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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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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玖闻声抬头，笑道:“人活一世，可不是得及时行乐？”他又看见缩在吴于淳后面的玉生烟，好奇道:“这位小公子好生俊俏，你是哪家的少爷？”
玉生烟悄悄看了云依斐一眼，斟酌一下，决定装个乖巧:“我叫玉生烟，他是我哥。”说着，迅速指了云依裴一下，飞快缩回去。
天地为证，他哥脸色能杀人。
楚玖莞尔:“这样啊。”说着，他不顾云依斐越来越黑的脸色，挥手示意两个侍女:“给这几位公子上茶。”
“不必了。”云依斐道，“有事跟你说，让他们先出去。”
楚玖无所谓地朝那两个侍女摆摆手，道:“先下去吧。”
顾郁南察言观色，见状不对，果断溜了。
吴于淳和玉生烟刚想留下看热闹，就听见云依斐道:“你们两个也先出去。”
等到几人离开后，云依斐指尖甩出一道细微的白光，道:“不用演了，此地我设了结界，外人听不到我们说话。”
楚玖推开棋盘，向后一靠，“阁主真是好眼力。”他敷衍称赞道。
“对了，”楚玖坐直身子，认真打量他一遍，“结界？”
“云阁主，你不是人，对不对？”
云依斐:“……”这问题听着有点奇怪，他不太想回答。
楚玖忽的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咳，我是说，你不是普通人吧？”
云依斐点点头，他不可能不动用一丁点法力，索性以后也会被看出来，倒不如现在直接坦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玖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你一点都不惊讶？”这次不解的换成了云依斐。难道他早就知道？从哪儿看出来的？
楚玖:“有什么好惊讶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云依斐:“……”
楚玖以为他不信，又道:“真的，天下人都知道。”
行叭。
云依斐强行转移话题:“刚刚那两个人哪儿来的？”
“陈大人知道本王好美色，特意送的。”楚玖似笑非笑，“怎能辜负他一片好意呢？”
“……这两人有问题？”
楚玖端起茶盏，轻轻晃了晃，茶水早已凉透:“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是两个眼线罢了。”他端着茶盏刚想抿一口，中途被云依斐劫走了。
“怎么了？”楚玖抬眸，“试过了，没毒……”
“喝凉的对身体不好。”云依斐倒了杯新的递过去。
楚玖一愣，接过来捧在手里，笑盈盈道:“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
云依斐淡淡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笑？我开心啊，为什么不笑？”楚玖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似的，眉眼弯弯，“你不觉得开心吗？”
他自言自语:“我那皇兄啊，估计早就想下手了，难为他一直等到现在。这些年亲情戏演多了，我都替他累得慌。”
“现在多好，谁都不用演了，我跟他都轻松，”楚玖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云依斐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楚玖云淡风轻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不过是怕我威胁到他的皇位，大不了我就去出家当和尚去，实在不行的话，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好了，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多好啊。”
楚玖饮尽杯盏中茶水，又拿了个新杯，给云依斐也倒了一杯:“上好的竹叶青，阁主尝尝？”
云依斐沉默地接过来，品了一口，清香下，是压不住的苦。
许久，他忽然开口道:“玉生烟这些天暂且跟着我们，他看起来小，做事还算可以。”
“其他的你别管了，我派人去处理。”
“这也是帮你找东西的报酬吗？”楚玖问道。
云依斐认真道:“不是，我说了我会陪着你，不管找没找到。”
“你不是说我是你朋友吗？你既认我为友，我便尽我之能去帮你，天经地义。”
楚玖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不见，他垂眸看着桌面，手指捏紧了杯盏。
许久，才轻声道:“多谢。”
“所以，你的意思是吴公子可以看到别人的因果？”楚玖惊讶道，“那岂不是所有人干了什么他都能知道？”
“按理说是这样，”云依斐颔首，“但最近我发现上界有人在干涉此间人的命格，纂改因果，改动之人修为远在开阳之上，所以他也看不见被改动的部分。”
楚玖想了想，道:“那你能确定吴公子看到的都是真的吗？那人既然能将改动的地方隐藏起来，会不会也能将被改动的伪装成未改过的样子？”
云依裴:“你是说他可能在故意引导我？”
楚玖:“只是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云依斐眸色渐深，“那这场局可能要下很长时间了。”
若是连他也算计进去，布局之人可真是大手笔。而且，看样子这场局针对的可不只是他。
