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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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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9日 星期三
下午，卫威廉坐在电脑前打报告，频繁眨眼睛。
太久没有做文书工作，盯了两天电脑，卫威廉感觉眼睛都要瞎了。
他伸头问蔡明奎：“蔡前辈，请问有眼药水吗？我眼睛好难受。”
蔡明奎说：“没有耶，我们盯了十几年电脑，都习惯了。”
“银花有，你问问看。”林映玉说。
卫威廉在金银花的第一格抽屉找到了那瓶眼药水，也没多想，直接往眼睛上滴。滴完感觉眼睛好凉，还有点刺痛。
这什么眼药水，这么带劲，薄荷味的吧……他心想。
他只在瓶子正面看到‘莎卜艾思滴眼液’这几个字，背面并没有相关的说明书。
他想，可能是金银花撕掉了，又或者说明书在盒子上不在瓶子上，一时也没有在意，用完后又把那眼药水放回原处。
晚上九点半，海珠区图书馆到了闭馆时间。金银花收拾好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翻阅手机信息。
手机上显示有五十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奇了怪了，谁啊？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金银花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金小姐！金前辈！你抽屉里的眼药水到底是什么眼药水，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最后一句声音压得极低，说得又快，仿佛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行动。
金银花听出是卫威廉的声音，而且也只有他会这么叫自己。
“卫威廉？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医院的鬼魂不是更多吗？
金银花倒吸一口气，赶紧说：“你现在来南北广场找我，我在一楼马路边等你。
无论看到什么，你都当没看见！听到了吗？别挂电话！”
在等待的时间，金银花隐约听到那边打车和报地址的声音。
她盯着南北广场对面，那栋高高的、破旧的洋楼里面四处飘浮的鬼魂，看了一会儿，说：
“你看到的那种东西，是飘在半空、半透明的人影吗？”
电话那头，卫威廉点点头，但意识到金银花看不见，只好说：“对。能不能给个解释，为什么你会有那种东西？”
金银花叹了一口气：“有点复杂……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弄好。”
等卫威廉坐出租车到达南北广场，金银花坐上车，让司机直接开到慎德里287号。
在车上，因为事关“鬼魂”这种荒诞的话题，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讨论，所以金银花没有说话。
而且……车里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眼神空洞、表情木讷、浑身皱巴巴的老头鬼，就坐在她和卫威廉中间。
氛围一下子凝滞起来。她只能盯着车窗外看，眼不见为净。
也许是因为安静得太过诡异，又或者是因为后座坐的是年轻男女，八卦的司机忍不住频频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他们。
女的还算正常，男的老是咽口水，几个意思？晕车，想吐？
到了地方，金银花又是狂敲大门。
花辉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卧槽，能不能有点素质，砸坏老子的门，你就死定了！”
他打开门一看：“卧槽，怎么又是你！”身边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帅气男人。
金银花二话不说拉着卫威廉进门，说：“他误滴了你给我的眼药水，你看能不能帮他洗洗眼睛？”
“怎么洗，放洗衣机洗吗？”花辉翻了个白眼。
“花老板，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无解！只能等到一个月之后，等药力自己散掉。”
金银花为难地看着卫威廉，道歉说：“对不起……”
事已至此，而且卫威廉也亲耳听到了答案，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反而被屋子里奇奇怪怪的摆设吸引住了。
他说：“没办法了，那就这样吧。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这边的鬼魂都这么完整？我在别的地方看到的都体无完肤，吓死个人！”
花辉说：“因为那就是他们死前的样子，寿终正寝的人大多都去投胎了，只有这些死于非命的才会徘徊人间。
而且这附近一带，是某位主上的后花园。星海公寓旁边那条海珠涌，是这个花园最主要的景致，灵气足，很多不能投胎的鬼魂，都喜欢来这里吸收灵气。
这一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在这里打架，不然会被驱逐。要是惊醒那位主人，分分钟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其实只要灵气足，慢慢休养，就算你死时身体破破烂烂，死后也是有可能恢复的。
外面那些鬼就是因为爱打架，所以才会一直血肉模糊。”
卫威廉说：“那，这里就是个好地方了！”
花辉说：“哼！就是有你们这种动歪脑筋的人！告诉你，灵气对活人是没有用的，死心吧！
而且记得不要和陌生的鬼说话，因为他们会把你勾到河里，搞不好会被淹死。”
卫威廉很惊讶：“为什么！无冤无仇的！”
“‘活’太久了呗。”花辉耸耸肩。
卫威廉搭过花辉的肩膀：“帅哥，加个微信呗。我看你这里完全可以开一个养鬼院，以后我把我爷爷奶奶、爸妈全接过来，请你做我们家专门的护鬼师。”
花辉无语至极。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聊天的。
但看他穿得像个富二代，又一副没脑子的样子，搞不好以后会成为他的衣食父母，于是爽快地掏出手机。
金银花举起手机：“我也要加你微信！”
