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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木樨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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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死了冻死了冻死了。”林森一走进教室就开始喊冷,“说好的养膘三季,用膘一季呢,我这身脂肪在冬天是半点用没有啊,全靠我一身正气来扛啊。”
许霜霜把刚从开水房灌来的热水袋往外套里一塞,手上捧住了一杯热水,在袅袅热气中缓缓开口,“这或许就说明你是虚胖,不是真壮啊。你好歹也多穿点,要暖宝宝吗?给你两个?”
“要要要,给我两个。”林森正伸手准备拿过许霜霜手里的暖宝宝,一只黑皮手从背后一把按住了林森的脑袋,抢走了那俩救命稻草,“这是真冷啊,今年比去年冷了不少啊,我还从家骑车出来的,这给我冻得。”
“常雷你个混蛋,老子打死你,还我暖宝宝!”一把被按趴下的小胖子怒气上头,站起身就开始追着这人高马大的常雷揍,虽然压根就揍不到。
习雨看着这俩活宝摇摇头,等林森跑到桌边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递给了他两个暖贴。林森霎时抱住了自己,面露感动,“公子可真真是个好人,他日我要为你立个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摆了摆手,习雨比划了几个手势,惹得常雷和林森都有些迷惑,“你这是比划什么呢?”
许霜霜倒是看得懂,“习雨说,让你少看点小说。”
林森和常雷恍然大悟,习雨对她伸了个大拇指以示夸奖。
“雨哥你这是咋了?怎么过了个周末还失声了呢?”
随即又是一顿比划,两人再转头看许霜霜,“他说周末感冒了,咳嗽得比较厉害,嗓子哑了。”
常雷震惊地鼓起了掌,“我霜姐厉害了,这都能去做手语翻译了呀!”
许霜霜在那边谦虚,习雨倒是忍不住偷偷笑了,这哪里是许霜霜翻译出来的,还不是周日她去散打馆串门的时候刚好遇上给穆霖送饭的穆云,听到了两人正在聊他的情况,然后发消息慰问才知道的。不过话说回来,今年这个冬天确实冷得出奇,温度骤降,中招的人不在少数。
周六早上的时候去给穆云送了份文件,回来的时候路过菜场,就想起前一天晚上穆云想喝排骨汤,但是早上兰姨买菜回来的时候说今天超市的排骨都不新鲜,于是就想着去菜场逛一圈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排骨之类的。然而买完排骨准备回家的时候,天阴了不说,气温还一下就降下来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咳嗽是下午开始的,嗓子是当天晚上哑的,烧是第二天发的。总结来说,周末这两天就是受难日,一边承受着穆云的低气压,一边灌苦得要命的药水药丸子,咳嗽好多了,但是这个哑巴情况可能还得持续一阵子。
“说起来,下礼拜就期末考了,然后就放寒假了,你们有啥安排呀?”许霜霜问道。
常雷把自己的下半张脸缩进外套里,瓮声瓮气:“能有啥安排,还不就是被爹妈提溜着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接受灵魂的拷问。”
“小雷啊,放假了准备报几个补习班啊?辅导资料写了吗?平时学习怎么样呀?今年期末成绩考得好吗?年级班级排名多少呀?想好大学报什么志愿了吗?”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这个气氛足够了。”常雷一把捂住了林森正在嘚啵嘚啵的嘴,再把手掌上沾着的疑似口水的液体抹回他的外套上,“啊,真是想想都可怕。”
林森有点幸灾乐祸,“今年我爸说带我们去旅游,只需要初一那天跟亲戚们吃顿饭就行了。熬过那一天,七大姑八大姨们就抓不到我了,嘿嘿嘿。”
听着他们的对话,习雨插不上嘴,毕竟也是说不了话,转而想起前两天穆云说的话。
“今年于姨说让我们去家里过年,她过两天要从云南回来了,说是以后就留在这边不走了。”穆云低头看着把自己大腿当枕头一样枕着的少年,接着说,“你有别的想法吗?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就带你出去玩,等年后再回来。”
习雨看着男人认真的眼神,摇了摇头,“去吧,于姨以前对我也挺好的,是该去看看长辈。”
前世他跟穆云确定关系之后,穆云就带着他去见了于姨。最开始的时候习雨还很是忐忑,毕竟同性之间的感情并不被大众所接受,更别说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于姨没有对他恶语相向,更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在熟络之后却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或许是因为中年丧夫,也或许是因为在外旅行多年见多识广,让她对世间所有的情感都抱有极宽容的态度。前世习雨因病去世的时候,于姨还在他的葬礼上泣不成声。
“别难过。”穆云看到习雨出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从前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心,“这辈子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于姨养老。”
习雨蹭了蹭穆云的手,笑着点点头,“嗯。”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年假的快乐这不就来了嘛。
“只有这么点东西?”穆云看看别人大包小包的,再看看只背了一个书包就出来的习雨,有些疑惑。
习雨把书包丢到后座,“对啊,就带了几本教材,前两天回家的时候已经零零碎碎地带了一些东西回去了,在教室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课本资料。下学期回来也不用换教室,袁老师说放着没事。”
“也行吧,这样也省点工夫,那咱们先回家。”穆云说着就递了一个保温杯给习雨,“这是兰姨让我带给你的玉米汁,今天晚饭会有点晚,让你先垫一口。”
习雨接过杯子,有些疑惑,“有点晚?是有客人来家里吃饭吗?”
