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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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潮热的春天还没有退去，初夏的味道已然初露痕迹，徐威东正在24小时超市里买啤酒，忽然手机收到短信，只见上面显示为：
“美国签证下来了，过会儿来我家庆祝，就我们俩。甘田。”
徐威东低头俯视着手机，把啤酒放到收银台上，冲收银员指了指后面一个箱子：“再拿两罐百威。”
其实付甘田会跑来跟自己告白，是徐威东始料未及的，事情大概发生在上次聚会过后，付甘田说要来问徐威东再借几本书，于是晚上就约了在宿舍见面——
“考托考G的书倒是不少，”付甘田看着他的书架说，“你也想出国？”
“提高一下英文，”徐威东看了看他，悠悠的说，“只要读下去，国内国外，其实我不介意。”
付甘田转过身看了一眼他，意味深长道：“哦，是吗？”
说完，指了指书架上最高的两本书：“那两本听说挺有用的。”
徐威东点头应道：“借给你。”
“那我不客气了。”付甘田看着他微微一笑，脱了鞋子就站到椅子上去勾。
徐威东抬头看着付甘田的背影，有些出神的想着上一次在宿舍的情形，既然话已经明到这份上了，两个人的关系看来是很难再保持下去了，只不过，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你在想什么？”付甘田站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书俯视他，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上居然笑得有几分亲切。
“没什么，”徐威东揉了揉眼，转身说，“对了，去年冬天你有一件毛衣忘在我衣柜里，我去帮你拿过来。”
付甘田忽然眯起眼睛叫住他：“你等一等。”
徐威东定住脚步，转身看他。
付甘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却是不稳，急着向前冲了一步，徐威东下意识伸手去扶他，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然搂在了他的腰上，竟是把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尴尬之际就要抽回手，手臂反而被一把牢牢拽住。
徐威东看着他，不说话。
付甘田站起身，忽然叹了口气——
“这两天我想明白一件事，所有人里，还是你对我是最好。”
徐威东缓缓松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说：“你想说什么？”
“没错，我确实讨厌同性恋，”付甘田若浅若无的笑着，“但对你，我自己也奇怪，却也没多么讨厌。”
徐威东露出一丝惊讶。
“我在想，”付甘田一脸从容的说着，“说不定，我是能去喜欢你的，而且没自己想的那么排斥。”
“威东……”
“说不定，我可以试试看。”
“付甘田，你不是一个轻言尝试的人。”徐威东看着他，不容分辩的说，“告诉我原因。”
“我不想没你这个朋友。”
“朋友？”徐威东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想没有你……”
“不管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徐威东一怔，注视着他的平眸，顿时亮了亮。
却是在下一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暗了下去，转而凝神将手缓缓搭在他的肩上，淡淡的笑着说——
“那好。”
之后的日子，两人又像从前一样，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体育场踢足球，但有些什么东西，却好似开始变了。就像大多数男女生恋爱开始做的事情，晚上在自修人潮退去之后，两人会在夜月下散步，尽管不牵手也不碰触，却仿佛开始有种淡淡的暧昧，挥之不去，抹之不去。每每徐威东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他，付甘田总是会别扭的将脸转去另一边，不去看他，静谧的月光打在两个人行在校园小道的背影上，好似是在记录着最后的时光。
一个下午，两人坐在树下看书，徐威东突然提议道——
“甘田，我们去旅行吧。”
“去哪儿？”
徐威东转头看向初春轻点的枝头，微微笑了笑：“古人常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看这天气，扬州大概已经一片烟花了。”
付甘田的目光依旧未离开书，皱了皱眉：“学古人，酸死了。”
徐威东回过头对着他笑，朦朦胧胧的笑眸中带着水光，好似是有着看不穿的深意，半晌说——
“你同意的话，我去买车票。”
付甘田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于是很快，徐威东买来火车票，拾起了大包，充足了手机卡，拎上了一大包食物带着付甘田出了校门，等消停下来时，两人已经坐在了车厢里。
