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的传说》秋雨凉

9、第九话

　　慢腾腾地往教室的的方向走，一路上我都不再说话。
　　文风边走边偷偷看我的脸色，快到教室的时候忽然一把拉住我。
　　“干嘛？”我懒懒地抬眼瞟他一眼。
　　他只是对我笑，笑得人大脑缺氧。
　　“到底怎么了？”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径地笑，让一向平淡无波的我都感到心烦意乱起来。真是！长的帅了不起啊？正准备不理他走人，他却忽然向我打了两个收拾手势，完了继续冲我笑，只是笑容有点紧张，脸也微微红起来。
　　我瞅他一眼，不耐烦道：“想说什么用手写啊！要上课了，快走吧。”
　　他呆了呆，像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转过身去，努力想装作无所谓，可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
　　真当我一点都看不懂啊！
　　傻瓜！

　　我觉得生活突然间美好起来，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明天会更好。所以虽然挤公车挤得满头大汗，我依然抱着这样的信念。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傻笑很吓人啊？”
　　用了当年吃年的力气才挤得一席之地后，小妖终于有了开口的余力。
　　我有笑得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自己很含蓄呢！
　　努力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脸，反问：“我有笑吗？”
　　小妖翻白眼，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
　　我笑。
　　猛然一个急刹车，我痛呼一声差点跳起来，妈呀！谁踩了我的脚！
　　“怎么了？”小妖站稳了回头问我。
　　我艰难地抬高那只受创的脚就进观察——白球鞋上亦个圆圆的黑点，面积很小若麦芒，可想而知这一点上承受的压强有多大。
　　呜呜——脚啊！而且是我的！
　　就知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喜欢细尖跟的高跟鞋的！
　　“咦”了一声，我看着地上大小不一，形色各异，林林总总，密度厚实，绝无再插一脚之地的腿和脚，问小妖：“哪知是我的右脚啊？”
　　小妖也低了头，研究半天告诉我结论：“哪知都不是。”
　　“那我的右脚呢？”我奇怪。
　　“你不是抬着吗？”
　　原来如此！
　　我为自己一时的不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直金鸡独立到下车。
　　下了车，我和小妖慢腾腾地往家逛。
　　小妖说：“你心情很好啊。”
　　陈述句。
　　她哪里看出来的啊？我苦着脸，几乎想抱着酸痛的腿痛哭一场。
　　“你以前，向来是一副痴傻样，喜怒平淡，永远看不出情绪，今天却像是突然活过来了……”
　　是吗？大概是吧。
　　我微笑，阳光照进我的眼睛里，光芒四射。
　　小妖停下来看着我，微微怔忪：“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笑，并不否认。
　　小妖又看我一眼，很快的转过身去向前走，竟未穷根究底。
　　我问出心中的疑问：“你和孙大帅哥怎么了？”
　　“别再跟我提这个人！”她大叫。
　　“哈！”我很冷地笑了一声，颇有点幸灾乐祸，“踢到铁板啦？”
　　这家伙一向如此，见了帅哥就去追，一旦人家真喜欢上她了，立马又开逃，偏偏长了一副害人精的样子，长发杏眼，雪肤菱唇，所以一向逃状凄惨。
　　“那家伙明明长了一副花花公子样，谁知竟然这么不经玩！这分明是欺诈！”小妖愤愤不平。
　　你自己还不是顶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四处欺诈？
　　我看了一眼小妖那副咬牙切齿像要吃人的样子，决定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妙。
　　谁知小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还是向我扫过来。
　　我打了个冷颤，立马举起双手：“这次没用的！孙大帅哥认识我！”
　　她瞅了我一眼，终于移开目光。
　　我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次不用扮她男朋友了。
　　说起来我就牙痒，本小姐也就是个子稍高了点（168？），头发稍短了点，再稍不修边幅了一点，到底哪里像个男人啊？！
　　最可恨的是那些混蛋居然还都相信了！
　　欲哭无泪……
　　小妖哭丧着脸，难得这么安静。
　　看来这个孙大帅哥还真是和以前那些不同呢！
　　“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欢他的吗？”
　　“可是我也很喜欢别的帅哥啊！”
　　“要有舍才有得嘛！”
　　“你难道要我为了一棵杂草放弃整个草原吗？”小妖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木无表情（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上面表情）。
　　不愧是小妖！
　　可怜的孙和!

