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柠》扶得起的阿斗

2、第二颗柠檬

　　江宁已经在A大门口等了李斯然快半小时了。

　　两个老爷子约了晚上吃饭，江宁跟李斯然也要出席。恰好两人的学校离得近，于是李老爷子便让他们两一起过来。

　　江宁又等了一会，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是李斯然发来的。

　　他们在四十分钟前加上了微信。

　　李斯然：在哪？

　　江宁停了几秒，垂眸把打好的“在你学校门口”几个字删掉，重新编辑了条信息。

　　江宁：还在我学校这边。

　　爷爷跟她说，李斯然会开车，让他们晚点一起过来，方便点。然后她就匆匆忙忙地从学校赶到A大，生怕让他久等。却忘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李斯然开车过去接她。

　　很快，李斯然回了过来。

　　李斯然：我过去接你。

　　江宁把手机丢进包里，左手抓起裙摆便开始往自己学校的方向狂奔。虽然是傍晚，但夏季的风还是带着灼热，犹如江宁的心，滚烫又热烈。

　　恰逢下班高峰期，市中心异常拥堵。已经过了大概半小时了，他们还堵在老城区这边。

　　江宁坐在副驾驶上，手不自觉地玩着单肩包的带子，绕紧又松开，松开又绕紧，反反复复。

　　她想跟李斯然多说点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几次欲开口又停下，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李斯然手肘撑在窗沿，指尖轻叩了几下方向盘，烦躁地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刚想点上，才想起旁边还有人。

　　他盖上打火机，揉了下嘴角：“忘了。”

　　江宁降下车窗：“你抽吧。”

　　意思是通风了，她没事。

　　可李斯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很介意烟味，随即把烟盒扔回车兜里。

　　“过过嘴瘾而已，没大碍。”

　　江宁低垂了下头，眼神暗了暗，她好像又适得其反了。

　　李斯然偏头看了她一眼，随意聊起了个话题：“还适应吗？”

　　江宁有点懵然地抬头：“啊？”

　　他笑了下：“还适应A市？”

　　“嗯，这里很好。”江宁点了点头，像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梨涡若隐若现。

　　李斯然闻言挑了下眉：“哪里好？”

　　A市不仅雾霾严重，堵车更是家常便饭，就像现在。

　　江宁抬手把掉落在脸颊旁的头发别在耳后：“很多好吃、好玩的。”

　　还有你，她想。

　　两个人到的时候，菜刚好上来。几个人气氛很融洽，李斯然虽然话不算多，但是他总能接上话让对方不冷场。

　　饭后。

　　“斯然，明年大四了吧。“江老爷子抿了一口茶，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斯然。

　　“是。”李斯然坐姿慵散，带着惬意。

　　“听你爷爷说，你是打算开公司？”

　　李斯然：“还在筹备，小打小闹。”

　　说着，他笑了一下，唇被茶水浸湿，唇光潋滟。对面的江宁趁着低头喝茶，虚看了他好几眼，梨涡若隐若现。

　　江老爷子知道李斯然是谦虚，并没再多提，他看了一眼旁边自家孙女：“宁宁，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闻言，李斯然跟李老爷子也看向她。

　　李老爷子关心道：“是不是发烧了？”

　　江宁觉得，她喝的好像不是茶，是酒，不然她怎么会有种醉了的感觉。

　　她摸了下自己脸颊，然后摆手，语气很虚：“可能是太热了。”

　　李老爷子闻言，眼珠子一转：“那让斯然带你去院子里透透气。”

　　李斯然微眯了下眼睛，然后手撑着茶桌起身：“行呀。”

　　他又看向江宁：“走吧，江妹妹。”

　　这一声叫得江宁踉跄了一下。

　　他们吃饭的地方有个院子，从餐厅出来，踏过长桥，便是了。院里还有凉亭，确实是乘凉的好地方。

　　这会人很少，院子不算小，鹅卵石沿着两旁的路向深处蔓延，几盏路灯发出暖黄的光。

　　李斯然双手插着兜，表情惬意，就像当真只是透透气。

　　江宁跟在他身后，他的影子被路灯折射到地上。她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故意保持着距离，然后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她开心地笑开，真好。

