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鹞雀

3、老师大人

　　清远中学的政教处主任叫做吴仁，有两大神功，一为神出鬼没，因为吴仁走路悄无声息，会凭空出现。经常偷偷躲在教室前门和后门观察学生。学生们偷看小说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只魔爪，下一瞬间，手里的小说就不见踪迹了；学生们低头玩手机的时候，头顶上会突然传来一阵和蔼的声音，“手机这么好玩，借我玩一下吧,嗯？”学生们吵闹的时候，吴仁会说，“某某班扣分！”二为“啊哈”神功。吴仁训话时十分有特色，总是在每句话结束时加上“啊”或者“哈”这个词，搞得学生们在下面欲笑不能。所以清远中学的学生简直是“谈仁色变”。
　　此时此刻就有人坐立不安，在凳子上动来动去，仿佛下面有一个钉板，想看看吴仁有没有出现，又怕被抓个正着。突然走廊上传来了“踢踏踢踏”的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大家立马正襟危坐。只见吴仁剪了一个标准的西装头，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锃亮的黑皮鞋出现在教室门口，身形笔直，绷着脸走到讲台上。他环顾教室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
　　“转眼大家已经升高二了哈。以后日子会流逝得更快，眼睛一睁一闭，高二就过去了，眼睛再一睁一闭，高中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台下的人都想到了小沈阳的那个小品，发出稀稀落落的笑声，看到吴仁投射过来的目光，又戛然而止。
　　“你们以为自己进了理科的重点班就高枕无忧了哈，真正的苦战才刚开始。没到高考成绩出来，都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啊，所以大家不能掉以轻心。我知道你们都带了手机。
　　“别捂着了，害怕我看不出来是怎么着。今天就放过你们，以后别带到学校了。啊，手机的危害我不说你们都清楚，自己好好权衡一下利弊。”
　　台下隐隐约约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呼气声，吴仁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但是又强忍着不笑出来。
　　“还有，下周我们实行周考，检验一下你们假期的学习成果，考不好你们知道下场的哈。以后我们都每周一次考试啊。”
　　听到这番话，学生们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秤砣。而始作俑者吴仁却悠哉游哉地离开去轰炸下一个班级了。
　　吴仁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都对周考制度怨声载道。曾明轩更是一脸生无可恋地仰头靠在坐在后面的丁元启的桌子上，嘴里还嘀嘀咕咕，
　　“吴仁，我看应该是无仁才对，有没有人性啊！我假期都玩疯了，哪里顾得上学习啊。”
　　“你自己假期不认真学习，如果考砸了不也是常理之中嘛。”
　　说话的是曾明轩的同桌林佳。林佳性子冷淡，处事严肃，最看不上曾明轩这种咋咋呼呼、吊儿郎当的样子。
　　听到这话，曾明轩仿佛炸了毛的猫从椅子上蹦开，一张肉乎乎的脸因为生气而鼓起。
　　“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毒舌啊！我们好歹也是同桌。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刁蛮的女生。”
　　“哦，谢谢夸奖，我也没见过你这么胖的男生。”
　　“你！”
　　曾明轩虽然没有秦天这么受欢迎，但是也自认为帅气幽默，放在小说里最不济也是男二。结果，“自命不凡”的某男二却被一个自己眼里的臭丫头怼得哑口无言。但是又无计可施，只好说了句“好男不跟女斗”。
　　丁元启在后面听到两个人在斗嘴，笑得东倒西歪。正觉得自己和曾明轩都有一个招惹不得的同桌，实在是同病相怜时，上课铃声响了。
　　这节课是语文课，大家都纷纷拿出了教材。过了一会儿，一位女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身形高挑、肤色偏黄，眉头微微皱着，迈着小而密的步伐走上讲台。
　　薛洁微微仰着头，坐得靠前一些的人就光看到老师的下巴了。“同学们好，我叫薛洁，冰清玉洁的洁。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知道在座的同学理科成绩都很好，但是高考不是只看理科成绩就行的，语文也占了很大的分值，而你们当中有一部分人的语文成绩实在是没眼看。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多在语文上花些心思，也不用担心学不好，努力学了总会有收获的。”
　　薛洁说着拿出了书本，“现在，我们把书翻到……”
　　在上课的过程中，薛洁还时常绕着教室走来走去，每经过一处，就留下一阵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嗅觉敏感一些的同学还相继打起了喷嚏。
　　“阿嚏”
