虞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头部微微后仰，下巴、脖子勾连成一段美妙的线条。

　　经纪人藤清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一路的沉默：“陆虞，到了。”

　　陆虞这才缓缓睁眼，看见窗外熟悉的车库景色，对着藤清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说着就准备推门下车，藤清又有些犹豫地叫住了他。

　　陆虞停下来看着藤清，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藤清的视线在陆虞和地面之间来回打转。几个回合之后，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陆虞，别怪我多事。做经纪人的，首要考虑的是你的事业，然后再是你的感情。”

　　陆虞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藤清想讲什么，但他没有出声，让藤清继续讲完。

　　“你还年轻，感情的事情可以缓一缓，等到你的事业稳固再说也不迟。顾且再好，也不是现在的最优解。你可不要……”

　　前面的话，陆虞很认同，他自己目前也没有要谈感情的打算。但是听到顾且的名字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藤清。

　　“藤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目前也没有谈感情的计划。但是无论如何，也跟顾且无关啊。”

　　“你真的对顾且没有好感？如果没有好感，为什么主动邀请她当你的表演嘉宾？”

　　藤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的问题还有后半句，为什么和她不避嫌？

　　年纪相当的男女明星最容易闹出绯闻，大众最喜欢这种八卦杂谈，但粉丝就不行了。所以艺人都相当有自觉地在公共场合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显得过分亲近，也不显得过分的疏远。

　　只不过后面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越界，藤清把这句话咽进了嘴里。

　　陆虞似乎没觉得抵触，很爽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人托我照顾她。”

　　藤清抖了抖眉毛：“照顾？你自己都还没完全站稳脚跟呢！怎么照顾她？不要照顾着、照顾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经纪人明显重点偏离，这要是考阅读理解，能得多少分呢？

　　藤清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想谈，等粉丝接受度大一点再谈也不迟。”

　　“藤姐，你错了。”陆虞温柔地打断她，清亮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的犹豫和动摇，“我并不是为了讨好粉丝。”

　　藤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里多少有着讨好粉丝的意味，虽然并不明显。没想到陆虞这么直白地点了出来，她还是有点尴尬。

　　“我是个歌手，我希望我的粉丝能够喜欢我的歌胜过我的人。而不是反过来，因为喜欢我而违心地夸赞我的歌。”

　　藤清眼神复杂地看着陆虞。她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就是有这样的野心，这也是她欣赏的。

　　“陆虞，你知道这条路很难。”

　　没错这条路很艰难，这已经是他们的共识了。

　　陆虞笑得透彻：“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没有谈感情的计划。我不想别人一提起我，就是绯闻缠身。”

　　藤清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成功由天不由人。”

　　陆虞反问：“滕姐，难道我没有实力么？”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自信与张扬。

　　“没有实力的话，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么？”

　　藤清有些欣慰地看着陆虞。他是她最近带过资质最好的艺人，也是最有野心的艺人。

　　但是或许恰恰就是这副好的资质是他成功的最大阻碍？藤清也不能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若要单论成功，陆虞现在已经不能说不成功了。前两张专辑一张金唱片，一张白金唱片，已经是他这个阶段能达到的最好成绩之一了。更不用说刚刚结束的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更是证明了他的人气与号召力。

　　这样的成功得益于他的嗓子、他的才华，还有……他的脸。

　　作为歌手，有一把好嗓音就是天大的本钱。如果再加上一些才华，那就是锦上添花。那如果在加上一张俊脸呢？那绝对是天妒人怨。

　　这样的人随便在娱乐圈混混，也能混得很好。但是想要混出点真名堂来，有点困难了。

　　英俊的皮囊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关注度，带来了数量庞大的粉丝。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争议和贬低。

　　——不过就是靠着这张脸而已

　　——靠脸吃饭的人，有什么脸说实力

　　——他的歌也不过是粉丝自嗨而已

　　——好好保养，还能多吃几年青春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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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更多恶毒的话，这些是嫉妒，也是偏见。

　　这对于渴望认同的陆虞来说，是幸，也是一种不幸。

　　这张脸，让别人更容易看到他，却也让别人更轻易地忽略他——忽略他的实力与才华。

　　或许他长相再普通一点，就能够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肯定。但那也只是如果了。

　　藤清坚定地开口：“陆虞，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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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好不容易回到家。把车里的东西一点点地搬进屋里，再塞进冰箱以后，她已经快累趴下了。她抱着小熊倒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缓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她掏出手机，就看见一条微信未读消息，是郁黎发过来的。

　　“这周末就是全校迎新晚会了，白学姐你来么？”

　　白露看着手机界面，脑袋放空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郁黎是附近大学的外联部部长。她和他之间有些金钱关系——换句话说，他是来拉赞助的。

　　前面两次都是外联部的人过来，但是都被无情的店长挡了回去。于是第三次郁黎亲自过来，就撞上她在店里查账。

　　郁黎先是自报了家门，然后简单地说明来意。

　　拉赞助的事情，店长已经事先给白露汇报过了。所以当她听见郁黎自我介绍时，虽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两眼，但已经准备好了拒绝的说辞。

　　没想到小丁忽然蹦出来，有些兴奋：“我们老板也是A大的，原来你们是校友啊！”

　　这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小丁就围在旁边听他们谈话，听到A大，正好找到了插嘴的时机。

　　白露在心里对小丁默默翻了个白眼，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挑这个时候跳出来，这就是猪队友吧。

　　果不其然，郁黎听见他们是校友，又积极了几分。

　　“白学姐，既然我们是校友，在相关的宣传上，我肯定会更尽心力的。说实话，我有不少朋友都来这里吃过，评价都很好，价格也很公道。”

　　郁黎顿了顿：“所以我们也想把这家店推广开。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打开它在学生群体里面的知名度。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吃亏的。”

　　漂亮话说得好有什么用？最终还是得看方案。

　　白露委婉地提出想听听他的具体措施，如果只是假大空谈的话，她就可以直接让他扫地出门了。

　　郁黎的眼神亮了一下，知道这是个机会，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用清朗的声音回道：“我们是这样设想的……”

　　听完之后，白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丁又迫不及待地发表了意见：“老板，这个方案听起来挺好的。”

　　白露简直想要伸手按住她的嘴，给别人送助攻算是怎么回事，这种心情只能叫做自家人里出了个叛徒吧。

　　白露干笑了两声，接着说：“听起来还不错，但是最终转化率能有多少呢？”

　　郁黎像是早有准备，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历年的数据，又针对的提出来一些补充建议。

　　都已经聊了这么多，又碍着学弟的身份，白露只能毫不做作地愉快答应了这次的赞助。

　　郁黎加了她的微信，临走之前还特别说明可以给她保留内场的晚会门票。

　　等到人走远了，小丁才捧着脸，悠悠地发出一声长叹，他好帅啊。

　　小丁就是犯花痴了！

　　想到这里，白露又无奈地笑了笑，虽然当时怪小丁横插了一嘴，但郁黎提出的方案的确让自己心动。白露想了想，反正没事，去这一趟也不算亏，顺便也当检验宣传效果了。

　　她手指灵活地敲出几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如果有空，就来。”

　　“那学姐你来了之后，微信联系我。”

　　白露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