假设吴于淳看到的是真的，那楚玖没有因果线之事便也是真的，斩断因果绝非普通人之能可行，且必须自断因果，不可借助外力，而上界这些年来，没听说过有谁自断因果入世历劫的。
那么，楚玖到底是谁？
如果针对的不止自己，这场局里的另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云依斐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回过神来。
楚玖神色自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愁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说着，他满含期待地问道:“我还没见过仙术呢！阁主，话本上说你能腾云驾雾，是真的吗？能目射雷电，徒手开山吗？会不会七十二变什么的？……”
云依斐:“……”这该死的民间话本！
云依斐满心的思绪被突如其来乱糟糟一大串问题冲了个溃不成军，只剩下一个念头:我非得把话本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一把火全烧了！
太守府书房。
陈平急匆匆进了屋，回手关上门，难掩喜色:“刘叔，成了！”
刘均放下手中的一卷书，慢条斯理地道:“莫要掉以轻心，还有一步棋呢！这步下好了，咱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陈平:“我还以为得费些功夫才能塞进去一个呢，没想到这南宁王居然直接问也不问就收了两个！而且那顾郁南也没插手。”
刘均轻蔑地道:“此等好色之人，只怕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了。至于顾郁南，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可惜了送去的这两个，啧啧啧，那模样可真没得挑！”陈平道，“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刘均看他一眼，道:“舍得眼前物，方得长远。大人莫要顾此失彼，本末倒置。”
陈平讪讪一笑:“刘叔，我也就说说而已。”
刘均意味深长:“此间事了，再往后，咱们只用看戏就好了。”
“你昨晚过来，是想问我什么？”楚玖问道。他那晚喝得不少，却没醉，还记得云依斐好像是过来问什么事的。
云依斐翻着文书的手一顿。
“没什么。”现在忽然有点不想告诉他当年娴妃的事了。真相太残忍，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楚玖懒得翻陈平送来的文书，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做的漂漂亮亮，挑不出一丝毛病，与其白费功夫，还不如看会儿话本子。
他放下话本，直言道:“有事可以直接说，不必有什么顾忌。”
云依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当年娴妃的事。”
楚玖一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原来是这个。”
他表现的太过平淡，云依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楚玖点点头，“我母妃确实不是外界说的那样，病重而亡，而是被人下了毒。”他面色不变，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当年她无意间听见了荣贵妃跟别人的密谈，被荣贵妃发现，灭了口。”
“哦，”他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荣贵妃就是当今太后。”
云依斐看着这人，没说话。明明是自己至亲，明明知道真相，却什么也不能说，还得对自己的仇人言笑晏晏，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能露出来，这种感觉，堪比酷刑，每天都在折磨你，却总是给你留一口气，周而复始，遥遥无期。
云依斐忽然站起身，走到楚玖面前，俯身把人抱在了怀里。明明不是他，他却比受刑本人还难过。
楚玖没料到云依斐会忽然这样，他茫然地愣了一会儿，手足无措，好半天才试着轻轻拍了拍云依斐的后背:“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我早就不难过了……”
他甚至笑了一声:“云阁主可是仙人，仙人也都想你一样这么容易动感情吗？”
云依斐抱紧了些:“难过的话就别说话。”
“真的，我早就不难……”
“别说话。”
云依斐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永远挺直的脊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最后轻轻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怀里。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沉默无声。
过了许久，楚玖才松了手，故作镇定地抬头，“好了，这样成什么样子。”他看着云依斐，却又像是在给自己说，“最开始确实有点难过，不过后来我想通了。”
他慢慢道:“不管我再怎么伤心难过，已逝之人也不可能再回来，有什么用呢？”
“母妃走前告诉我，要我活下去，既然都是活下去，我不如活的好好的，天天开开心心的。”
他眼眶微红，却再无半分泪意:“我不知道，他们就必须也不知道。”
“我开心了，”楚玖一字一顿，“才会有人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