窗外的风景节节后退，付甘田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树与田野，神情却有些涣散。
“要吃芦柑吗？”不知何时，徐威东在背后用手指触了触他。
“嗯……随便。”付甘田低头，声音多少有些不自然。
徐威东见状收回手，笑着说：“我去包里帮你拿。”
却没想到，徐威东从包里拿出来的，除了几个橙艳艳的芦柑，还有一张表格。
“是什么？”付甘田一楞。
“学校的申请表，”徐威东用手拍了下他的额头，“怎么，大学生英文读太多，不认识中文了？”
付甘田惊讶的眼中一亮：“斯坦福……？”
“辅导员给的，”徐威东一边动手替他剥起芦柑，一边笑着说，“我跟他说，假如我不去，这张表可不可以让你填，他说只要我肯，他没意见，不过最后的决策还得看校领导的。”
“威东！”付甘田笑了起来。
徐威东把剥好的一块芦柑塞到他手里：“事情最后都还没定，你先别谢我——”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你。”付甘田一脸诚恳，随后小心的收下了表格。
扬州正是日头生暖的好时候，两人下了火车，已经日近黄昏，便直直奔去了瘦西湖边的长堤春柳。
因为不是周末，堤边的游人并不多，闲闲散散的有几只野鸭从湖里跳上来问游人讨食，却是让人把鸭子围成一圈，鸭叫人嘻声不绝于耳。
付甘田和徐威东并肩挤在人群里看了会儿热闹，也跟着丢了几片饼干，那群野鸭吃饱了，就排好队又一溜的回到水里，自由自在的游远去了。
“做鸭子比做鸡好，至少还能在水里游。”付甘田突然孩子气的感叹道。
“你这句话，还真是引人误解。”徐威东站在旁边，颔首便是一笑。
付甘田楞住，白了一眼：“徐威东，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了。
徐威东一路笑着跟在他的身后，却见前面是一片园子里有几朵红花已经开了，付甘田的身影没在□□里，忽远忽近的走着，红花映衬着的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恍惚的寂寞，徐威东走快了几步跟上，最后跨上一步，倏然从后面一把将付甘田圈进自己怀里。
付甘田吓了一跳，一边去推：“徐威东，你……你发什么神经？！”
“甘田，”徐威东将头慢慢埋下，低沉着声音，“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付甘田紧张的有些出汗，却也不敢动，两人沉默了片刻，却是听到耳边有人慢慢叹息道——
“并不是每个春天，所有的植物都还会像去年那样等着，今年花开的季节。”
“小的时候，我家门口种了一片常青藤，每年夏天郁郁葱葱的，大人就喜欢坐在下面乘凉聊天，但是到了冬天的时候，那些叶子就会全部枯掉，可是到了下一年夏天，又会全部长出来。于是周而复始的过了三年，到了第四年的夏天，那片常青藤却再没长出新的叶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三年生的常青藤，”徐威东闭起眼睛，语气淡而轻的说，“你看，纵然是被叫作常青藤的植物，也不过就活了三年而已。”
说到这里，徐威东松开了怀里僵硬的身体。
“甘田，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你最后总能拿到，因为在这世界上，谁也困不住你。”
付甘田转过身看着他，一脸狐疑。
徐威东却是笑了起来，转身向前方走了去——“还没看到五亭桥呢，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在那一年的夏天，飞机向着太平洋西海岸的方向飞驶而去，天空晴朗无云，啤酒冒着泡沫的礼花在手心里绽放，人生难免都会经历青春告别的盛宴，一次一深，亦步亦趋，最后刻成了掌心里的纹路，交错一生。
徐威东背着一片连绵的铁丝网，看着蓝天映照下的，一群少年在篮球场上疯抢着橘红色的球体。
一个篮球从空中抛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直接滚到了徐威东的脚边，他低身拣起球来，就见到一个穿着红色T恤一脸清爽的男孩子向自己跑来。
“哥们儿，把球丢过来！”他站在球场边费劲的挥着胳膊。
徐威东掂了掂手里的篮球，靠着栏杆转过头来，微笑注视，这是个帅气的小男生，正流着满头的汗，焦急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球。
球场中央有人急着喊了起来：“张小甲，球怎么还没捡好？”
男生擦了擦汗，干脆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直接向徐威东勾起了手指头：“快点。”
徐威东淡淡一笑，反身一扬手，手腕在空中轻轻一推，球便在空中迅速旋转，哐当一声，正确无误的从篮框中落下。
张小甲回头看了一眼，敲了敲大拇指：“哥们儿，厉害，以后有机会切磋切磋。”
说完就抱着球跑了回去。
徐威东环抱手臂看着他，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