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系统捡到之后》一张大烧饼

12、哥哥

　　雨越下越大，将令首都常年头痛的沙尘拍在地上不能作妖。
　　豆大的雨砸在车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陆小禾想，以前这个天气他是决不能出门的。如果下一整天的雨，他就会呆在出租屋听一整天的雨声。
　　陆小禾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不管是八岁前还是八岁后。他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但只要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会记很久。
　　今天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扭头去看专注开车的卫清庭，男人眉眼锋利，脸上的每根线条都是造物者画下的最满意的一笔，但也让他看上去不好接近。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卫清庭眉头轻挑，紧闭成一根直线的唇线微微有了弧度。
　　他问：“怎么了？”
　　陆小禾回过神，赶紧转过头，他直视着前方混着路灯暖光的雨幕，说：“没什么……”
　　前面是红灯，车子逐渐在路口停下，他低下头，小声补充：“谢谢你。”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男人好听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没事。”
　　一路无话。
　　卫清庭把他送到了楼下，本以为他会止步，陆小禾再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卫清庭说:“我送你上去？”
　　“啊？”
　　“不用了不用了，你回……”
　　说到这，陆小禾卡住了，人家这么晚送自己回来，就这样叫他回去好像不太礼貌。
　　在男人的注视下，他试探着开口：“要不，到我家坐坐？”
　　昏黄的楼道灯光洒在少年人单薄的身上，过长的睫毛仿佛要戳到眼镜镜片，落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卫清庭盯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好啊。”

　　门刚打开，一坨橙色的圆球就从客厅冲了过来，卫清庭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橘猫。
　　小橘子抱着陆小禾纤细的小腿不肯撒爪子，注意到有陌生人的气息，它开始朝卫清庭龇牙咧嘴，发出的自以为很凶恶的声音却依旧充满了奶味。
　　陆小禾把小橘子抱起来摸了摸头，小猫马上舒服地在他怀里拱了拱。
　　“你要摸摸吗？”
　　被顺毛之后的动物变得格外温顺，它乖巧的躺在卫清庭怀里，感觉到这个窝比刚刚那个大了不少，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陆小禾忍不住又摸了摸小橘子柔顺的毛，他抬头对卫清庭说：“它很乖是吧。”
　　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卫清庭不自觉地顺着他刚刚摸的路径抓了抓。
　　“是很乖。”
　　少年笑眯了眼，“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
　　“嗯。”

　　出租屋很小，一眼望过去全是上了年纪的东西，除了阳台上的那个猫爬架。他坐在沙发上，明明只坐了一个人，剩下的位置却最多只能容下一个了。
　　一杯牛奶被放在茶几上，陆小禾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家里没开水了。”
　　“没事，我不渴。”
　　卫清庭拍拍身边的位子，“过来坐。”
　　“你们要结案了是吧？”
　　“嗯。”
　　卫清庭端起桌上的牛奶递给他，“你喝。”
　　陆小禾乖乖地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白色的液体粘在细腻的茸毛上，让卫清庭想到了多年前他去西藏遇到的一只白兔子，就站在那里安静地嚼着它的绿叶子，绿叶上带有清晨的露珠，落在它的唇上方的毛上，显得更加呆萌可爱。
　　一小截粉色的舌头伸出来舔走了那被卫清庭冠上可爱标志的牛奶，像是偷看玉女洗澡的和尚一般，男人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
　　“你……”
　　话没说出口，房间里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陆小禾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妇女。
　　“你是？”
　　刚问出口，他才想起，自己以前是瞎了的，就算是认识的人站在他面前他现在也不会认出来。
　　张艳华是这栋楼的房东，她记得租这间房的应该是个瞎子，但是现在给她开门的年轻人却戴着一副眼镜。
　　难道是她记错了？
　　她甩了甩头，问：“你是陆小禾？”
　　“是的。”
　　“嗯，是这样的，”张艳华清了清嗓子，“我侄子最近毕业了，回来这里找工作，大城市嘛，其他地方租房也贵。这不，你租房的合同还有几天就到期了，我这边呢就不打算再续租了，就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你，给你点时间准备准备。”
　　面前的年轻人像是未涉世的小孩儿，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好，好的。”
　　“这五百块是当时给的押金，现在还给你了啊。”
　　张艳华从包里数出五张人民币递在他面前，陆小禾伸手接过，看也没看就揣进了兜里，若是院长在这里，肯定要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才会收下。只是陆小禾毕竟瞎了这么多年，好多他都不懂，而且他也算是幸运，以前的家庭把他保护的很好，后面遇到了院长也是对他像对亲孙子一样。
　　“那你可要快点找房子啊，现在大夏天的，还是毕业季，好多年轻人都想来大城市分一杯羹，这房子可不好找哟。”