“咳,那什么,于姨昨天回来了……”
“不是说还要几天吗?怎么昨天回来了?”穆云尴尬的语气让习雨有些懵,一时间脑洞大开。“你不会跟于姨坦白了咱俩的事吧?”
“不不不,我没有,绝对没有!”穆云连忙阻止了习雨的发散思维,“是阿岩,我把你带回来之后跟他讲了我跟你的事。大概是为了给于姨打个预防针,就跟她说得多了点。”
习雨有些缓不过来神,一时不知道该反应他们两兄弟的无话不说,还是该感慨他姜叔的关心备至,“……多了点?”这得是多了多少啊…
穆云咳嗽了一下,“他说就是多夸了你几句。放心吧,你也熟悉于姨的性子,不会有问题的。”
事已定局,习雨也只能强自镇定,顺便在心里把姜岩骂了个面目全非。
“啊切……啊切……啊切……”正在自己家里接受母亲盘问的姜岩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涕泗横流。
于春爱女士在一边瞥了他一眼,拿起手边的纸巾盒递了过去,嫌弃道,“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让人家这么骂你啊?”
姜岩拿纸巾擦了擦,“您可真是我亲妈,有这么说你儿子的吗?”
“妈,你儿子是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吗?大概又是满嘴跑火车了呗。”穆霖拎着手提包从楼上下来,“您也别听姜岩扯,小雨这孩子虽然以前的日子是苦了点,但是现在有我哥呢。成绩好,性格也好,您见了一定会喜欢他的。”
于春爱招招手让穆霖坐自己身边来,“还是我霖霖乖,小石头说话最碎得很,听得我心烦。”
“妈,能别叫我小名了吗!”小石头是姜岩的小名,长大之后除了自己家人根本不让喊,别提多羞耻了。
“我取的名字怎么就不让叫了。”这小老太太傲娇得很,拉起穆霖的手,“走,霖霖我们去阿云家,不带他了。”
对上亲妈,姜岩多溜的嘴皮子也只剩下长叹息,默默地跟上去当司机。
姜岩一家出发的时候,习雨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对于春爱来说,今天是初见,但是对他来说,今天却是久别重逢。他记得上辈子这小老太太特别爱吃他做的木樨肉,这菜做起来简单得很,只需要猪里脊,木耳片,笋片和鸡蛋碎,加点葱姜蒜翻炒至熟就好。
只是这于老太太挑食,她能吃葱姜蒜的味道,但却是一点都不喜欢嚼到这些本体。所以习雨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先把葱姜蒜在热油里煸炒出味道之后挑出去,然后再放别的食材翻炒。这样的木樨肉很得于春爱的喜欢,每次来家里吃饭,习雨都要准备一盘。
别的菜兰姨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习雨也只做了这一道菜。做完了菜,还回房间匆匆洗了个澡,尽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看着这样的习雨,穆云的心都软成了一朵棉花,瞄了眼兰姨在厨房的背影,抓住了正满客厅乱转的习雨,“别转悠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于姨,别紧张。”
“我不是第一次见于姨,但是于姨这辈子是第一次见我啊。”习雨理了理被穆云抓皱的衣袖,反驳道。
穆云失笑,“放心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于姨都还是于姨啊,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话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了姜岩一家的声音。两家关系好,彼此都知晓对方家门的密码,进出基本从来都不敲门。
姜岩自如地从门口鞋柜里拿出拖鞋给自家女眷换上,那架势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于姨,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穆云的语气中满是孺慕,对这位从小待他如亲子的长辈,他一直都很感激。
于春爱看着穆云,有些感慨,她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看见被丈夫带着回家的穆云,瘦瘦小小的,眼神里满是畏惧和瑟缩。现如今那个小可怜也长成了挺拔的青年,不由得满心欢喜,“好,好得很,前几天还在云南跟我那几个小姐妹环湖骑行了呢。”
“哈哈哈,那于姨身体可比我们好。快别站门口了,进来坐吧。”
进了客厅,于春爱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习雨。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难辨的年纪,既有少年的青涩,又带着成年男子的稳重。这种矛盾的气质在习雨身上更是明显,明明是个灵动少年的模样,那眼神却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淡然。但那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淡然的背后又仿佛藏着一些深沉的情绪,捉摸不透。“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穆云还没开口,姜岩就招手让习雨过来,“小雨快过来,这是你于奶奶。”
“小石头你闭嘴!”于春爱横了姜岩一眼,“小雨来,别听他的,叫什么奶奶,叫阿姨。”
“妈,差辈啦,小雨还叫我叔呢!”
“叫什么叔,才差那么几岁,叫哥就行。”于春爱把习雨拉到沙发上坐下,“小雨啊,于姨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带了点云南的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