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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彗哨 ...

  •   田药正后悔不该向皇帝和宋阿母说,她有个神仙师傅,担忧日后会说她妄言欺君,因而,一听“三吴”是三虞,便想赶紧去三虞,去见干溪的神仙师父,如能拜他为师,便再没有欺骗皇帝和宋阿母了,就忙叫干溪赶紧回三虞,说:“十有八九,这个小师妹就是南仙娥,不管年龄大小,只要神仙师父答应,先带进宫去再说。”
      可干溪直摇头,说:“‘鱼妇之腹生多屋’,六岁童女,如何生多屋?”
      廷高也觉得不合适。
      田药很生气,指着斥他们糊涂,说:“此时不能生,过些年不就能生了?”
      干溪又笑她着急,说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田药忙问:“啥叫所以然?”又嫌他尽说半截话,警告说:“这事办不成,国师也休想了!”
      廷高忙劝田药莫急,说:“师父正在琢磨。”
      干溪便帮田药分析说,皇帝也才十一岁,为何要忙着找“南仙北窦”?就是要早生早育,所以,此刻不能生者,他们定然不会承认是“南仙北窦”。
      这时,田药不光是为了“南仙北窦”,更想见到干溪的神仙师父,因而,又耐心地劝干溪说:“既然三吴就是三虞,说明‘南仙娥’就在三虞县。即便神仙师父不让小师妹入宫,也可掐指一算,看还有谁是鱼妇之腹,是能生能育之真仙娥。”
      干溪也知道,进宫面圣和向宋阿母交“南仙北窦”,其实是同一件事,要想进宫,就得带上“南仙北窦”,可是,如果回三虞,一往一来最快也要两三个月,而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京城,恨不能马上就进宫,马上就当上国师,所以,他不想耽搁太久,而且,大事未成,他也不想先让师父知晓,怕神仙师父抢了他的国师头衔,便对田药说:“夜长梦多,容易生变。三虞遥远,来去数月,万一被人抢先送个‘南仙北窦’给宋阿母,那就前功尽弃了。”
      田药便问他,不去三虞,还有哪里是近处。
      不料,干溪却想了个歪主意,说:“‘南仙北窦’本是传说,无人见过,宋阿母纵有慧眼,也未必能辨真伪。”
      田药惊愕,问他:“难道你想找个人来冒充?”
      廷高也很诧异,直盯着干溪的双眼。
      干溪叹口气,对田药说:“即便为兄不做,也难防人家不做,万一有人就近找一个来冒充,那为兄功亏一篑,两三年辛苦全白费,岂不就惨了?”
      田药一听,气得跳脚,又警告说:“你可不能动歪心思,皇帝跟前岂敢弄虚作假?一旦露出马脚,便不是死你一个,是要灭门灭族!”
      廷高一听,也劝干溪说:“师父啊,这事可要小心啊。”
      干溪听田药一说,也不禁怵然,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田药又说:“当官之人都是人精,个个奸狡巨猾。‘南仙北窦’一旦入宫,不知要经过多少道查验。你我都不是做假之人,真要是弄个假货去,只怕人家还没查出来,你我就先给吓死了。”
      廷高也连声称是。
      田药便又劝干溪去三虞,说:“既然‘南仙娥’有可能在三虞,为何不去?这可是天赐捷径,不但不会走冤枉路,而且还有神仙师父相助。只要神仙师父掐指一算,得知真仙娥是谁,那就省事多了,径直迎请,不会耽搁太久。”见干溪还是犹豫不决,便大声呵道:“不走捷径,便是傻瓜!还在等啥?”接着,又趴在地了“呜呜”地哭,边哭边说:“我可是在皇帝和宋阿母跟前,都说了大话,说有神仙师父相助,所以,宋阿母才因此相信,如让他们知道是欺诈,是欺君之罪,那我活不成,你也活不成,所有人都活不成!”
