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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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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琴,你现在做事更加利索了。”冷弦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握着毒鞭的冷琴,淡淡说道。
这次的任务由他们两个人完成,这还是他们长大成为一名杀手后第一次联手行动,整个过程配合得天衣无缝。
萧冷琴,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女杀手,这一年来,只要是她要杀的人,没有一个逃出生天。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只有一个形象的称呼——天诛。
萧冷弦、萧冷琴,是被玉笙堂培养出来的新一代中最完美的杀手。玉笙堂,这个令江湖中人人生寒的组织,非正非邪,只要这个江湖有仇恨,就有它的市场。
“也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任务?”冷琴撇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得看堂主的安排。也不知道冷音冷飞他们怎么样?”
萧冷音萧冷飞,跟他们是同一批被培养出来的人。小的时候一同训练的人有十多个,却只剩下他们四个。
“回去就知道了,走吧。”
两人不再多言,一路急行,赶回玉笙堂。
几天过后,冷琴、冷弦、冷音、冷飞四人被叫到堂上,等着他们的新一轮任务,宣布任务的是他们各自的师父萧青、萧错、萧和、萧嫦。
萧青道:“冷琴,湖北神龙门掌门人之子龙锦城,凭借家世和绝世武功,胡作非为,行事龌龊,为武林所不耻。你的任务,就是在一个月内,取他的性命。如果你超过一个月还未完成任务,将有人接替你去做。”
“是。”冷琴应道。
萧嫦道:“冷音,蜀中唐门新近配置出一门新的毒药,弹指的一点粉末都将致百人死亡。一个半月,你必须盗得此药,有人阻拦,杀无赦。过时尚未完成,自有人接替。”
“是。”
萧错萧和跟着也下达了任务,冷弦要在两个月内赶赴江南,阻止七剑门传位大典,并杀其掌门人,夺取掌门指环;冷飞赶往广东,杀两广总督,夺其帅印,将之传给副都统,有不听令者,斩。
四人都记住了自己的任务,得到堂主萧万绝的同意后,四人一起走出堂来。他们都已不是初涉江湖的杀手了,这次的任务对他们来说,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四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从小就在一起,却从来没有长时间在一起过。这一次,也仅仅只是相处了几天,又被派往了不同地方。他们都没有多语,一起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享受着最后一点点时光。
第二日清晨,天空还是沉沉的,玉笙堂所在的山谷还沉浸在黑色中。冷琴将毒鞭收了起来,带着少许的换洗衣服和银两上了路,前往湖北神龙门。没有和什么人道别,冷弦他们,想必也已经走了。不同的方向,注定他们不会相逢。
走出了山谷,便是一个小平原,一眼望到尽头,是模糊的山的影子。这段距离有好几十里路远,骑马纵横,也走了一个时辰。翻过山口,便是驿道,马上了大路,跑得更是欢畅,一口气跑了好远,直到冷琴都觉得有些口渴了,才勒住它。一人一马在路旁的茶寮稍作休息,才继续上路。她在路上不能耽搁,必须尽早赶到湖北。
就这样在路上日夜兼程地赶,途中更换了好几匹马,终于在第十天上赶到了湖北神龙。神龙架的景色真是没得话说,况且正是春季,更加美丽眩惑了。山里云雾缭绕,看不真切,像是美人隔在重重帘幕后面,只能看到些许影子,挠得人就想去揭开这层浓幕。这或许就是神山的奇处,总不让人第一眼看到她的真面目,撩起人无限的欲望,想去一探究竟。
冷琴成长的地方,景色虽也十分的精致,但是却比不上这里,况且天天看着,早已没了新鲜感。
