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46、Chapter 46

　　2019年2月12日 星期二

　　2月6号那次微信交流，是金银花和卫威廉最后一次联系。

　　虽然卫威廉之后把每顿吃的什么、去了哪里，都拍照发给她，但所有信息都像石沉大海一样……金银花没有回复他。

　　人在缅甸的卫威廉每次发完照片，都要郁闷好久。

　　要不是他偷偷雇了几名保镖保护她，每天给他发偷拍到的照片，他都要怀疑金银花消失了。

　　而且即便远在缅甸，他还是会时不时梦到金银花和金妈妈道别的梦，仿佛在暗示什么。

　　这让他对国内金银花和金妈妈的情况感到不安，一直都很想回去。

　　但碍于卫康的情况，他又不好开口。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习惯性地把今天的自拍发给她。他编辑：

　　今天去了仰光大金塔，大师帮我理了发，说要从“头”开始！

　　今天替你许了很多愿，但是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爱你……

　　他顿了顿，还是把“我爱你”删了，把信息发给她，然后盯着手机屏幕，继续幽怨。

　　像这样，抱怨金银花对他不闻不问的次数多了，卫康也见惯不怪了。

　　他刚一走进卫威廉的房间，就看到他无意识表露出来的幼稚表情，觉得好笑。

　　卫康：“好了，你赶紧滚回国吧，省得在这里辣我眼睛。”

　　“爷爷！”威廉笑眯眯地喊了他一声，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干嘛？”

　　“爱您！”他说完，迅速冲上去抱住卫康，还想在卫康脸上亲上一口，被卫康嫌弃地躲掉了。

　　2019年2月13日 星期三

　　情人节前一天，卫威廉特意去金银花工作的地方找她。

　　一小群人站在路边派传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卫威廉偷偷走到金银花背后，拍拍她肩膀。

　　等她转身，他张开双手，做出等待拥抱的样子，笑着说：“亲爱的，我回来了，开不开心呀？”

　　金银花后撤一步，与他保持距离，递给他一份传单：“您好，先生，买房吗？”

　　卫威廉搞怪地眨眨眼睛：“如果你跟我一起住，我就买。”

　　“……您稍等。”

　　她走到不远处负责人身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那负责人就笑呵呵地朝卫威廉走来。

　　负责人：“先生，您想买房是吗？不知道您想买什么户型的房子？我们这边都有资料，不如……”

　　被他一打岔，卫威廉眨眼就失去金银花的踪影。

　　“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呢？”卫威廉语气不太好。

　　负责人：“啊？你是说小金吧，她下班了，您找我也是一样的，她只是兼职……”

　　卫威廉瞪了他一眼，黑着脸转身走了。

　　那负责人被瞪得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说错话，那顾客怎么好像很生气？没人能给他答案。

　　2019年2月14日 星期四

　　下午快临近傍晚的时候，卫威廉刚刚敲定新公司的宣传策划方案。

　　他从沈瀚洋公司出来。连日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他松了松领带，坐进来接他的新车里。

　　不一会儿，保镖又发来金银花的行动信息。

　　他顿了顿，想起昨天金银花“直接消失”，让他有点郁闷。

　　很明显，她在躲他，他能感觉得到。

　　明明出国前，他们还一起逛了花市，一起过除夕，他甚至发自肺腑深度告白……

　　他们的关系应该变得更亲近才对，怎么反不如以前了呢？

　　十字路口前，红灯亮了，他们的车缓缓停下。

　　卫威廉看到街上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女孩们拿着各种各样的花束和礼物，笑得一脸甜蜜。

　　附近商业街的广告LED屏播放着今天上映的爱情电影预告片，商场外围的广告墙上贴着与情人节相关的活动海报。

　　是了，今天情人节……他差点忘了。

　　“老李，去一趟花店。”

　　“是，老板。”

　　这天晚上，金银花一个人下班回家。

　　回到公寓附近，她又在河边看到卫威廉。

　　还是站在第一次跟她告白时站的位置，还是一样穿了正装，一样的手捧玫瑰，侧对着她和一群看热闹的鬼魂对着河面聊天。

　　卫威廉：“诶，河水是什么时候灌回去的？我走之前河床还是干的，堆了很多碎石，我还以为这里要填平做成公园呢。”

　　有鬼魂说：“就前几天，还把那些碎石也挖走了，这里不会填平的。听说这样可以改善水质，也不知道真假……”

　　卫威廉点点头：“我也发现水质变好了很多，海珠涌附近我也走过，好像就我们这一带景色最美了，真好！”

