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小蛮夷

9、我也有自己的世界

　　“她有来拿过我的日程安排表吗？”迹部实在是有点烦躁，一手扯掉了领带，把头歪向一边问管家。
　　“有的，昨天下午就送去了。”
　　是第一次吧，在迹部的空闲时间没有看到月森雅从一个铺满了信件，传真，回函的小书桌上抬起头来，满脸无奈的冲自己虚弱一笑。
　　今天的季度会议之后，有接近四个小时的空闲，本来有一场不错的音乐会。可关键是，她没有出现！
　　似乎这是第一次，迹部意识到月森雅还可以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亦有她的世界。
　　“你现在在哪里？”幸好幸好，我们有手机。

　　已经到了初秋的时候，阳光的力量被削弱，街景开始显得不那么刺眼，今天有风，因此温度下降。
　　迹部的房车几乎是“屈尊纡贵”的行驶在一条不怎么平整和宽阔的郊区路上，然后它慢慢的减速，车窗也被缓缓摇下。

　　我今天到静薇帮我联系的那家印刷厂去取东西，因此有机会一个人沿着似乎漫长的公路行走着，我想我一定是喜欢步行的，迎着风来的方向，不依不饶的一直往前走。虽然抱着沉重的一沓印刷品，但或许是因为行走是不需要思考的吧，我回来将近半年了，第一次感到自由和无畏。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外面裹一件薄薄的杏色风衣，头发被风吹了起来。今天好多第一次呢，迹部真真正正看见满身凛冽自由气息的月森雅，她的头习惯性的微微扬起，坦荡无畏，女子当中少有的风格。
　　COOL WIND IN MY HAIR
　　没来由的迹部想到了这么一句，可是为什么呢？此时此刻才看到她脸上的餍足，那种无忧无虑和没心没肺的交织，在这个年纪的女子中，偏偏她的身上有那么浓烈的岁月感。
　　迹部不知道是该赞叹，还是该心疼。
　　于是，想就这样不打扰她的陪着走一程。
　　事实上来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你的车实在是太拉风了。
　　看到她看到自己那一瞬间神色的转变，收敛，隐藏。迹部觉得似乎没有理由去指责她。

　　果真是迹部财阀的效率呢，看到熟悉的黑色房车，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今天怎么有时间，谢谢你来接我哦。”
　　“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是要给捐赠者送的一套小卡片啦，是在非洲拍的一些照片，因为印数太少一般印刷厂是不接的，静薇找了认识的人，才帮我搞定，结果那丫头最近又跑去进修了，我不好意思还叫人家给我送过去，就自己来取啦。”
　　“你家就没有司机吗？”
　　“我跟家里可是说到你那去了，可别给我穿帮！再说，我喜欢走路。”
　　“为什么不叫我也来？”
　　“怕你不喜欢。”迹部看着眼前坦荡的那张脸，就知道她在说谎，她喜欢走路，一个人走路。怕自己不喜欢大概是个理由，但绝不是最主要的。
　　月森雅刚才的眼神放肆无畏，轻描淡写地应对着迹部。
　　迹部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思还有点放空，懒得去防备和猜测。就这么任他捏着，我涣散的眼光却仿佛瞬间被粘住了一样，他的那双长眸紧紧锁住了我，那里面有一些令我害怕又激动的东西。
　　为什么，最喜欢她的是那一点，最想摧毁的也是那一点。
　　自由凛冽的气息，是没把握，还是因为自己从不曾融入进去。
　　为什么，迹部的眼神叫我想要靠近，但心中却隐隐知道这将是一条漫长并艰难的道路。
　　所以，当迹部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诧异。闭上眼睛的我们一定感到更安全，是啊，若只遵循着本能去行动，人一定会活得更肆意。
　　我们的本能叫我们去寻找安慰，温暖，爱和自由。
　　迹部惊讶于她的甜美，仿佛找到了慰藉，不断的加深这个吻，直到彼此的气息都趋向游丝。
　　爱因斯坦所有关于时间的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统统失效。觉得漫长甜蜜或是激烈挣扎，我只知道自己脑袋晕乎乎的。
　　当一切终于趋于平静，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些雾蒙蒙了，却仿佛害怕失去一般主动抱紧迹部，把头死死的抵在他的肩膀。
　　“迹部，我不想看你的眼睛，我害怕。我想我一定不够了解你。那天，那天我说你是因为没有实力才放弃张扬或许是不对的，若有一个人想要变得更好，去完善自己，他都会选择这样，我不知道，我只想刺伤你，你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
　　感觉如此迅猛，我不管不顾，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如果我有脆弱和难堪，辛酸或苦恼，我想叫迹部知道。
　　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听着那些仿佛哽咽着的话语，迹部把眼光投向窗外，是城郊相接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我好想就这样带你走。
　　第一次，你在我面前暴露脆弱疑惑，不似以往的井井有条，安排妥帖。
　　“你有日程安排表吗？”
　　“干什么？”
　　“给我一份。”
　　我也想更了解你。不应该只是你来配合我的时间。

　　真的是甜蜜的一对呢，管家关门的时候脸上浮现一丝仿佛如释重负的笑容，是的，这就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少夫人人选。月森雅待人温和亲切，礼数又周全，规规矩矩的。虽然年岁不大，却已经懂得如何叫人亲而难犯，性格模样都是好的，就是眉宇间清淡了点，不过看着她和少爷之间的那种默契，彼此心领神会的动作言语，是一辈子都不会生厌的伴侣呢。
　　“送茶点进去的时候小点声音。”交代了端着托盘的仆人一声，管家挺了挺身板，左转离开。
　　是，仆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天知道少爷怎么偏偏对月森小姐这么有耐心，每次看到她对少爷质疑，讽刺，挑战。自己都替她觉得心惊胆战。结果她偏偏还能自己笑开，然后，的确，拿一双温柔的眼睛瞧着少爷。这种时候，会觉得真的不应该去打扰。
　　什么叫质疑？讽刺？挑战？现在他推门进去就会看到一个服服帖帖的月森雅，用一双敬佩的眼睛看着他们家少爷。
　　迹部正在给月森雅讲希腊和迈锡尼文化。
　　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我看着迹部，我们还可以分享多少东西呢？原来我们的默契可以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