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夏天》hebai

2、皆为首次

　　这是新生入校的日子，已入秋，但夏天的炎热还未隐去。他已是大二，明明今天跟他没什么关系，却积极的打扮，穿着白色紧身背心，墨绿色阔腿裤，戴着新买的鸭舌帽，自认为这很酷。带着两个死党，“堵”在校门口。此时已人来人往。
　　“鹤哥，你不是不会玩滑板吗？带个它做什？”开口的这位叫徐帆，他终是难沉住气。问了这么个鸡肋问题。薛青禾未答复，扔装着那副高冷的模样，坐在石凳上，滑板竖着放于身前，双手交叉搭在上面。“今天咱鹤哥可是高街男孩，不配滑板岂不是没灵魂。”坐在鹤白左侧的江锦明翻着自己手机，回复他。
　　“不做文艺青年了？之前不是打算走这个风格吗？”
　　“主要吉他贵……”鹤白突然插一句，“你们在我两边这儿一句那儿一句的，格调都被你们拉垮了，还怎么好好蹲新人。”
　　“鹤哥，你继续，我看到个美女，去去就来啊。”江锦明直勾勾的看向一个新来的穿短裙的可爱学妹。
　　他在大一上学期时，还是个老实人，生活中除了课程，就是实践活动。一个寒假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也许悟了，明白生活不止眼前的学业。不过关于勾搭妹子的这门学问，终是没有什么天赋。加的人不少，可却单身到现在。
　　“学长，打扰下。女宿舍怎么走？”一个短发姑娘，背着个书包，一手拉行李箱，另一手提着几个袋子，唯唯诺诺的搭讪。
　　鹤白抬头不经意的瞟了她一眼，起身将滑板顺势推到徐帆腿边。一手接过姑娘的行李箱：“我直接带你去吧，也不近。”
　　“鹤哥，我一起吧。”说罢想接过女孩提的那几个袋子。鹤白抢着提过：“我去吧，你看着□□，让他矜持些，别一不注意就把新来的学妹微信加一遍了。”说罢，加快步伐便走了。
　　“鹤白，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徐帆暗骂。
　　“学妹哪里人啊？” “学妹有男朋友吗？” “学妹喜欢吃米饭海还是面条？”白鹤一路套近乎，早将高街男孩的高冷形象抛之脑后。也许是太主动吓到这姑娘了，也许这姑娘真就喜欢高街男孩的高冷形象。还未跟鹤白走到女宿舍楼下，就独自拿起东西匆匆离开。
　　他心里不是很爽，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打算原路返回，“偶遇”第二个学妹。
　　接着，便有个新来的姑娘，低头翻看着学校发的手册，好巧不巧的撞入他怀，重心不稳的跌倒。“唔，疼。”她轻吟。
　　“以后看着路！”鹤白正不爽，扔出这句话，扬长而去，完全没顾及她的感受。
　　“鹤哥，就刚才那个小学妹，你加到联系方式没。”徐帆摆弄着滑板，“讲讲怎么要到的，让□□多学几招。”
　　“别提了，学妹跑了。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个不看路的。”第一次搭讪就这么草草了事，他还是不太想得开。
　　“那今晚咱哥几个去图书馆看看？”刘帆又开始出馊主意，“听说图书馆偶遇大概率脱单。”
　　“你傻啊，高街男孩去图书馆？这不跟人设不协调了。”江锦明回。
　　“那就换人设！”鹤白这真是想脱单想疯了，将帽子摘下，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继而又带上，“今晚安排个文艺青年。”
　　傍晚时分，偌大的图书馆仅有星星点点，三五成群的学生。鹤白早“埋伏”在这里，完全换了个形象。黑框眼镜，白衬衫，普普通通的牛仔裤，白鞋。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形象。有模有样的捧着本《儒林外史》，明明学的是理，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可偏要拿本文言文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这次没江锦明跟徐帆什么事了，怕他们再把自己塑造的这么“完美”的形象拉垮，所以是独自来这的。
　　人不多完全有空位，可他偏要斜靠在书架旁。慢慢的翻着书，目光扫视着自己周围，期待能偶遇个妹子。
　　一刻钟，一个背着书包，手中抱书的白衬衫女孩走来。不是很漂亮漂亮可落落大方，身上有种墨香味。这香将鹤白死死吸引，他目光随即便落在她身上。女孩缓缓走来，向他询问《哈姆雷特》在哪里。大一时都没怎么光顾过图书馆，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大概。
　　不过这时一个穿同款白衬衫的男生突然出现在旁边，白暂的脸庞，被刻画的五官清晰，棱角分明。睫毛修长，眉目间温柔流淌，仿佛含尽万水千山。
　　他叫顾晴明，跟鹤白一个宿舍。不过大一全忙学业了，整天在教室跟图书馆之间穿梭，交集不深。他似乎把近几年的事都已规划的井井有条。眼中常流露温暖，却是对人皆有。文质彬彬的形象很受女孩子喜欢，不过跟女孩子最多也只是一起学习，连手都没牵过。
　　他微笑着，柔情似水：“我正好刚把《哈姆雷特》看完。往前走到那边，第二个书架，在第三列左侧。”顾晴明指了一个方向，双手比那书更引人注目，手指纤细，指节分明。
　　“很漂亮的手呢。”学妹也不含蓄，“很耐看。”他尴尬的把手收回，正要走。她忙掏出手机：“学长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我会长期游走在图书馆，不懂的可能还要咨询你。”他温柔的望向她，拿出一张陶艺社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谢谢学长啦！”虽然女孩长的不算太漂亮，可这一笑，着实让人着迷。
　　鹤白尴尬的注视着他们，那书早就看不下去了，用胳膊夹着。
　　“稀客啊，鹤白。”他突然靠近，唇缓缓贴近他耳。几个字从口中淡淡飘出。
　　说罢，便走开。
　　鹤白竟被吓的一个激灵，没想到，顾晴明这“白脸”还想男女通吃……