　　一众鬼魂纷纷点头。

　　在一众鬼魂的提醒下，他转身，看着金银花。

　　金银花轻轻叹了一口气，站在他面前。

　　“情人节快乐！”他说。

　　“卫先生，我说过我们不合适。”她说。

　　“我就觉得我们很合适，你倒说说看，我们哪里不合适？”他笑着说。

　　金银花有预感，如果她接了这句话，接下来卫威廉会滔滔不绝和她长篇大论。

　　现在的她可没那么有定性，她一定会心软，然后疯狂陷进去。

　　她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所以有些话一定要讲。

　　“卫医生，虽然对你很不公平，但我有我的一些坚持……你知道我母亲是几岁结婚的吗？”

　　卫威廉摇了摇头，看着她。

　　“25岁，谈恋爱、结婚相隔不到一年。

　　我现在的年纪，就和当年我母亲结婚时差不多。

　　我不想在这个敏感的年纪，做出任何和我母亲当年相似的决定，然后沦落成她那样。

　　她25岁谈恋爱结婚，我就不会在25岁谈恋爱结婚。她做家庭主妇，我就一定要在职场上工作。

　　我不想过像她那样的人生，我也不想过像我父亲那样的人生。

　　我更不想摆脱不了我父亲对我的影响，然后用这种扭曲变态的个性去面对、影响我的孩子——我要过得和他们不一样……

　　所以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我不会结婚，也不会喜欢小孩，永远不会。

　　所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是心理医生，我想你应该能明白，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有一个那样的父亲，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陷入爱情、陷入婚姻……就当我是个无性恋吧，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家。

　　这样就可以了……

　　她苦笑，试图用笑抑制想流泪的冲动。

　　卫威廉无奈叹了一口气，看着金银花的背影，神情复杂。

　　这时，金妈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她轻声骂：“傻子，我是叫你多读书，找份好工作，经济独立，多闯闯才会看人！

　　你以为你不谈恋爱、不结婚就遇不到人渣吗？傻子！”

　　过一会儿，她对卫威廉说：“没事的，她心里装着我的事，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的，等我去投胎就好了……”

　　金妈妈的话听起来像交代后事，卫威廉直皱眉：“阿姨，你想干嘛？”

　　“说句不好听的，我的存在才是她的压力所在，我不想看到她那么拼命……

　　与其留在这里让她担惊受怕，还不如好好去投胎，我们终究都是要分别的……”

　　金妈妈流泪。

　　当晚，卫威廉做了一个梦，梦到那次他和她在图书馆闭馆后散步回家时闲聊。

　　他记得他问她：“前辈，我看你私下穿得挺欧美的，怎么看你好像比较喜欢日本的东西？”

　　金银花回答他：“要你管。我是欧美偏美，但是你……日韩偏韩。我还想问你呢，你在美国上的学，怎么穿韩国风格的衣服？cosplay长腿欧巴吗？”

　　他说：“我看街上很多人都这么穿啊，你不喜欢啊？”

　　她翻了翻白眼：“what can I say,man?”

　　然后，他说：“Say……you love me , adore me,lose control for me!”

　　她显然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抱歉地笑了笑。

　　这时，前面突然走来一个西装革履、其貌不扬的男人。

　　她转身，挽上那陌生男人的手臂，渐行渐远。无论他怎么喊，怎么追赶，她都不回头。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光线中。

　　然后，他就大汗淋漓地惊醒，彻夜失眠了。

　　他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是阵阵失意挥之不去。

　　他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刚打开手机，突然想起那次在图书馆，无意间瞥到金银花在听的歌。歌名叫《最爱》，一首日文歌。

　　他去搜索，戴上耳机，一边盯着歌词翻译，一边静静听，一遍又一遍。

　　“……我惆怅地站在海港

　　纵然我有第二个、第三个喜欢的人

　　我也可以爱他们

　　但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虽然我从未告诉别人

　　至死都是最爱你的……”

　　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他大概一辈子都等不到金银花的主动告白了。

　　她和金妈妈彼此那么爱对方，还不是越爱越埋心底，到死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

　　这样一想，卫威廉越发惆怅了。

　　金银花以为经过这次残酷直白的拒绝，卫威廉会放弃她，不再纠缠她。

　　但，金银花不知道的是，在她工作的时候，卫威廉都远远跟着，看着她。

　　在卫威廉看来，这不是一次拒绝，而是“求救”。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能清晰地认识自己。她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能长久陪伴她的人。

　　但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这点。或者说，不相信自己能遇到一个能长久陪伴她的人，所以在不断寻找其他救赎。

　　这让他心痛。

　　他想见她，想尽可能和她待在一起。他越来越喜欢她。他想他真的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