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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暗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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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阿母被小皇帝一番催问,深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更觉得田药迎仙之事,要保密加保密,因为,严氏党羽正在铲除中,天下尚未太平,而且,田药既是东海人,迎仙之路兴许也遥远曲折,如不保密,难保路上安全,另外,皇帝毕竟年幼,尚无保密心机,因而,对皇帝也只能暂时隐瞒。她庆幸先没有让皇帝知道是田药迎仙,如此一来,朝廷和宫中便不会有人知晓,她便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掩护田药秘密行事,拿定了主意,便觉得无须再犹豫,先动起来,后边事再相机而为,就对皇帝说:“臣妾有一事,还望皇上恩准。”
皇帝忙说:“阿母有事只管说便是。”
宋阿母说:“后宫之人对宫外不熟,出宫办事要人引路,不然,就两眼一抹黑,而且,临时请路引,也耽搁时辰,延误事情,因而,臣妾想请个能人,长居宫外,专为后宫做事。”
小皇帝一听阿母要举贤,连忙说“中中中”,问贤能之人是谁,一听是田药药师,便高兴地拍手叫“中中,中啊!”说:“这个女药师不仅是能人,还有德行,施好药,不收钱,如无善良德行,谁能做到?”便叫孙程快快请田药入宫,又说:“在宫外没说上话,朕还遗憾。请她进宫来,朕还要问她,这疫疠来自何处,有啥药水能将满城疫疠永久断根?”
孙程也十分高兴,便忙着派人出宫邀请。
一说到后宫之事,小皇帝便想到北宫之人尚不知阿母代管,便要立即送阿母去北宫,说:“阿母主管后宫,虽不住在北宫,但要去北宫打个招呼,让那边人人知晓,阿母是主管,免得他们无所适从。”
朝雨、夕照和铁笛、铁箫连声叫好。
张防也激动地说:“让北宫那些人都看看,啥叫真命天子,看看阿母还是不是弯腰驼背?”又叫皇帝和宋阿母稍等片刻,说:“臣仆这就去请鸾驾仪仗。”边说边跑步去了。
宋阿母高兴地向皇帝谢恩,说:“陛下连日辛苦,后宫之事可以稍缓,毋须着急。”
皇帝不但不听,还拉着她就走,说:“阿母为朕,事事着急,朕也该急阿母之事也。”
于是,鸾驾仪仗浩浩荡荡去往北宫。
皇帝拉阿母同坐鸾车,二人还在车上唱起了“南仙北窦”,朝雨、夕照、铁笛、铁箫她们便跟着高唱,前导后从全都边走边唱,沿途戍卫和过往之人无不激动万分,也都跟着唱了起来。
北宫之人见宋阿母穿戴奇特,不但有遮掩不住的光艳,还跟皇帝手牵手,显得尊贵而又和蔼,便也都无拘无束地唱起了“南仙北窦”。
皇帝和宋阿母兴奋异常,也和众人一起唱,又人人赏赐,最后还一起喝了同庆酒,才返回南宫。
就这样,要请“南仙北窦”的事传扬开了,歌谣也很快在南北二宫热唱起来。
大家见皇帝比宋阿母还爱唱,就更加上劲了,不光自己唱,还互相比赛,丝竹管弦,铜锣皮鼓,都排上了用场。
小皇帝似乎被唱得动了真情,问宋阿母:“如此大唱,“南仙北窦”兴许早已听见,说不定会自己入宫来。”
宋阿母见皇帝心急,便安慰他说,神仙居处世外,不一定就能听见,即便听见了,也会审慎,如无诚心迎请,绝不会自动上门。
小皇帝一听,“哦”了一声,只好耐心等待。
朝中官员大都觉得请“南仙北窦”不妥,向华表他们提出意见,可华表心中暗喜,暗自嘀咕:土鱼貂襜自寻死路,一旦倒霉,也是对老花田、小花阉当头一棒,便假装愁苦无奈,对那些提意见的解释说:“华某不是没说过,可说了不管用啊。”
瓦豆不敢得罪华表,只看华表脸色,唯唯诺诺。
郭镇便劝众官不要大惊小怪,说:“唱歌就是唱歌,不要东想西想”,又说:“富裕人家办喜事,都要唱三天大戏,何况皇上即位天喜?该咋热闹就咋热闹,唱歌跳舞都是庆祝。”
众官却同情华表,而认为郭镇受宋阿母提拔封官,只讲恩情,不讲是非,因而,舆论一边倒,都认为宋阿母要成第二个王圣,要危害朝廷。
这时,田药已到殿外,宋阿母不能在皇帝面前跟田药谈事,因而,赶紧回避说:“陛下接见贤能,乃朝廷人事,臣妾理应回避。”
小皇帝便不勉强,叫她先到院中散步,说:“朕接见完毕,再让她去见阿母。”
宋阿母怕小皇帝一时高兴,又亲自送田药到后院来,便叮嘱宦官张防说:“陛下头回接见贤能,千万要显出皇威,须多留意才是。”
张防虽不知宋阿母用意,但也以为言之有理,便连声应诺,说一切都按规矩办。
皇帝见田药换了衣裳,还是个漂亮女子,看似不到二十岁,就更加喜欢,说:“都说医术越老越高,为何你如此年轻,却也医术高明?”
不料,田药却说,不是她医术高明,而是她有神仙师傅,药方和药材都是她神仙师傅所赐。
旁边人生怕她落个欺君之罪,都暗自为她捏把汗。
皇帝见她并非神医,并非贤能,虽有些扫兴,但想到她在药棚勤快的样子,也值得夸奖,觉得宋阿母要她替宫里做事,也不是不行,便说:“你能实话实说,也算诚信之人。阿母保荐你入宫做事,不知你愿是不愿?”
