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柠》扶得起的阿斗

5、第五颗柠檬

　　过完年，开学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江宁这几天一吃完饭就跑回房间锁着门做高数题。

　　江宁趴在床上无奈地叹息，为什么那么简单她都不会啊，她实在是不喜欢数学。

　　“宁宁，我跟斯然说了，让他辅导辅导你。”江少华敲了敲江宁的房门。

　　“啊。”江宁一把拉开门，“爸爸，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挂科了吗？”

　　她宁愿重修也不想让李斯然知道她挂科这件事，好丢人呀。

　　“你李爷爷说，斯然当年高考是理科状元。而且他也是学金融的，肯定能帮到你。”

　　江宁欲哭无泪，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好吗。

　　翌日，李斯然给她发了个位置，是一家书吧。

　　江宁把脸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才开门走进去。

　　害，真丢人。

　　李斯然比她早到，整个人慵散地靠在椅子背上，桌上放着份文件，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忙什么。

　　江宁轻轻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不敢打扰他，撑着腮帮子等他忙完。

　　李斯然抬头便看到她这幅样子，很乖。

　　他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带书了？”

　　江宁连忙从背包里拿出高数课本：“带了。”

　　李斯然拿过书随意翻了几下，须臾，笑了。

　　书里一点关于数学的笔迹都没有，空白的地方倒是随处可见她画的动漫小人。

　　“老师没划重点？”

　　“没。”

　　说到这个江宁更是委屈，其他科目好歹还划重点，高数偏偏没划。

　　李斯然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开始给她划重点。

　　两人虽然不同学校，但大一的高数考来考去也就那点东西。

　　李斯然的话并不多，江宁一开始遇到不会的地方还不敢问他。但他今天似乎很有耐心，渐渐地她胆子不禁大了些。

　　“这里也不会。”她推过草稿本，眼睛眨了两下。

　　李斯然从笔记本上移开视线，垂眸看了眼本子，便拿起笔给她演算。

　　江宁托着腮看他，梨涡若隐若现。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很快就到傍晚。

　　“终于写完了。”江宁放下笔，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李斯然让她一个下午要写完两个章节的习题。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他正在写邮件。江宁探头看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头疼地移开眼。

　　李斯然余光瞥了她一眼，点了发送，然后合上笔记本：“走吧，送你。”

　　“好。”江宁跟着起身收拾东西，心里甜滋滋的。

　　看来许愿还挺好使的，今天的李斯然格外得温柔。

　　俩人出了门，便看到陈逸的车，他降下车窗在那招手。

　　江宁有点懵然地从围巾里抬起头。

　　“陈逸送你，我今晚还有点事。”李斯然嘴里嚼着一颗硬糖，是刚刚江宁塞给他的。

　　“好吧。”江宁低落地垂眸，原来他说送她是这个意思。

　　但想到明天还能见面，她心里的失落似乎退散了一些。

　　“那明天....\"江宁话还没说完。

　　“明天起陈逸帮你补习，重点给你划好了，不会的习题你就问他。”

　　江宁：“....\"

　　他真狠。

　　李斯然看着小姑娘渐渐垂下头，心里叹谓了下，到底没忍心。

　　他走到车子旁，一只手撑在车顶，低头敲了两下车窗：“愣着干嘛，下去把人带上车。”

　　陈逸幸灾乐祸地笑着：“把人惹哭了？”

　　李斯然舔了下唇，嘴里的糖嚼得嘎嘣响，似笑非笑的：“你活腻了？”

　　陈逸一瞅他这蔫坏的表情就害怕，赶紧开门下车。

　　操了，这厮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江妹妹补习，他还以为....