      廷高忙劝田药喝酒,叫她莫急,说师父定会有办法。
      干溪也着急,但还是说不能去三虞,而且十分坚决。
      田药跃然而起,大声怒问:“为何不能去?难道你心里有愧,怕见师父,怕回师门不成?”
      廷高又劝田药息怒,说:“师父定有道理,还是先听他说完。”
      干溪不得已,只好对田药和廷高如实相告,说:“有师父相助,当然好,可国师只有一个,如皇帝和宋阿母封给了师父,或封给了哪一位师弟,那为兄和你们,和你们师兄弟们都瞎忙一场,该如何是好?”见二人都呆了,又激动地对田药说:“表妹呀,当不成国师,为兄便对不起廷高他们,便无脸开门授徒了!”
      廷高只知叹息,不知如何劝说。
      田药觉得干溪想太多了,便叫他先冷静,又叫他先喝酒,然后,问他师父是不是真神仙。
      干溪毋庸置疑地说:“这还用问?那当然是真神仙。”
      “那就对了”,田药便笑道:“神仙不当官,当官非神仙,既然神仙师父是真神仙,便绝不会受封当国师,不然,便是假神仙。”
      廷高又连声附和。
      干溪还是一脸忧虑,说:“表妹有所不知。‘当国师,致太平’,乃我师门立门之本,乃师父立教之旨。师父一生,最大愿望就是‘当国师,致太平’。而且,为兄出师之时,师父就有约定,如五年不能当国师,便要重回师门,协助幺师弟,如幺师弟五年不能当国师,也要重回师门,协助仙娥小师妹,所以,为兄担心,回去之后,会受人鄙视,会被以为是无能而归,怕师父会重派幺师弟来争当国师。”
      田药听得拍手欢笑。
      干溪和廷高都奇怪,问她有何好笑。
      田药说,不是好笑,而是高兴,说:“原以为表兄是喜好荣耀,才一心想当国师,没想到竟是遵从师命,受师门所托,所以,我更是高兴。”
      廷高也高兴地说:“原来,师父肩负师门重托,弟子不光更加敬佩师父,也更加感到荣耀。”
      干溪一脸苦恼地点头叹息。
      田药又鼓励他说:“既如此,就更不要犹豫,更不要担心受人鄙视,因为你没有辜负师父所托,眼看就要觐见皇帝,当上国师了。这趟回去,就当是预先报喜,预先庆祝。”她叫干溪赌一把,说:“到时,如果受到褒奖,如果神仙师父也劝你当国师,你便输我百万钱。”
      干溪觉得田药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便也沉思起来。
      廷高又劝干溪无须犹豫,说:“田师姑聪慧无比,大功已成大半,只剩最后一步,这一步不走,前功尽弃,实在可惜。”
      干溪也觉得,既不能做假,这最后一步,也不能不走,而且,要找“南仙娥”,只有回三虞,再无其他路,便对田药说:“那就借表妹吉言,回三虞,见师父。”
      廷高也高兴了,对田药感激地说:“我师门有表姑相助,当真是天赐之福,也是我等弟子三生有幸啊。”
      干溪也说:“该谢表妹才是。”
      田药见干溪想通了,也高兴地说:“我能有表兄相助,能在人前施展,体体面面,有滋有味,也是三生有幸。如表兄一旦当上国师,我更要跟着享福不尽。”
      干溪欢喜地连说:“那是那是,那还用说?”但一转念,还是觉得不妥,叹息一声说:“可是,师父不喜欢巴结权贵,如听说是要向皇帝献女,兴许就不肯相助了。”
      田药便笑干溪迂腐,叫他不要心虚,不要自己觉得是行贿巴结,要觉得是顺应天意,说:“宋阿母都说‘南仙北窦’是谶谣,谶谣便是天意,难道神仙师父不相信谶谣,不相信天意?”
