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年少时》阿朦

9、第九章：跟我走

　　在安静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了不算愉快但也不无聊的一天，放学铃刚打响，花桑就跟夏松霂勾肩搭背要出教室。

　　经过一天的相处，这俩人好的就差结拜兄弟了。

　　刚踏出教室，花桑就被喊住了。

　　“花桑，你跟我走。”谢棠睡得很饱，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看上去神清气爽。

　　花桑低眸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跟你走，凭什么？”

　　谢棠蹩着眉，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配合。

　　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撞到了谢棠的后背，他闷哼一声，转过身体，给他们让了路。

　　“他找你有事?要不等他一会儿?”夏松霂拉住他的校服袖子，有些犹豫的问。

　　花桑充耳不闻，一双长腿可劲儿往前迈，等谢棠追过来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他的事，跟我没啥关系吧？我和他又不熟。”他用余光看到那个因为着急而跑得磕磕绊绊的人，连自己笑出了声也没察觉。

　　夏松霂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赶紧一步两阶梯冲下楼梯，“既然你俩有事，咱们改天再约吧！”

　　本来两人放学前越好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晚上再去天使酒吧嗨皮一下，结果被突然出现的谢棠给搅黄了。

　　花桑刚想去追他，这家伙溜得比谁都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能把气发在谢棠身上，等谢棠走近他才发作，语气十分恶劣，“你特么有病啊，紧追着老子干嘛？首先，你的事，跟我有关系吗？其次，就算有关系，咱俩熟吗？”

　　谢棠不想跟他吵架，只冷着脸听他说完，然后把手机递给他看。

　　越往后看，他的表情越是凝滞，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谢棠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你?跟你住一起？楚志贤出车祸了?他脑子也有病?”看完手机上的长篇大论，花桑骂了几句，然后悄悄去看谢棠的脸色。

　　嗯，还是那么冷傲，应该没生气。

　　“你先跟我去领校服。”谢棠看着高高瘦瘦的，实则力气也不小，一只手拉住花桑的胳膊，把他往办公楼的方向拽。

　　各个年级的校服都堆放在杂物室里，因为是全校统一的校服，所以只有尺码的区别。

　　下班后的办公楼里依旧有还在岗位上奋斗的年轻老师，他们经过楼梯时也遇到了刚刚离开的数学老师。

　　宋高士看见谢棠就眉开眼笑，心想这小子终于开窍了，还以为他是来请教问题的。

　　“谢棠啊，你要是每天都有你今天的这个觉悟啊，平时多跟老师交流一下，考年级第一也不是梦。”他站在谢棠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因为身高刚到谢棠的肩头，这一举动怪异到让花桑忍俊不禁。

　　宋高士评估过年级前三的水平，年级第一的天赋绝对没有谢棠高，可是人家勤奋，考试了会总结，遇到难点及时跟老师沟通。

　　再看看天天只会睡觉的谢棠，考个年级前十都是他的运气好，多亏爸妈遗传了好基因。

　　“额，宋老师，我是那个，带新同学来领校服的。”他戳了戳花桑的手臂，宋高士好像才看到这么个人，接触到少年嘲弄的眼神，心底很不自在。

　　他慵懒的抬起下巴，玩世不恭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半晌说了句，“嗯，宋老师。”

　　宋高士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此人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捶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摇着头走了。

　　杂物室在四楼，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生活老师已经下班了。

　　谢棠在办公桌上的表格里填好了资料，然后按照尺码去给花桑找校服。

　　找了半天，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问他的身高，“你穿多大码？”

　　花桑本来跟着他认真翻找衣服，听到他这话，黑了脸。

　　“你觉得我像是穿多大码的?”站在一起时，他比谢棠高了一个脑壳盖。

　　谢棠看了他一秒，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找完所有校服，春夏秋冬季各两套，花桑两只手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他哀怨地瞪了一眼空着手的谢棠，某人不为所动的越过他往前走去。

　　走出办公楼，校园里的人更少了，除了能看见几个住校生拿着外卖往宿舍的方向走。

　　操场上还有几个不肯回家的体育生在打篮球，球落在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傍晚的风裹着秋天的凉意，一阵阵拂过沾着汗水的红黑脸庞。

　　夕阳隐没在头顶的云层，霞光撒在两道颀长的影子上，他们同时抬眸，撞见了彼此眼中斑驳的光。

　　谢家的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许政坐在副驾驶上，等了半天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去学校里找人，你继续等着，看见人了让他在车里等我。”他侧过身子对着驾驶座上的滕格说。

　　谢棠一只脚踏出校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闯入他的眼帘，边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再熟悉不过。

　　许政转过身刚好也看见他，抿着唇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那是你家司机?挺不错呀，逼格很高！”花桑第一眼就看出谢棠不是普通学生，就他那清高的性格，没什么背景也不敢在学校那么嚣张。

　　呵，上课睡觉，老师管都不敢管。

　　“以后也是你的司机。”他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解释。

　　许政冲他招手，花桑赶紧用抱着校服的双手推谢棠的后腰。

　　“别啊，我可不会顺了楚志贤的意，还是说，你想包养我?”