　　陈逸叹了口气，他还真看不懂了。

　　“江妹妹，上车吧，这站着多冷。”陈逸扯了下江宁的袖子。

　　“好，麻烦了。”

　　江宁没哭，她只是有点失落而已，但她想，或许他真的只是很忙。

　　李斯然没多留，看他们上车之后便插着兜往停车场走去。

　　江宁透过后视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难过一阵又一阵。

　　“麻烦再等我一下。”她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便跑过去。

　　陈逸心里忍不住感叹，李斯然真是男色害人不浅。

　　“李斯然。”江宁低喘着气，眼睛亮亮的。

　　李斯然转身，挑了下眉：“嗯？”

　　“可以，伸一下手吗？”江宁轻咬着唇，怯怯地开口。

　　李斯然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眼睛沉得像泼了墨一样，还是摊开了手。

　　江宁脱下手套，手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然后一把抓住放在他的手心上。

　　是一堆草莓味的硬糖。

　　“谢谢你今天给我补习。”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不敢看他是什么表情，害怕他说不想要。

　　李斯然看着她跑上车之后才转身离开，手握着那堆东西揣回口袋里，糖果的包装纸扎得他掌心直犯痒，惹得他嘴角轻咧了下。

　　江宁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下去，直到那天。

　　江宁知道父亲出事的时候，正在外面逛街。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耳朵像突然涌进了千万种声音，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宁宁，你爸爸出事了。地址发给你，赶紧过来。”

　　江宁到警察局的时候，江少华已经被放出来了，是李老爷子找了关系。

　　江少华的食品公司出的一种食品吃死人了，原因是亚硝酸钠过量。

　　当他找到手底下负责这件事的经理调查这件事情时，发现他已经卷款而逃了，原来公司的资金在这一年多里已经被他不知不觉地转走了。

　　江宁看到父亲瘫坐在椅子上，鼻子忍不住泛酸，走过去抱了下父亲：“爸爸。”

　　江少华轻拍着江宁的背，其实自从出了事之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

　　从几十年前暴富开始，他的心里就没踏实过。他本想着坐山吃山，但为了给江宁跟家里人更好的生活，才想着过来A市开公司。

　　他没怎么上过学，所以不善管理，出了这种事情，江少华也不意外。

　　只是，哎，他家宁宁怎么办。

　　江家，半夜。

　　江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担心着父亲，想着怎么才能帮到家里。

　　“爸，李爷爷也说了能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情，你还犹豫什么。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再说，李家今天一个电话，局里的人就对你客客气气的，咱们……”

　　江宁听到自己哥哥说。

　　她本来只是想下楼倒杯水喝。

　　江少华叹了口气，这些他何尝不懂，只是：“我们跟李家非亲非故的，这个恩情以后怎么报答？”

　　李家什么都不缺。

　　“爸，李爷爷也说了，咱爷爷救过他....\"

　　“江余，你爷爷当初救人不是为了图什么，我们这次接受了李家的帮助就相当于打折了你爷爷的脊梁骨，你爷爷多骄傲的一个人。”

　　“那怎么办，出事家属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咱们又刚来A市没多久。”江余低下头，像是想到什么，又笑着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如果宁宁跟李斯然订婚呢？这样两家便也算是亲家了，爷爷也不会为难。”

　　江余越说声音越小，江宁从出生开始便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不会出此下策，这听起来就像是在卖妹妹。

　　“你糊涂吗？”江少华怒斥，“宁宁要真嫁过去那也只能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去跟李家谈亲。而且，你觉得李斯然会是听从别人安排的人吗？”

　　“这事我自有打算，别跟你妹妹多说。”

　　江宁没再听下去，心里暗自做着什么打算。

　　翌日。

　　江宁站在李家老宅外，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自己等下要说的话。

　　她昨晚一夜未睡，她想了很久，除了她跟李斯然订婚这个办法，确实没有其他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她去跟李爷爷说出她已经喜欢了李斯然好久这件事情，李老爷子肯定会提出联姻，到时候爸爸跟爷爷也不会为难。

　　江宁垂下头，眼眶忍不住红了。

　　只是她怕是再无可能走进李斯然的心了，而且他肯定也不会觉得她的喜欢是真心的。

　　她知道他这般骄傲的人最讨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