　　“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一时间教室里的喷嚏声此起彼伏。薛洁放下了手里的书，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
　　“你们怎么啦，怎么这么多人打喷嚏，最近是春季，大家衣服穿暖和一点。接下去的两年有的拼了，身体是要搞搞好嘞。”
　　善良又可爱的同学们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说，老师，您身上喷的香水味道太香了，我们的鼻子都蠢蠢欲动了吧。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好不容易捱到一节课下课，等到薛洁走远了，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发出了笑声。
　　“大家好，我叫薛洁，冰清玉洁的洁。”“同学们身体是要搞搞好嘞。”
　　曾明轩尖着嗓子学薛洁说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以后靠门边的兄弟姐妹们多费心感受一下老师的香水味啊，这样我们就能知道老师来了，免得做坏事被抓个正着。”
　　“好的，收到！”有几个活跃一点的男孩子纷纷应和曾明轩。
　　“天哥，下节课是英语课，听说数学老师姓温，人如其名，性子也很温和。他会不会上课也很慢啊，要真这样我可是难适应了，我还是喜欢上学期吴老师的速战速决。”
　　听到曾明轩对自己说话，秦天头也不抬地说，
　　“快也好，慢也罢，都要适应的。而且我已经学完高二的课程了，这对我没影响。”
　　好吧，曾明轩觉得自己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天天找虐。被虐的某人于是决定从旁边的小绵羊那找点安慰，结果……
　　“我也在假期把高二的课程学完了，因为我没有你们这么厉害，所以我才想着笨鸟先飞的”。
　　得，秦天是让人高山仰止，这位是凡尔赛，旁边还坐着个毒舌的臭丫头。曾明轩表示,这日子干不下去了呀！于是生无可恋地瘫在书桌上。
　　万恶的上课铃如期响起，传说中的温老师姗姗来迟，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红光满面，缓缓地走上舞台，声音轻快而缓慢，
　　“同学们好，我叫温达慕，是你们的数学老师，闲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开始上课吧。”
　　出乎曾明轩的意料，这位姓温又长得很温和的老师上起课来简直就是狂风暴雨，让座位上的同学们的头脑丝毫没有休息的机会，一节课下来，大家都晕头转向。
　　此时一个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同学们心心念念的午饭时间终于到来。
　　只见曾明轩刚刚还垂头丧脑，下课铃声一落地就如离弦的箭冲出教室，奔向食堂，只听到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天哥，老规矩！”
　　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去食堂了，只剩下丁元启和秦天在书桌上回顾着早上的题目。又过了好一会儿，丁元启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去吃饭，恰好秦天也起身向外走去。两人前后脚走在食堂的路上，一个高冷挺拔，一个温和清秀，引得路上的女生纷纷侧目。到了食堂，就看到曾明轩抻着又白又胖的脖子朝外张望，看到他们俩急忙招呼他们过去。丁元启本来想往反方向去，但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跟着旁边的大冰块一起过去。一顿饭就在曾明轩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愉快地过去了。
　　高中课业重，大家的时间恨不得掰成八瓣用，所以用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上午自习。
　　下午是理化生老师的轮流轰炸，晚上又是堆积成山的作业。一直到将近10:30晚自习才结束。吃晚饭的时候丁修儒打电话来说晚上会接他回家，怕爷爷久等，丁元启快速收拾好书包就匆匆出了教室。
　　秦天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人边抱怨丁元启穿得少，边把他往车上带，而丁元启笑得眉眼弯弯，小心地搀扶着对方。不同于在同学们面前的乖巧聪明，也不同于在他面前的狼狈，此时的丁元启映在灯光下的脸庞柔和、精致又孩子气。秦天想起来之前听人说过丁元启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跟爷爷的感情很好，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秦天的面部轮廓也仿佛跟着柔软了些。
　　而秦天回到家里，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快速洗漱完做了几份加强卷，秦天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