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50、Chapter 50

　　她睁开眼睛，下午三点多的阳光从她房间窗户照进来，有些晃眼。

　　她缓缓坐起来，盯着那明亮的光线，一时间竟有些今夕不知何夕。

　　这时，金不换推门走进来。

　　他看到金银花坐在那里，喜出望外，冲到金银花面前，握住她的手说：

　　“姐！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怎么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话有些困难。

　　“你忘了？你回去拿老妈的骨灰，老爸追车。你们发生意外，和一辆跑车撞到一起，你都昏迷两年了！”

　　金银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金不换还在自顾自地说：“老爸当场就死了。就是可惜老妈的骨灰盒，也被撞碎了。

　　那辆跑车是超速行驶，你们也超速行驶，两边都有责任。

　　如果老爸没有追车，你可能就不会超速，就可能刚好错开时间，不会被撞了，所以老爸算白搭一条命。

　　跑车那两个富二代都受重伤了，有一个听说也一直在昏迷。

　　幸亏那家人没有追究责任，放过我们了，不然我要还巨额债款，还要一边照顾你，真的会死翘翘。

　　你现在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一定是老妈保佑！”

　　看着金不换瘦脱相的脸，金银花再怎么难以接受，都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才是现实。

　　晚饭的时候，她看到客厅供神桌原本放保险柜的地方，放了一个相框。那是金妈妈的照片。

　　除此之外，冷冷清楚，什么都没有。

　　吃完饭后，她让金不换推着她去买了一束康乃馨。

　　昏迷两年，她的小腿肌肉有些萎缩，暂时走不了太长的路，只能坐轮椅。

　　回来的路上，她特意让金不换绕远一点走，绕到慎德里，还真被她找到慎德里287号。

　　只是门口摆的盆栽，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此时慎德里287号黑灯瞎火，没人在家。

　　“姐，你认识这户人家吗？”金不换问。

　　“没什么，走吧。”

　　之后，金银花积极去做复健。

　　当她能开始慢慢走路的时候，她在凌晨四点去了一次海珠桥，去到花辉曾经摆摊的位置。

　　他还在那里，卖的却不再是镇邪驱魔的东西，而是古董玉玩。

　　她甚至不知道他还叫不叫花辉，因为他看到她在看他时，只是笑了笑，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她到底还是没有走上去问个清楚。她已经被这种陌生的眼神打败了。

　　金银花走后，隔壁的摊主调侃：“花老板，艳福不浅啊！”

　　花辉：“可我不认识她啊……”随后，他不要脸地说：“可能也就迷恋我的帅气吧！”

　　“你好端端的，不卖八卦镜、桃木剑，跑来跟我抢什么生意！”

　　“哎呀，这年头迷信的人越来越少，生意难做啊，赵哥你路子这么野，小弟跟你混口饭吃！”

　　……

　　金银花不是没想过找找有没有卫威廉这个人。

　　但她昏迷两年，早已从万花集团离职。

　　万花集团的董事长确实姓卫，但卫家对卫家人的隐私一向保护得很好，这么多年没上过新闻。

　　金银花无从打听，跟旧同事打听也打听不到，就仿佛这个世界没有卫威廉这个人。

　　一时之间，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一样，她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渐渐，天又冷了，仿佛回到梦里初识卫威廉那时候。

　　近来，金银花越来越少眠，越来越早醒，大概昏迷的时候睡太久了。

　　距离她清醒过来，已经一个多月。这期间，她积极做复健，为了能早日重新找一份新工作。

　　这天清晨，她还是如以往一样出门锻炼，沿着河涌来回快走。

　　九点多，她往回走，发现有个短发男人站在星海公寓门口，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像是回忆到什么，他笑了笑。

　　他旁边，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苦口婆心劝他：

　　“少爷，你就回去住吧！你说你好不容易才出院，还没休养几天，就搬出来住，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你要是不回去，我爸就要打死我了！”

　　“不怕，陈叔只有你一个儿子，死了就绝后了。我要收心过日子了……你们谁也别想拦我。”

　　金银花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放轻呼吸，生怕只是自己的幻觉，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

　　那男人似有所感。他转身，看到金银花，顿时笑开了花。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你好，金小姐，神交已久！”

　　金银花顿了顿，才握住他的手：“你好……卫医生……”

　　两人只是简单地握了握手就分开了。

　　她一直盯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记得她。

　　他苦涩地看着她：“金小姐……如果我们不以医生、病人身份，不以前辈、后辈身份，不以男人、女人身份，只是单纯的两个人，金银花和卫仁西，我还能喜欢你吗？

　　要不，就让我们模糊所有身份和性别，再尝试一次？”

　　说着，他摊开双手，敞开怀抱。

　　他笑得真诚，他的眼中，有着某种渴望和恳求。

　　金银花站在那里没动。

　　其实，只要知道有卫威廉这个人，知道他还记得她，她都已经开心疯了，哪里还管告不告白。

　　何况，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眼中还流露着对她的爱，格外小心翼翼。

　　她眼含泪光，很认真、很开心、也很坦诚地说：“你知道的……我爱你……”

　　现在，她终于可以把那句话说出口。

　　那一句“我爱你”，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声音，卫威廉的眼泪霎时间就流下来了。

　　“我知道……”他哭着说。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我爱你！呵呵……”

　　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看得一旁陈叔的儿子惊掉下巴。

　　他举起手机，对着视频通话另一头的陈叔说：“爸，你看到啦，我想劝小少爷回去很难啊！”

　　视频那头，陈叔看到卫康不善的脸色，不敢吭声。

　　去给金妈妈扫墓的时候，卫威廉才知道原来金妈妈姓廖。

　　自从结婚生子，别人都叫她金妈妈，都当她是金妈妈，很少有人过问她的名字。

　　这让卫威廉想起他和金银花在心理诊疗所第一次对话时，金银花说过“至少让一个陌生人认识她”。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果然……很耀眼……很好。

　　一年后，他们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酒席，只是简单去民政局注册，然后去旅行。

　　第二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日子过得很平淡。

　　但某一天，当她回过头看他时，他发现她的眼神变了，带着浓浓的笑意，那是幸福的眼神。

　　他很想对她说：你知道吗，亲爱的，我觉得岳母大人并没有死，因为你继承了她的爱，她时刻和你在一起！

　　但他没有开口，一是怕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二是……他知道她一定也察觉了——

　　也许是在某个对着孩子微笑的瞬间，也许是在某个对着孩子苦恼的瞬间……

　　开心也好，苦恼也好，她看着他们年幼的孩子，那柔软的内心，那明亮的眼神，一如当年，年轻的廖妈妈看着年幼的她一样。

　　爱是一种美妙的东西，她从廖妈妈那里继承到这一点，他相信他们的孩子以后也会继承到这一点。

　　他们会经常说“我爱你”，他每次一说，她都会很认真回应。

　　但他知道，语言无法表达其中心意的万分之一，他爱她，她也爱他，他知道，她也知道，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牵绊。

　　他很幸运，他最终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