　　天渐渐的凉了。
　　老妈开始每天早晨替我准备一包热牛奶。
　　而我每天总是在跑到楼下的时候被老妈的大嗓门召唤回去，拿那包被我遗忘了的牛奶。
　　如此往复，日复一日，母女俩乐此不疲。
　　于是继续迟到。
　　和小妖一起……

　　这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不记得是第几场秋雨了。
　　今天该我值班，所以通知小妖先走了。孙和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竟懂得从我下手，知道缠住我就一定能抓住小妖，吓得小妖也不敢很来找我了。
　　他也只是涵养好，小妖对他那样冷漠，甚至恶语相向，他竟能全都忍得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看到小妖，还是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了宝贝，笑容宠溺的连我都有点感动了。
　　不懂小妖为什么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耸耸肩，锁上教室的门。
　　各人前债各人还。
　　撑开伞，意外地看见我的“债主”正站在不远处向我微笑，
　　“怎么还不回家？”我问。
　　他掏出写字板：“等你。”
　　“怎么不打伞？”我看着他发上的水珠，幸好只是毛毛雨。
　　“没带。”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的开心。
　　“那为什么不进教室等呢？”我微攒眉，一边用伞遮住他，“不知道会淋湿吗？”
　　“没关系，”他摇着手里的写字板，“这是防水的！”
　　完全是鸡同鸭讲啊！我看了眼他手里那块据说是防水的写字板，无力。于是决定换个话题：“等我做什么？又有人向你抢劫吗？”
　　“没有！”他飞快的否认。
　　“哦？”我挑了下眉。
　　他洋洋得意：“我跟他们说我有一个像孙悟空的女朋友！”
　　“孙悟空？”我不确定我嘴角有没有抽搐。我？那个毛脸猴子？
　　“孙悟空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西天取经的猴子，和你一样厉害！”
　　老实说，我不认为这是对我赞美。
　　见我不说话，他有点担心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孙悟空吗？”
　　“没有。”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和那只猴子可比性的问题。
　　“那就好！”他重新兴奋起来，写字板上出现一连串奇怪的词语，“哼哼哈黑……”
　　我奇怪：“这是什么？”
　　“孙悟空的金箍棒！”
　　“不，你那是周杰伦的双截棍。”
　　“周杰伦是谁？”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文风急忙扶住我：“怎么了？”
　　“没事。”我站稳了开始重新打量他。
　　纤细优美的身形，皮肤是在男人中少有的白皙，古希腊雕像一样完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湖绿色的眼睛，波光潋滟。
　　“你没事吧？”他把写字板在我面前晃。
　　“你不是中国人？”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原本早就该注意到却被我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他楞了一下：“我爸爸是中英混血儿，妈妈是中日混血儿，我身上一半的中国血统，所以我当然是中国人。只不过一直是在英国长大的。”
　　“这样啊。”我恍然。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校门口了。
　　总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我一只手摸着下巴，哦，对了!
　　抬起头，我似笑非笑：“刚才你说……女朋友？”
　　“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烧起来了一样，他连耳根都红起来。一只手不停地拉扯着背上书包的肩带，却只是对着我涩涩地笑。
　　没有否认，很好。
　　心一点一点融化，就像这毛毛的细雨渗入了心底……
　　我轻声说：“为什么等我呢？”
　　“我走出教室，突然就想和你一起回家，所以就来了。”
　　是吗，就为了一起回家。
　　于是，一起回家，虽然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