　　已是晚上九点，宿舍内。顾晴明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珠，有几缕懒懒散散的贴着额头侧面，仍是含尽柔情的双眸，多了几分慵懒。仅裹着个浴巾，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竟有人鱼线！完全一副奶狗的受相，想必被痴女看到，会垂涎三尺。
　　“鹤哥对不住，兄弟我先行一步！”顾晴明才刚出来，徐帆迅雷不及掩耳，冲向浴室。热水器内热水只够一人洗。他迅速脱掉了上衣，又从虚掩着的浴室门探头，一本正经的讲：“其实，不介意咱们一起洗。”
　　“我还嫌弃呢。”
　　无奈之下，鹤白只得收拾东西去公共浴室洗。脖子上挂着条白浴巾，他似乎对白浴巾情有独钟，近几年只认定用白浴巾。
　　到公共浴室，买了个单人间。左手食指悠闲的转着发下来的钥匙牌，便去找房间。
　　推门而入，可没料到，傍晚时在图书馆遇到的学妹正巧也在，用白浴巾擦拭着头发。他突然一慌，没站稳，顺势竟把她扑倒在地！
　　女孩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他坚硬的胸膛抵住，重重的压在身下。

　　声音不大，可拉回他的理智，足矣。
　　鹤白慌张的努力起身，踉跄的后退，身子抵在冰冷的墙上。汗可心仍是躁动不安，一阵阵发热，脸被灼的生疼。汗水跟水汽混合，涔透了那白衬衣，锁骨若隐若现。
　　“你变态啊！”学妹脸颊通红，眸中含泪，带着哭腔跟颤音喊出。
　　“对…对不起……”不知是害怕还是恐惧，口齿也变得不顺畅，声音几分沙哑。
　　她十分委屈，差点哭出来。慌张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仓皇而逃。
　　他沉重的喘息，痴痴的望着愈来愈远的背影。心中突然掠过缕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这是他单身的二十年间从未有过的……