　　嗤笑声被风卷入少年的耳中，银杏树叶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在金色的霞光里。

　　花桑没见过谢棠笑，在车站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以为这人是个面瘫。

　　他一下看得痴了，谢棠的周身仿佛被暖橙色的光晕染开，就像他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油画里的少年。

　　校门旁的小吃店，饭馆里都挤满了学生，油爆葱花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也不是不行。”低沉的声音裹着十二月的霜雪，冷得花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花桑以为他在开玩笑，“快回去吧，别让人司机叔叔等着急了。”

　　他把谢棠往前推，真是恨不得早点把这祖宗送走。

　　许政在对面看两人推搡了半天，以为有什么矛盾，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小棠，我在外面等你好久了，这位就是花桑少爷吧？楚总跟我提过，这段时间你俩可得好好磨合一下，花桑以后跟你住西苑那边。”

　　花桑少爷?谢棠不悦地皱起眉，花花少爷还差不多！

　　“花桑少爷，嗯，我还是叫您小桑吧，显得亲切些。我是谢老的助手，也是远扬集团的副总经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

　　这人说话很强势，看起来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是花桑对许政的第一印象。

　　这种圆滑世故的人他最讨厌，除了楚志贤那个老男人以外，他还没给过谁好脸色。

　　“哦，知道了，有事我会直接找谢老爷子的，就不劳烦外人了。”他在看谢棠的神色。

　　许政并不在意他的奚落，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小棠今晚要回去看看谢老吗？”

　　“周末再说吧！我先带花桑回西苑适应几天，他对周围还不是很熟。”

　　他嘴上敷衍了几句，心里却另有打算。

　　花桑小时候来过谢家，只是没有见到过谢棠，谢老爷子性格开朗，不像楚老头那么严肃死板，每次楚老头发脾气，谢老爷子就把他往怀里护着。

　　“好，你记得带小桑一起过来，谢老这两天都在念叨你俩，尤其是小桑，自从知道你要来江城，谢老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

　　陪着许政站在校门口东扯西扯了二十多分钟，才把他打发走。

　　黑色迈巴赫引擎发动的刹那，校园对面一家面馆里，一双锐利阴沉的眼睛透过玻璃，死死地盯着两个走远的背影。

　　碗里的面条已经冷成了一坨，香菜浮在油汤上，握着筷子的手指上覆着一层薄茧，手指因过分用力，指尖鲜红得像要流血。

　　冷成一坨的面条中间被男生拿筷子用力地搅和了几下，他猛的站起身，桌子刺啦一声，长腿勾倒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放了几块钱在油腻腻的桌子上面，没打招呼就走了。

　　在外面吆喝的老板娘看到他一脸阴沉的走出来，吓得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谢棠和花桑并肩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樊华街，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帅哥，走在人群里很扎眼。

　　花桑手里还抱着校服，走了半天胳膊酸的厉害，谢棠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在路口拦到一辆出租车，花桑才把手上的东西交代出去，“送到天使酒吧。嗯，就说是花桑的。”

　　他关上车门，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轻松了，舒服的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

　　谢棠跟在他身后，像霜打蔫了的茄子。

　　花桑跑过去，也不管别人的眼光，突然搂住谢棠细瘦的脖子，轻轻哈了口气。

　　脖子是他的敏感区，谢棠恍若惊醒，半边身子都麻了，脖颈上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耳尖微微发红。

　　他推开花桑，愠怒道:“别乱碰。”

　　花桑只当他是不爱跟人接触，反而越发肆无忌惮，一只作祟的手掐了一把细腰，在谢棠还没暴怒时，跑远了。

　　“花！桑！”果不其然，一声怒吼吓到了旁边的路人。

　　谢棠脸红更甚，无地自容地埋下头，慌忙往前去追灵活穿梭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夜市的灯光不亮，也许是借着夜色故意营造一种神秘的美感。

　　谢棠有些木讷地跟着花桑，他没有那么矫健，总是撞到人，对上别人探究的眼神，他只能不停道歉，好几次都想转身走人。

　　“你夜盲啊，撞死我得了。”花桑站在灯光最明亮的地方，揉着被他刚刚用头撞到的脸颊，不满的抱怨道。

　　谢棠的眼里一片模糊，唯有那个光圈里的人，是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令他心头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