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羡川

6、第五章

　　周五，语清夏出院。
　　他刚跨进班门，便收到了一片热烈的目光，由其是沈放。
　　“起立！”班长齐文轩大喊。
　　“夏哥好！”到校的同学全都站起来，像欢迎领导莅临般隆重。
　　语清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刚好看到黑板上写着：欢迎夏哥出院。还题了字：身残脑不残，学习的好榜样！
　　语清夏：“……”干啥呢这是？不过我挺感动。
　　“夏哥啊，你不在的这几天里，我心如刀割，度日如年啊！”沈放跟只兔子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衣服上。
　　语清夏：“……”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抒发完思念之情，已经打铃了。
　　这一节是杨老师的课，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年轻女人，班里一些“皮很痒”们都挺怕她。但在她的威言统治下，五班英语在年级一骑绝尘。
　　“快快快！杨姐来了！坐好！”看门口的同学迅速汇报情况。
　　教室里一片鸡飞狗跳，训练有素的五班人在杨老师来到门前已经开始读书。
　　“哟，不错呀。继续加油。”杨老师看着一屋子读书的人，努力的样子极其养眼，为师她很欣慰。
　　“那个，诗依，没交作业名单给我看看。”杨老师对课代表说。
　　女生颤抖着手把名单给她。
　　杨老师的脸色堪比变脸，一下降了好几度，一屋人顿时觉得空调好冷。
　　“自觉点啊。没写作业的到后面去！”
　　语清夏心里百花齐放，要不是段星驰提醒他，可能自己就要和“皮很痒”们到后面站一节课了。
　　想到这，语清夏用感激涕零的眼神看了眼段星驰。
　　教室里一阵拖椅子的声音，近十个人麻溜地站起来拿着书和笔滚到后面去了。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皮很痒”天团，个个都是资深专业欠抽欠骂欠作业的惯犯。
　　“我说啊，你们别叫‘皮很痒’改名皮在痒，或皮巨痒好吧？”杨老师盯着后边一溜人。
　　全班发出一阵“鹅鹅鹅”的笑声。
　　沈放捂嘴道：“皮卡丘它全家哈哈哈哈……”
　　语清夏：“嘻嘻嘻。”
　　段星驰：“鹅鹅鹅。”
　　杨老师：“第四组，笑那大声想加作业吗！”
　　第四组的人乖乖闭嘴，得罪杨老师的下场就是她让你累倒在台灯前。
　　“说到第四组，我得好好表扬下语清夏同学。人家都住院了，仍不忘学习;写得挺认真啊，你们这黑板上写的身残脑不残，还挺不错的哈！就是字丑了点，你看你这k，最后一笔咋还划到天边儿去啦？”
　　语清夏一脸正经地小声说：“睡着了。”
　　杨老师猜测：“写着写着倒了？”
　　语清夏：“……”牛啊！牛啊！
　　全班一阵哄堂大笑。
　　杨老师也笑了两下便又回到原有人设：“皮巨痒们，学习下人家。”
　　“皮巨痒”们齐齐点头。
　　“行，上课。”杨老师一声令下，所有人挺直了腰板。