田药一听,虽不知阿母是谁,但还是激动不已,连声说“愿愿愿,民女就想入宫做事。”
小皇帝又觉得她师父堪称贤能,便问:“为何你神仙师父不亲自来京施药?”
田药便说她师傅忙着采药制药运送药,因而,药棚施药之事,便留给她了。
小皇帝一听,就信以为真,叫她回去告诉师父:“就说朕想问一问,这疫疠能否断根?叫他早些来京,与朕相见。”
田药欣喜若狂,连声应诺。
皇帝觉得再无话说,便叫张防派人带她去见宋阿母。
宋阿母在园中等候田药,周围戒备森严。朝雨、夕照接着田药,领她进园中。
田药老远就听到宋阿母在唱“南仙北窦”,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知道宫里阿婶就在附近,便东张西望,问朝雨、夕照:“这唱歌人在哪,能否与她一见?”
朝雨、夕照都点头,说很快就能见到。
循着歌声,越走越近,却见狐帽貂袍的背影,颀长而华丽,除了声音,完全不像是宫里阿婶,便不敢再靠近。
朝雨便上前禀报,宋阿母这才转过身来。
果然是宫里阿婶,田药不禁惊喜交集,说:“原来果真是你。我早就猜着,你绝非等闲之辈,原来,你是阿母,是皇帝阿母啊!”
宋阿母便叫她先莫激动,说:“再仔细看看,像不像皇上阿母?”
田药果真把宋阿母仔细欣赏,边欣赏边咋舌,说:“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哟!宫里阿婶竟是十全十美之人,就是天上仙女见了,也会自愧不如哟。”又问宋阿母为何不穿官服。
宋阿母笑道:“阿母又不是官,哪来官服?”
田药也高兴地说:“也好也好,这皮衣皮帽比官服更显丰姿,更是羡煞人了。”
宋阿母不想再说闲话,便问她皇帝那边相见如何。
田药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好”,又试探地问:“听皇上说,阿母要保荐民女入宫做事,这可当真?”
宋阿母斜她一眼,说:“皇上说话,难道还能不当真?”
田药欢喜地连说:“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可宋阿母又说了声“不过——”
田药忙问:“不过啥?”
宋阿母便给她说,宫中做事规矩多,问她能不能接受。
田药满口答应,说:“有啥规矩,阿母只管吩咐,民女全都照办。”
于是,宋阿母便跟田药边走边聊,说了许多宫中讲究,最后才说到“南仙北窦”,问她是否真有个神仙师父,真能算出“南仙北窦”来。
田药激动万分,只顾“嗯嗯”点头。
宋阿母又问她师父是否在东海,见她又连连点头,便叫她赶紧回去告诉师父,请“南仙北窦”入宫来,并严肃地说:“这是头一桩大事,也是最大一桩事,办好了,功劳盖世,否则,是啥结果,就不好说了。”
田药知道“南仙北窦”是仙女,入宫来不是皇后,就是贵人,觉得是她师傅太有福,太神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庆幸自己,不仅入宫顺利,还能担负起迎接“南仙北窦”的神圣使命,心想,一旦成功,便是迎接皇后之人,便将誉满天下,享尽荣华富贵,又试探地问宋阿母:“如迎接‘南仙北窦’成功,不知皇上能如何奖赏?”
宋阿母以为,她要回去说服师父,如无许诺,难以让人尽心尽力,便问她想要啥奖赏。
不料,田药竟说要给她师傅封国师。
宋阿母先是惊诧,但一想,估计是他师父有此愿望,虽觉得封官赐爵是朝廷之事,有些难办,但想了想,“国师”之名并非朝廷官职,也从未听说有此官名,既然不是官,姑且让皇上封一个,应该也不算是干政,便答应说:“国师,这个名号倒是好听。到时候,大功告成,阿母我便奏请皇上,给你师父加封一个便是。”
田药欢喜得连忙磕头谢恩。
宋阿母忙叫她起身,说:“到时,要谢也该谢皇上,不过,这之前该是你们要尽心出力,要越快越好,不可辜负皇上所托。”
田药连声应诺。
宋阿母又问她是否要返回东海,田药又“嗯嗯”点头。宋阿母知道,东海来去要一两月,就怕夜长梦多,便不禁一声叹息,又叫田药千万保密,说:“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田药应诺,可宋阿母见她似乎并未引起重视,又告诫说:“迎请‘南仙北窦’,说到底,是在挑战后宫,是在得罪百官,如不保密,非但事情不成,还将遭杀身之祸,死无葬身之地。”
田药这才满脸严肃,连声“嗯嗯”,说:“小女子从小受师傅教诲,深知谨慎之道,阿母尽可放心。”
宋阿母见她果然懂事,又给她说了“明修暗度”之计,鼓励她无须害怕,胆大去做。
田药更加信心百倍,又叫宋阿母放心,说她师傅无所不能,定能成功。
宋阿母便叫朝雨、夕照取来宫中腰牌给田药,说:“日后入宫,凭此腰牌,宫门守卫便会替你通报。”
田药连忙称谢,将腰牌揣入怀中,早已激动得难以自禁,恨不得插翅飞去,告诉她师傅,因而,见宋阿母交代完毕,就急忙告辞。
宋阿母也不挽留,只祝她一切顺利,便叫朝雨、夕照派人送她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