      廷高也怕干溪打退堂鼓,便跟着劝说:“眼下已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回三虞,请神仙爷爷测算,才是捷径,才能争取在两三月内,带着仙女入宫面圣。”
      干溪也想,只有闯闯运气了,便横下一条心,叫廷高招呼众师弟赶紧收拾行装,一起动身,往三虞县去。
      田药觉得干溪不该带上众徒弟,因为人多不利索,说:“又不是上山打老虎,带许多人做啥?”
      干溪说:“多些人气,师父面前显得不寒碜。”
      田药知道他想显摆功绩,好给自己添些底气,便不再说啥。
      于是,师徒四五十人便匆忙赶路了。
      众徒弟也相信,他们的干溪师父一旦当上国师,作为弟子也将成为小国师,也将名震天下,因而,无不欢欣鼓舞,虽知路途遥远,又风餐露宿,但因为怀着希望,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路上,干溪又告诉田药,说他师门庞大,他是大师兄,下边有数百师弟师妹。
      田药便奇怪,说:“神仙师父是何用意?既然弟子众多,为何却偏爱大徒弟和幺徒弟,非要你二人当国师?”
      干溪解释说:“幺师弟姓张名婴,乃师父关门弟子。师门中普遍习文,只有幺师弟习武。师父说,当上国师不容易,先试之以文,如不成,再试之以武,如武也不成,就只有靠仙娥小师妹了。”
      田药便问小师妹是习文,还是习武。
      干溪说:“小师妹虽也习文,但又专事鱼妇之祀。师父说过,如文武均不能当国师,致太平,鱼妇之祀便是最后一试。”
      田药又问,鱼妇究竟是啥神灵。
      干溪说,是远古人祖,能生龙凤。
      田药笑道:“俗话都说‘武打天下,文致太平’,你师父为何不让你幺师弟先出马,却叫你来当先锋?”
      干溪说他师父自有道理,解释说:“师父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武必凶暴,非万般无奈,决不可用,所以,师父广收文弟子,只最后收了一个武弟子。”
      田药似乎听明白了,又问:“这唯一武弟子,到底教些啥武功?”
      干溪作惊愕状,“哦哟”一声说:“师父绝学‘彗扫令’,乃黄石公梦中传授,分左右二令,左令为五部雷令,右令为撒豆成兵令,真正‘万人敌’也。”
      田药也跟着惊愕地“哦哦”点头,又问:“为何‘三吴’就是三虞?”
      干溪不太明白,说:“这个师父没说,要问问才知。”
      田药喜欢听干溪讲故事,一路追问,听了不少,感觉十分愉快,日夜兼程二三十天,竟然一晃就过去了。
      他们到三虞县时,天色已晚。
      神仙师父住在县南的舜归山,过江之后,还有一段路程。
      干溪担心去晚了会打扰师父休息,就想先在城里住一宿,第二天一早上山,可是,田药心急,想早些见到神仙师父,说:“到了家门口,却不进门,这不让人憋得慌,哪还睡得着觉?”
      众徒弟也想一鼓作气上山去,更显惊喜。
      干溪便只好依从,叫他们准备好松明火把,说要穿过一片大林子,千万小心。
      大家无不兴奋,都说采药人哪还怕山路夜路。
      田药坐在车辕上,因为很少走夜路,一进林子就发怵,火光下除了能看见自己人,周围漆黑一片,如掉在井中,而且,时不时有几声枭叫,更是瘆人。
      干溪便叫她到车里睡觉,见大家都闷声不响,知道也是害怕,就边走边大声招呼吆喝,以打破寂静,给大家壮胆。
      突然,黑暗中回荡起一个遥远的声音:“来者何人——何人——何人——”吓得众人都大呼“有鬼,有鬼!”再不敢迈动半步。
      田药在车里也双手捂耳,吓得哭了。
      干溪先也万分恐怖,背心发毛,可仔细听了听,惊恐地说:“彗哨——彗哨传音!”
      田药忙问:“啥彗哨?”
      干溪这才叫他们不要害怕,说:“幺师弟,是幺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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