　　洗澡时特意用的冷水，可无论再怎么冲刷，心里躁动的情感仍挥之不去。
　　他无奈，心想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仅用冷水冲了几遍，草草了事。
　　努力的让自己心无杂念，可用浴巾擦身体时，瞬间又不淡定了。那毛巾有种淡淡的陌生香味，也许是刚才慌乱，她拿错了。
　　他缓缓的把浴巾摊开，竟将脸埋入，这温柔的触感，似乎会让人越陷越深。他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脑子又全然不听使唤。
　　手机铃突然响起，他像干了坏事一样，慌慌张张放下那条浴巾：“徐…徐帆，你这时候打电话干嘛啊？”他语速不自然的加快。
　　“鹤哥，回来带瓶肥宅快乐水，感谢！”
　　“行，等我回去。”他答复，“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不对啊，鹤哥。你怎么这么反常？”
　　“哪有！”他反驳，可毕竟一起这么久，他有什么事都逃不过徐帆的法眼。徐帆性格大大咧咧，可在察言观色的这方面，却能做到细致入微。
　　“回去跟兄弟们分享下遭遇啊，让我们专业团队帮你排忧解难。”
　　“……”他竟然慌了，挂掉电话后，赶忙去洗了把脸。
　　双手撑着水池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沉思，镜中人眸中似乎含着锋芒，可随即便隐去了。向镜子泼了盆水，便转身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他将那浴巾小心翼翼的叠好，而其他东西，一股脑的扔进盆里，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鹤哥，打电话时我听语气就知道你肯定遇到什么事了。”徐帆喝着刚买来的快乐水，已经笑着靠近他，虽然他总是这么笑，可此时在鹤白看来更像不怀好意。
　　“这事吧……不适合分享……”他支支吾吾的，想要逃避此事，“你怎么不去问锦明新加妹子的事，可比我这精彩。”
　　“我们是看你这魂不附体的，想开导开导。”他拉起坐在一旁的江锦明，搭肩，“让我们为你指导呗。可比专业团队还专业！”
　　他苦笑，不自觉的抓紧那条白浴巾：“我在浴室把一个女孩子撞倒了……”
　　“就这？”江锦明不由得吐槽，“不小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人家也不会找你负责任什么的。”
　　“不是……”他似乎燥热的感觉又来了，难以压抑。瞥了眼被自己紧攥着的浴巾，“那感觉很其妙，尤其是她被我压在身下喘息的时候……”
　　“啊？！”徐帆不敢置信的看着鹤白。
　　“这也正常。”江锦明对此却不以为然，“鹤哥都单身二十年了，有点兽性是正常的。”
　　“江锦明你个老不正经……”他反驳的声音愈发的无力。可能就真如江锦明所言，他单身久了。
　　“呦，咱鹤白脸红了。”顾晴明趁着鹤白深思游走间也靠了过来，俯下身来，相隔仅仅几厘米，望向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慌慌张张后退，此时与白天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截然不同，更像只受惊的宠物。
　　顾晴明注意到了被他紧攥着的浴巾，邪邪一笑。
　　“有意思。”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他讲。
　　“鹤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徐帆真没想到因为一个学妹，能让这个满身锐气的男孩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内变成另一副模样，“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他不语，应该是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沉默片刻，道：“顾晴明，把今天在图书馆碰到的那个学妹微信推给我吧……”
　　“哦？怎么？看上人家了？”顾晴明似笑非笑把微信推过去。
　　对方用的是阿狸做头像，看起来很单纯。片刻，对方同意了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姜娜。”对方发来仅仅是这几个字。
　　“鹤白。”他回复，“对不起，今天的事……”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却让他慌起来。
　　“关于在浴室的那事……真的很抱歉……能约个时间吃顿饭吗，我想认真道歉。”这次姜娜不再秒回，他看着左上角时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而变为对方昵称，不由得手心沁出汗来。
　　此时他真的很害怕，却不知道怕的什么。未知的恐惧似乎比已知的还要令人窒息。
　　几分钟过后仍没有，他瞥了眼时间，已经快要零点。明天第一节课，要好好上来着，他寻思。
　　上床后，却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对方一刻不回复消息，他就一刻无法静下心。宿舍墙上挂的钟表，分针一步一停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外面好像起风了，望向窗外树影婆娑，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与分针声相呼应，扰的他心烦意乱。
　　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三小时过去，他仍无睡意，这似乎是第一次失眠，如此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