　　课后，段星驰拍语清夏的头：“小屁孩，求换一下位好吗？”
　　他这种带点请求的语气让语清夏满意地让位。
　　段星驰屁股一挪，在桌肚里放上自己的手机。
　　语清夏正好瞟到这一幕：“！”
　　特大新闻！
　　他不是大嘴巴子，但当没看见憋屈啊。
　　“哥哥……”
　　“嘘嘘嘘嘘嘘嘘嘘！”
　　“……”
　　语清夏安静地坐在一旁，身前放着语文书，余光长在段星驰身上：手机上。
　　他在聊微信。
　　头像是自拍。名字是什么。
　　什么：下午六点，职高，你多找几个人。
　　啊！大新闻！像是一颗石子儿投入湖中，语清夏内心汹涌澎湃。
　　看啊！同学们！段星驰私聊未知小弟要和职高决一死战啊！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想到这，语清夏不禁心生疑惑，段星驰去和职高的人干架算什么账？多大的仇？这几天他基本在医院和学校家里三点一线。什么时候和职高结下梁子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蹦进脑海里，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些激动，这种激动来源于旁边这个地下接党的人。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没有拖堂，把一群人放虎归山。
　　“小孩，哥哥今天不缠着你。”段星驰背起书包。
　　语清夏好奇地问：“为啥呀？”
　　段星驰微微一笑：“哥哥去趟厕所。”
　　语清夏：“……”您可真会说话啊。
　　“哥哥办点事。”段星驰掏出一个很“大人”的理由。
　　语清夏点头：“好吧拜拜。”
　　段星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语清夏便悄悄跟上去，但段星驰好像没有那么好跟。
　　语清夏微微猫腰，结果在楼梯最高那一阶一脚踩空，另一脚很不听话地拐了一下。语清夏一路滑到一个书包上，于是年级出现难得的一幕：女生们心里的完美初恋，男生们心里的完美大哥语清夏，双脚打滑，滑到段星驰，另一个帅哥的书包上！
　　段星驰扭过头：“……”
　　语清夏抬起头：“……”
　　周围安静得过分，仿佛连空气也跟着凝固。
　　“小屁孩？”段星驰开口道。他声音好听富有磁性，语调又很温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来。
　　语清夏巴不得刨地三尺，然后把眼前人给一头摁到底去。
　　乍一看段星驰喊他“小弟弟”都行。可这是在哪？明礼初中！没几个知道段星驰的大名，更别说他是休过学的高中生。
　　语清夏瞪着一双大眼，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要脸的吗？”
　　段星驰心里伸起一个坏坏的念头，被这小屁孩坑那么多次，要反击！
　　他伸手在他脸上碰了一下：“还在。”
　　语清夏：“我**你***！”
　　段星驰拔腿就跑。
　　语清夏拔腿就追。
　　但毕竟跑不过人高腿长的段星驰。
　　“呼”语清夏吐出一口气，发现他正站在一条小巷子前，这小巷子两壁贴满各种各样的小海报，五颜六色的乱七八糟。
　　他正觉得这地有些眼熟，边听到脚步声，声音挺杂乱无章的，估计有不止有一个人。听这声音，直直向小巷子走来。
　　语清夏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心虚地藏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闯进他耳朵里，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段星驰！
　　他还真找人了！
　　语清夏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到穿蓝白校服的学生正押着几个鼻青脸肿的职高生。
　　最前面那个语清夏不认识，却在看到他时本能y的，爱咋地地想喊声“大哥”。他长得又高又撞，眼角那有一道疤，平添了几分凶狠。肤色偏黑，但语清夏还是看到了他锁骨那有个牙印壮状的纹身。他手上拎着一个染绿色毛的衣领。
　　绿毛目测一米八，但在刀疤脸手里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般。
　　后面那个便是段星驰，他带上了口罩，把那种他自带的温和气质遮掩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脚上鞋有被语清夏踩过的黑印，还是很难认出来的。
　　段星驰手里没有拎人，在队伍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段，你的鸡，你来杀啊。”刀疤把人放开，回头对段星驰说。
　　这比喻有些吓人，绿毛被他这一句搞得安静如鸡。
　　段星驰默默走上前，抬手对着人肚子便是一重拳。
　　霎时，语清夏瞳孔一缩，脑海里闪过绿毛。的脸。
　　前几天，自己正被这个人打出了胃出血。
　　语清夏用力地扣着墙。
　　“你……你凭什么打我！”绿毛捂着肚子，表情露出疲惫。
　　段星驰揪住他的衣领：“凭什么？”他分明是笑着，但绿毛却感觉到阵阵寒意占据了他的大脑。
　　然后段星驰凑到他耳边，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绿毛浑身竟然又颤抖了，语清夏以为他要给段星驰跪了。
　　看口型……语清夏同学在这方面技术高超，他嘴唇随着男人一张一合：
　　“欺负他的人不能放过”
　　语清夏一怔怔住了。
　　以至于绿毛那哭爹喊娘，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仿佛被铺天盖地的思绪盖住。
　　虽未能亲眼所见，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时间回到那个夜晚。
　　段星驰在眼前这小巷子发现了语清夏。
　　要是在平时，他可能会笑他两句，毕竟他想不到语清夏还会被人揍，毫无反手之力。
　　十三岁的人有多大？缩成一团就更显小了，很可怜的样子。
　　很丢人的经历中，细品竟然有着感动的味道。
　　语清夏悄悄咪咪地走了。走出这片地，猛地笑了起来。

　　“语清夏，好好吃饭，笑什么？”语临川看着捧碗笑个不停的弟弟，很无语。
　　而巷子里，段星驰扔下最后一句话：“别说三十了，你就是抢他一分钱。我都要打你。”
　　鼻青脸肿的绿毛：“你，你们，那条道上的？”
　　“哦，打你那条道上的。”段星驰说。
　　“专打儿子。”刀疤脸说。
　　祁哥，谢了。”段星驰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递给刀疤脸。
　　“客气。”祁朝接过糖，“哎，我这妆话得怎么样？是不是帅炸天。”
　　段星驰啧啧道：“帅黑天还行。”
　　“去去去。一般人都欣赏不来。”祁朝白他一眼。
　　段星驰看在他帮忙的份上说。“你素颜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

祁朝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