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子虚子

6、一贤篇(三)

　　「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到法国去，我们一起走吧，到那个能让你充分施展才华的地方」

　　宇杰的妻子是个很漂亮的法裔华人，在宇杰在国内的日子里一直帮他管理着生意上的事务。宇杰开着在法国人气很旺的甜点店，甚至又跨国分店，让他年轻有为，又了很大的成就。他一直资助我画画，他的每个店里几乎都挂上了我的画，托他的副，我的画，时常就是以这样的宣传方式被买走的。

　　那年的夏，我陪宇杰回国，代替他妻子去看望他的小舅子，训训这个玩了几年失踪的小子，也顺便为他满周岁的孩子庆祝一番。

　　这一切，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吗，还是上天对我的捉弄呢，你仍是那么引人注目，只是，你的眸里映着的人，不是我。

　　「喂，一贤，你又给我游荡到哪去了」
　　「就在附近公园里」
　　「真是的，你快回来了，那死小子竟敢放我的鸽子，根本就没人嘛他家」
　　「那我们等等好了」
　　「管他呢，反正东西已经在物管室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也好能尽快着手准备你的新画展」

　　我挂了电话，就这么往宇杰所在的地方那个走，人行道两旁繁茂的柳垂下碧绦来，在夏风中轻轻地舞蹈着.

　　有谁能预见未来，又有谁来告诉我，该如何应对时事变迁，亦或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你，当你平静地从我身旁错过时。

　　在男人怀里，抱着小孩的女子，轻轻笑着与男人交谈，长到腰际的发。我是多么轻易，一眼便认出了你，不容迟疑。
　　呵，多么可笑呢，看着变化在你身上被完美的诠释，我只想笑自己的痴傻，还停留在过去的我，此时，再多冲动，也会失了勇气，不敢去推开那个男人，把你揽进怀中。
　　我就呢么虚伪的故作镇定地看一眼你，然后在你从我身旁错过的那一刹，用近乎颤抖的声音，终于唤出了你的名字。「你的头发长了呢……蓝玉」。我不敢大声地说出你的名字，我怕你会察觉到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爱恋，藏了这么多年的悲切。
　　我不敢想象，若你知道，就在我背上的画夹里藏着你当年给宇杰的照片时会作何反应。我这傻得要命的爱，我这抹不掉的爱，分明比谁都明白，这份不会有结果的思恋，还有你那我永远抚不到的发梢。

　　蓝玉，你知道吗，我是以怎样猥琐的姿态偷窥画夹中尼的照片的。你也不会知道，当时年少的我，从飞机上下来，第一次踏上法国的土地时，哭得止不住泪来，第一次，我为了画以为的东西哭泣，第一次，我期望自己从未曾存在过，在没有你的世界里，除了那隐忍的痛，悲凄的泪便也完全失了意义。

　　若我对你的爱，终将成为被掩埋的传说，那么，至少请你，请你比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