　　就在她自娱自乐得很欢的时候，李斯然突然转身，吓得江宁赶紧站好，双手紧贴着裙子的两侧，像在站军姿。

　　李斯然眯着眼睛笑，带着戏谑：“罚站呢？”

　　江宁愣愣地摇摇头，眼睛眨巴了两下。

　　李斯然突然就想到了自家柯基偷吃被抓到时的表情，像极了她现在。

　　“跟上。”他朝江宁勾勾手，笑得很坏。

　　“哦哦。”江宁小跑跟上去。

　　李斯然嘴角咧得更高了，啧，跑起来更像了。

　　等两人到凉亭的时候，江宁都累得有点喘了，额头有点汗津津的。

　　李斯然人高腿长，走路又快。尤其是每次她快要跟他齐肩的时候，他就加快步伐，等她快跟不上的时候，他又突然放慢步伐。

　　像在遛狗。

　　江宁轻喘着气，坐在圆台的石墩上，用手做扇。

　　“累了？”李斯然在她对面坐下，眼底明显带着促狭。

　　江宁：“嗯。”

　　“体力差，以后多锻炼。”他慢悠悠地补充道，恶趣味十足。

　　歇了大概十来分钟。

　　“走吧。”李斯然站起身。

　　江宁未动，她还不想这么快回去，她故意磨磨蹭蹭的，拍拍裙摆又整整上衣。

　　“还累？”他走近了一点，垂眸看着她。

　　他的气息一下扑鼻而来，像薄荷的清香，夏季的炎热瞬间就被冲散了，江宁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她嗡声说了句：“累。”

　　“噢？”他随意地在她旁边的石墩上坐下，左手撑着腮：“那怎么办？”

　　江宁不敢看他，眼神飘忽：“所以等下我能坐你的车回学校吗？”

　　停了一会，她见他不说话，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家离我学校很远，送完我的话我爷爷回去要很晚了，他过了时间就很难入睡。”

　　说完，她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心脏咚咚地直跳，手心都有点冒汗了。

　　李斯然盯着她看了两秒，漆黑的眼眸意味不明。

　　然后舔唇一笑，轻佻又散漫：“行，简单。”

　　说完便起身。

　　江宁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但消纵即逝，她怕被李斯然看到。

　　晚上临睡前。

　　江宁躲在被窝里翻着李斯然的朋友圈。

　　他发圈不多，翻了几条之后，她找到了一张合照，应该是社团团建的时候拍的。他在一堆人群中也格外显眼，她放大照片，看到他肆意的笑容，忍不住摩挲了下。

　　她返回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聊天记录寥寥几条，最后停止在她给他发的消息上。

　　江宁：“谢谢你送我回来。”

　　但李斯然并没有回。

　　思及此，她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锁屏睡觉。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像自虐一般，她又解锁开手机。

　　“晚安”两个字被她在键盘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复几次，她一闭眼，发送了出去。

　　发出去之后她便一把把手机关机然后塞到枕头底下，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一夜无眠。

　　另一边，李斯然送完江宁刚回到公寓，就被陈逸那帮人叫出去喝酒。

　　包厢里。

　　江宁给他发来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喝酒。

　　李斯然点开微信便看到“晚安”两个字，手微顿了一下，又想起晚上在凉亭里的时候她那个眼神。

　　她的表情太好读懂了，尽管她以为她藏得很好。

　　他没回，退出了微信。刚要锁屏，陈逸就把头凑了过来。

　　“哟，又在招惹哪个妹妹了？”

　　李斯然推开他，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烟，刚想点燃。

　　陈逸接过打火机点开凑到他跟前，笑得一脸八卦：“江妹妹？”

　　李斯然偏头去够火，表情若有所思，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才笑骂道：“改行做媒婆了？”

　　“这不是关心我兄弟吗？什么情况啊。”陈逸指了指手机，他知道两人是什么情况，所以才更加不可思议：“你可想好了，你们这情况，招惹上了可就只能结婚收场了。”

　　李斯然哧笑了下，又吸了口烟，浪荡又轻佻：“你第一天认识我？“

　　“操”陈逸喝了口酒，“也是，我多虑了，谁能管得了你。”

　　一支烟很快抽完。

　　李斯然起身，踢了下陈逸的脚：“走了。”

　　“这么快。”

　　“太吵。”他拿起外套便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