　　“房子合约到期了？”卫清庭把对话听了大半，他想起了自己两百平的公寓。
　　陆小禾明显有些失落，声音都变小了许多，“嗯，阿姨说不续约了，要我快点找房子。”
　　“那你有想法了吗？”
　　他摇摇头，“没有。”
　　男孩现在有些发愁，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找多久才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家里这么多东西他也不清楚怎么处理。但他想，麻烦可能是很麻烦，反正自己也没工作了，眼睛也能看到了，生活上这些事他总该学会自己处理。
　　殊不知这边卫清庭却勾起了唇角，他咳了一声。
　　“其实......”
　　“嗯？”
　　“其实我家里还空着很多房间，平时我工作忙也没时间打理，那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想着还不如租出去，这样也多了一份经济来源。”
　　陆小禾听到这，眼睛放光，“那你租出去了吗？”
　　小猫上钩了，卫清庭笑意更深了，“还没啊，太难找了。”
　　“那，你看我可以吗？”
　　陆小禾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男人的俊脸，期待的光有如实质的射进卫清庭的眼睛。
　　“唔......”
　　“我可以做饭的。”陆小禾极力推销自己。
　　“哦？会做什么？”
　　男孩掰着手指头数，“水煮面，荷包蛋煮面，白米饭，红薯稀饭，番茄炒蛋。”
　　卫清庭眉角一抽，“没了？”
　　“不，还有老干妈拌饭！”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陆小禾以为自己没戏了的时候，他听见男人说：“好。”
　　“我真的可以吗？”陆小禾睁大双眼指着自己。
　　卫清庭笑着回答：“可以。”
　　“房租多少啊？”
　　“你现在这个房子房租多少？”
　　“嗯......一个月好像是800。”
　　卫清庭想了想，“我也收800。”
　　少年水灵灵的眼睛笑眯成了月牙状，“好啊。”
　　“谢谢你，卫......房东先生？”
　　“不要叫我房东先生。”卫清庭挑眉。
　　陆小禾试探道：“卫先生？”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对这个称呼依旧不太满意。
　　“卫警官？”
　　“卫......叔叔？”
　　卫清庭：“......”
　　“我看着都到叔叔的年纪了吗？”
　　真心话，陆小禾一点儿都不觉得他老，只是平时不是都说警察叔叔吗，既然卫警官不行他就试试卫叔叔......
　　显然卫叔叔也是不行的。
　　“卫哥哥？”
　　卫清庭表情终于有点变化了，他试着引诱少年人再换一个，“我觉得加上姓好像显得有些生疏了。”
　　“......哥哥？”陆小禾犹豫道，他从小到大从没叫过别人哥哥，最多叫过表哥或者某某某哥哥。
　　“嗯。”听到这个称呼，卫清庭嘴角都咧到太阳穴了，丝毫没有诱骗少年的羞愧。
　　别说警局的同事了，就算是他发小金元宝甚至亲生父母站在这都认不出现在这个人是卫清庭，天地良心，他们的儿子（朋友）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
　　陆小禾眼睛清亮得如同没入过凡尘的天神，没有沾染任何欲望和想法，这种白的像张纸的少年根本不会知道卫清庭这种“老人”的心思，他甚至还说：“你叫我小禾就可以了。”
　　虽然觉得叫小禾并不是很亲密，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卫清庭先喊了一声：“小禾。”
　　“嗯。”
　　迫于卫清庭灼热的注视，他又加了一句。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