日近半空,时将中午,冷琴赶了这许多天的路,现在才觉得有点累,便在镇上找了个客栈落脚。这家店坐落在镇上最繁华的地段,生意非常好。冷琴在二楼阳台上找了个座位坐下,阳台下便是热闹的街市,可以一面休息一面观察下面的世俗人情。阳台很长,摆了六张桌子,现在已经满了三桌。
不一时,酒菜端了上来,冷琴淡淡地尝了尝,觉得味道一般,便放下筷子,一心看下面热闹的街市。人山人海的情景,对于冷琴来说,别有一番味道,一时竟愣住了。
忽然,就听一阵赞叹声从楼里传来,冷琴扭过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个锦衣公子翩翩而来,惊倒四座。白色折扇一张,上绘河山美景,旁边数行小楷,俊秀非凡。楼中女子的目光都随他而转动,都不再注意自己的修容,便是其中一二个江湖女子,也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在那公子身上。
酒保在前面引路,把他请到了阳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布下酒菜,又问道:“锦城少爷,可要两个唱曲的姑娘?”那公子摇摇头,挥手叫他退下。阳台上另外的客人都向他点头致意,口中说道:“锦城公子好。”那锦城亦含笑致意,很有风度,其中见冷琴并不理睬他,倒多看了两眼,心中想道:“这姑娘是谁,恁地冷淡。”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冷琴虽然还看着楼下,耳朵却没放过这边的任何动静。听了众人之言,心内便想道:“这就是龙锦城么?”她没想到自己要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倒省了她一番好找。根据玉笙堂掌握的资料,那这人便是神龙门掌门人的幼子,今年十九岁,天资极高,武艺非凡,但人品极差,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但看刚才的情形,这个龙锦城倒颇受好评,难道是玉笙堂错评了此人?
冷琴也只是这样想了一想,并没改变她心中的目的,不管他人是好是坏,既然有人出高价要他的人头,玉笙堂也接下的这桩买卖,那她便别无选择。但冷琴并不想这时杀他,平白惊扰了普通民众,并不是她所想的。
便在这时,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大汉领着四个一样打扮的人闯上楼来,杀气腾腾,径直像龙锦城走去。五人手中各握一把黝黑大刀,怪是吓人。
龙锦城喝着酒,心情正佳,忽然见来了五个不速之客,且这般的没修养,不禁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声问道:“阎大彪,你来做什么?”那阎大彪右手将刀一横,左手往桌上猛地一拍,喝道:“龙锦城,你把我老婆藏到哪里去了?”他拍得大力,眼见桌上酒菜将腾空而起,但龙锦城依旧坐着不动,只是将夹菜的手放了下来,那桌子便动也未动。阎大彪就觉一股力从桌上传来,震得他的手滚烫,于是赶紧将手拿开,又怒声道:“龙锦城,老子问你话呢,我老婆呢?”
楼中的人见这边闹起,都放下碗筷,望着龙锦城。有不熟悉他的人便想道:“怕是这汉子的老婆跟他跑了吧,也难怪,这表人才。”冷琴也想道:“果然是了。”却听龙锦城笑道:“你不是还没有成亲吗,哪来的老婆?”
阎大彪愣了一下,有吼道:“我不是正迎娶吗,被你这小子劫了花轿。”龙锦城笑道:“没拜堂,就不算是你老婆,难道这个你也不知道?”阎大彪吼道:“老子都下了聘礼……”
龙锦城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哎!阎大彪,人家小姐花一样的人,你说,我舍得将花儿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吗?再说,若不是你强取豪夺,人家父母能把闺女嫁给你?那小姐寻死觅活好几次,亏得都救了下来。你说,既然我锦城遇到这样的事,能放手不管吗?”
阎大彪被他说中,一时语塞,但他也是这里一霸,况且知道神龙门掌门人最是讲理,虽说这位小公子桀骜难驯,但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怒道:“别以为有龙掌门给你撑腰,你就敢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今天你无伦如何也要把她给我交出来!”