花辉狐疑地看着她。
金银花：“你也不想我每次来都敲你门吧？”
“好好好，加加加！”
花辉心里默念：来者是客，来者是客……看她之前付钱付得还算爽快，是个潜在顾客，潜在顾客！
“那些人为什么不能投胎？”金银花突然问。
花辉说：“有些是不想，因为爱或恨的执念，比如你家那位。有些是真的不能，因为生前做的坏事太多了。”
“如果不能投胎，会怎么样？”
“不好说，”花辉皱眉，“我看过的都是渐渐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最开始执着的理由，只知道浑浑噩噩地飘着，捉弄人，就……无法形容。”
他看金银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家那位不会，这不是有你一直惦记着她嘛！
好啦，加完微信就赶紧滚吧，没什么好说的了。趁着那群死鬼去围观活人跳广场舞，我才有机会睡一觉。
等十二点一过，他们回来了，我就没得睡了，我这里可隔不了鬼魂的声音。走走走！”
花辉把他们推到门口，“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卫威廉看了看关上的大门，又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在走神的金银花，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至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我听一下吧？”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气温越来越低。金银花被冻得有些发抖。
她说：“卫医生，还记得之前我在诊所说的事吗？那全部都是真的。我母亲死后一个月，我才从我家邻居口中知道这个消息。
我花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能消化这个事实，所以才去的心理诊所。
我也是昨天因为一些误会，认识了花辉，才知道我母亲原来以鬼魂的形式，待在我身边。那个眼药水是他给的……
卫医生，这可能是我和我母亲最后的相处时间，虽然我不知道能待多久，但能不能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为什么不和你母亲直接摊牌呢？就直接跟她说，你能看得见她。”
“……我不能。”金银花笑了笑，“拜托了，医生。走吧，我送你去打车。”
金银花送走卫威廉，回到家没多久，金妈妈和田妈妈就直接从门板穿进来了。
金银花看了看手表：12:01，果然如花辉所说的，过了晚上十二点就回来，那她们应该也是去看广场舞了。
只听见金妈妈说：“你们家小萌这次交的男朋友长得好帅啊，干什么工作的？”
田妈妈：“外企的，浑身透着一股洋气。”
金妈妈羡慕地说：“你们家就好了，小萌和小天都不用你操心。
我们家的，老大视男人如粪土，老二是个只会打游戏、逗狗的废物，老三一天到晚就只顾着挣钱，连拖都没拍过，真急死我了！”
金银花心想：老三福花是个会计，就算一天到晚算账，算的也是别人的钱。
再看看今天搬过来的老二金不换，家里唯一的男丁，正摊在沙发上打游戏，翘着二郎腿，显得右大腿和屁股瓣儿特别肥硕。极品宅男。
在金妈妈说他是个“废物”的时候，换了一下姿势，变成左腿搭右腿，还挠了挠屁股。整个人特别油腻，气得金妈妈差点就想拿拖鞋拍死他。
面对金妈妈吃人的目光，金不换一点感觉都没有，没一会儿又抠起了鼻孔。
无知可真幸福！金银花心想。
她忍着笑，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问金不换：“不换，你别老是待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你交女朋友了吗？”
金不换瞥她一眼，冷冷地说：“Nope.Thanks for your concern.And you？”
金银花的眼刀向他刮去：“好心关心你，别给脸不要脸。”
金不换直接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继续玩：“你不是贤妻良母型，不要装了，不然早就嫁出去了。我单身，很好，谢谢关心。”
“切。”金银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突然这样刺探我的情况，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告诉你，在我国这是违法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迎来金银花一顿暴打。
卫威廉回到老宅，一进门，就看到卫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坐着已经去世十几年的卫奶奶的鬼魂。
卫威廉由不得愣住了。
“傻愣着干嘛？还不进来？”卫康看了他一眼，说。
卫奶奶慈祥地看着他，但卫威廉一直盯着她看，让她又有些疑惑。
卫威廉回过神，默默脱下外套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虽然他父母和大伯父、大伯母的感情都不怎么样，但卫康和卫奶奶的感情不一样。
他还记得爷爷书房里，一直摆着一张爷爷和奶奶年轻时的合照。
即便奶奶去世那么多年，爷爷也还是一个人过。
他觉得爷爷对奶奶的感情，或多或少，都在无形中影响了他的感情观。
他第一次觉得，能看得见鬼魂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又忍不住看了看卫奶奶。卫奶奶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他。
他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傻笑什么？”卫康不满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爷爷的喜好万年不变，还是喜欢看这种类型的节目，感慨一下而已。”
“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成，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是！是！是！爷爷息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