锦城笑道:“你不知道我已经被赶出神龙门了吗?”话一出口,众人心下都是一惊,阎大彪也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娇笑声传来,如乳燕初啼,十分娇嫩可人。楼中所有人顿时都被这声音吸引住了,连冷琴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一时都愣住了。但众人虽听到声音,却没见到人。也只有冷琴听得出,屋顶上来了个轻功卓绝的少女。
龙锦城听到笑声,也笑了出来,说道:“小丫头,下来吧。”众人忽然就见阳台上紫影一晃,还没看清楚,就听见一阵啪啪响,阎大彪等五人脸上已各自中了一拳。
那紫衫少女轻轻一笑,说了声:“我走喽。”阳台上已没了她的身影。
众人心中不免一阵遗憾,都想再听一下她的声音,更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可就算眼力如冷琴,也没有见到那少女的容颜,何况其他人。却听龙锦城喊道:“他向北去了。”楼中人见他这样,自然是说给刚才的少女听的,可见二人必定认识,而且关系很好,不由得都是一阵嫉妒和羡慕。
阎大彪却是大怒,其实那少女下手并不重,纯属逗他们玩,但于他们,却是莫大的羞辱,于是便喝问龙锦城:“她是谁?”龙锦城笑道:“‘巧笑倩兮天下倾’,你说还有谁?”楼中诸人一听,议论纷纷,都道:“原来是‘紫衫灵动银刃利,巧笑倩兮天下倾’的紫月公主江蓠,难怪难怪。”
楼中那些女子,此刻眼中的妒意就再也掩藏不住了,心中都想道:“她便是天下英雄都为之倾倒的江蓠吗?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
忽然,就见阳台上紫影再现,引得众人都望了过去,却见一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倒着探了下来,想是用脚钩住了屋檐。虽是如此,那张干净纯洁的脸,脸上那双灵动而明如星辰的眼睛,那些精致的五官,虽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无不让人心驰神摇,心中却升不起一丝杂念。
龙锦城对着她,笑道:“小心掉下来。”江蓠嘟着嘴问道:“他果真北去了?”锦城卷起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两下,笑道:“追他的人都往南走,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南行吗?他昨日已经往北了,让我在这里,就知道你会来。”
江蓠忽然伸手在他桌上抓起一把花生,塞了些在嘴里,众人就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在看时,倒挂的紫衫已经不在。远远的,她的话传来:“我先去了,你随后来吧。”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不可闻。
冷琴和众人一样,还沉浸在那个迷人的紫衫中。她从小在玉笙堂长大,是诸人中唯一没听过“紫衫灵动”的人。她比那少女年长不了多少,但是那样无拘的灵魂,她,永远都不会拥有。转念又一想,她和龙锦城追的人又是谁呢,是怎样的人值得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去追寻的?
锦城看着众人的反应,已经习惯了,便不再惊讶。他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对阎大彪说道:“你们自便,我找朋友去了。”等阎大彪反应过来,锦城早已没了踪影。突然就见眼前飞来一物,忙伸手抓住,却震得他虎口剧痛,看时,却是锦城刚用过的酒杯。远远地,从北边传来他的声音:“送给你了。”
阎大彪气得大叫,一声令道:“追。”五人便从阳台跳下,骑上马,向北追去。在他们之前,冷琴早已动身追去。她轻功极佳,等阳台上的人发现少了个客人时,她早已走出好远。
冷琴骑着马,向北追了几里,却见锦城就在前面不远。他骑着马,不急不缓,一派悠闲,一点也不像有急事的人。冷琴见如此,也不再追赶,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此时路人行人较多,如果和锦城打起来,必定殃及无辜,她不想这样。
恰在这时,冷琴听得后面有人追来,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的五人。路人行人多,那五人只当冷琴是普通的路人,便没将她放在眼里,纵马就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冷琴冷笑一声,也不叫住五人,长鞭一挥,像一条飞龙一样,快速地缠上领头的阎大彪,手轻轻一抖,便将阎大彪拖倒在地。好在她并未下杀手,留了阎大彪一命。另四人震惊之余,立刻调转马头,其中一人便喝道:“找死。”挥刀便向冷琴砍来。冷琴眼睛一闭,毒鞭一展,便将那刀卷了过来,到了她手上。等那人反应过来,已吓出一身冷汗。
阎大彪挣扎着站起,喝道:“小丫头,哪个道上的,报上名来。”冷琴答非所问,道:“龙锦城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伤他。”阎大彪闻言“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的小情人,怪不得怕我们伤他。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那小情人不可靠,风流得很。”冷琴懒得理他们,提缰纵马,就要从他们身边过去。
另三个手握大刀的人发声喊,舞刀便向冷琴砍去。冷琴并不理前面的障碍,右手横卧刚才抢来的大刀,加快马速,从他们面前跑过。就见空中刀影一闪,鲜血横飞,只听一阵“啊呀”之声传来,半空中便掉下三只握刀的手来。原来是冷琴从他们面前过时,横刀将他们的手砍了下来。她十八般武器使遍,虽说已经很久没有拿过刀了,但一点也不生疏。
但是就这么耽搁一下,锦城又不见了踪影。冷琴狠狠地盯了阎大彪几人一眼,纵马追去了。这一赶便是两个时辰,也没见到锦城的影子。再赶了一会儿,却到了分岔口。面前有两条路北上,不知道锦城选的是哪条。
冷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左边那条路足迹稀少,看来平时走的人不多。想起龙锦城刚才的话,他的朋友虽北上,但应该会避开追他的人,所以应该会选这条少有人走的路。念及此,冷琴不再停留,策马疾驰而去。
走了不多久,便发现这条路到的地方都是十分偏僻,路也越来越窄。月到后来越难行,有时甚至不能骑马,只得下马步行,所以冷琴的进程也慢了许多。但这样走了十多日,也早已走出了湖北,进了河南。
这一日,冷琴终于走上了驿道。正要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时,忽然从路两旁窜出一伙人来,看其装束,像是本地的强盗。众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个像是首领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琴,才问道:“你的武器可是一条长鞭?”冷琴也认真地打量了这个人,见他气宇不凡,举手投足间一股领袖之气,看来不可小觑。
但是冷琴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某人,闻言不答反问,道:“你是谁?”那首领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取你的命。”冷琴冷笑问道:“我得罪你了?”那首领笑道:“没,我都不认识你,只是听说你很厉害呀,把我朋友的手都砍断了。”
便在这时,从人群后面又挤出一个人来,冷琴一看,原来是在湖北遇到的阎大彪。只听他说道:“小丫头,得罪我阎大彪的人不是那么好过的,我可追了你好久了。”话音刚落,只见他手势一下,众人便将她团团围住。那首领向前一步,说道:“我就单独和姑娘过过招吧。”
冷琴冷笑道:“这也叫单独过招?好不害臊!”说罢就要动手。但冷琴还未将长鞭展开,忽然就见一个人从旁边树上跳了下来,黑色的剑影像劈开天幕的闪电,跟随着那人来到冷琴身边。
长剑入鞘,冷琴这才看清,剑鞘通体全黑,上面刻有龙虎纹样,但剑柄处却垂掉着一根紫色剑穗,编的是同心结。这两种色调本来并不相配,但紫色的同心结挂在这柄剑上,却奇迹般的融合在一起,像是生生世世的结合,没有什么能分开。
来人背对着冷琴,一身白色长衫,只看背影,也是惊世之人。他站的姿势正好将冷琴与那首领隔开,这样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他是要保护冷琴。
冷琴自然看得出,她何需要人保护?但心中觉得奇怪,于是也不出言制止,想看看来人到底要如何保护她。众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男子的光华锁住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想起刚才那飞舞的剑影,众人心中惧意骤升。那首领也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试问道:“你是雁舒?”
“不错,是我,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