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乖乖的》故宴

1、第1章

　　何隽葵刚恢复意识睁开眼，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忽明忽暗的红绿灯光逼得欲要再次晕过去。
　　“别动！”
　　系统在她脑子里喊得很及时。
　　“......”
　　她环视了一圈，认出了这里是她从前经常来的夜店，一时间脑内有点混乱。
　　面前有个细皮嫩肉的黄毛青年凑得很近，在和她一起跳舞。正是她以前的狐朋狗友章三。
　　那青年跳得千回百转，磕了药似的甩得像个拨浪鼓。跳舞之余，还不忘悄悄伸出贼手摸向她的腰。
　　何隽葵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啪”一声把那贼手打开，章三夸张地嗷嗷怪叫，“不用这么小气吧葵葵？”
　　那小白脸这一声“嗷”，倏然击中了何隽葵，与她脑子里层层叠叠的记忆中的某一时刻相对应。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完完全全地经历过这一刻。当时她也是狠狠打落了章三的手，朝他翻了个白眼：“滚，少想着占老娘便宜。” 却并不知更深重的灾难在等着她。
　　“怎么回事？” 她头痛欲裂，更多相关的记忆猛地全部涌了上来，挤压着叫嚣着要冲破那个口。

　　何隽葵是个不学无术作天作地、烂泥扶不上墙的恶劣孩子。从小性格刁蛮任性，父母忙于工作疏于教育，她便无意间和校外不良青年搭上了线，从此混得天昏地暗。
　　说她作也是真作，家人老师再怎么耳提面命劝她改过自新，有个同校的邻居姐姐甚至多次三更半夜把她从酒吧夜店抓回去。她都不听，照样玩自己的。
　　结果好呢，傻傻地被人家社会青年蒙骗算计，懵懂懂地吸了毒，有了瘾后借钱偷钱，最后被送进了戒毒所。
　　这个时间正是她初次被骗着尝毒品的那一晚，再过不久跳舞跳累后，那小白脸青年章三就要笑嘻嘻地对她说：“哎葵葵，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正思绪万千，舞曲慢慢舒缓下来，章三见她一直呆着，也停下凑过来：“怎么了葵葵？”
　　他身上烟草味和酒气浓重，熏得何隽葵晕头转向，忍不住后倾身子避开。头顶的彩色灯光照得人愈发头晕目眩，她甚至看到章三的手无意识般伸入衣兜里不知在摸什么。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
　　现在看来，觉得异常排斥，异常恶心。
　　她受够了戒毒所里粗鲁的捆绑，折磨人的电击，受够了家人同学不知是冷漠还是怜悯的目光......
　　“都还来得及。” 系统忽然出声，“还不算晚。”
　　何隽葵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可能是她穿越回到了吸毒前，而周围的种种迹象也在说明她很大可能是真的穿回来了。
　　可她不敢相信，像她这样品迹恶劣的烂人怎么还会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但章三不容她再发呆多想，见她脸色难看，适时地说：“累了吗？不然我们回房间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着，就会有同伴说太无聊了，有人提出玩个“新的游戏”，就会故意安排她赢，章三给她拿来“特殊的刺激的奖励”......
　　想到这，何隽葵猛地甩开他的手，从前那张只会懒散无神的脸上带着厌恶戾气。“别碰我。”
　　章三怔了怔，接着笑道：“你怎么了？跳了个舞不认识我了？”
　　何隽葵扫向他背后，还有他的两三个同伴在附近，不能轻举妄动。
　　她勉强挤出笑容：“没有，就是突然有点头晕。我先出去坐坐。” 但她知道肯定没这么容易就甩掉他。
　　果然章三道：“我陪你吧。”
　　“好。” 何隽葵点点头，和他一起出了舞池。
　　只要不回房间，就有逃跑的可能。前提是要在章三和那三个同伴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地跑掉，被他们稍有发觉就有可能变脸使用强硬手段。
　　和章三在台下坐了一会，她懒懒地站起来：“酒喝多了，我去个厕所。”
　　对她这些“朋友”来说，何隽葵就是个“单纯蠢笨身材不错还有点泼辣”的小姑娘。于是章三不疑有她，应了一声让她去了。
　　何隽葵往下拽了拽短裙，暗骂自己没脑子，穿这种抬腿就能走光的破布。
　　她在章三的注视下慢慢走向洗手间，余光寻找探测着路线。
　　就在这时，不远处她为了让章三放松警惕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门口方向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远远传来：“隽葵！隽葵你在哪儿？”
　　何隽葵脑中被什么击中了，猛然一震。
　　该死，她怎么忘了那个人？
　　上辈子......勉强能说是上辈子，她沾上毒品的这一晚，经常“抓”她回去的邻居姐姐喻渡蓝也来找她了，可惜她那时已经被章三哄骗进了包间，也就没能救到她。
　　何隽葵原本打算趁那些人不备偷偷溜走，现在看来“偷偷”二字是占不上了。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章三看了过去，当看到是个普普通通长头发齐刘海黑框眼镜的女孩子时便放松了警惕，隔着人群扬声叫何隽葵：“葵葵，你朋友在找你。”
　　何隽葵无奈回头，向着喻渡蓝走去。
　　“渡蓝姐。”
　　看到她，喻渡蓝才挂掉电话，抓着她上下看了看，“该回家了。” 说着要拉着她离开。
　　章三好不容易找到个免费试验新品的实验体，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也跟着站起，向她们走来。
　　何隽葵朝喻渡蓝使个眼色，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懂，赌了一把放声道：“我不走，我还没玩够。” 说着推了喻渡蓝一把，“你回去吧。等会我自己走。”
　　喻渡蓝却不依不饶：“不行。你跟我走。”
　　何隽葵叹了口气。亏得这家伙还是校级优秀学生年级第一呢，连这点用意都看不明白。
　　章三拉住何隽葵，嬉笑道：“葵葵，带你朋友一块玩也行啊。”
　　“别打我朋友主意。” 何隽葵嗔道，“她是个好学生，牵连了被骂的可是我。” 暗地里拉着喻渡蓝的手晃了晃，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她赶紧走。
　　可喻渡蓝却不知是不明白还是懂了装作没懂，道：“好啊，我陪你，等会和你一起回去。”
　　......
　　陪？陪个锤子，待会连你一起做成毒品实验体！
　　但喻渡蓝有多倔何隽葵是知道的，只得答应下来。
　　章三见两人都一样傻，便眉开眼笑放松下来，带她俩坐了回去。
　　何隽葵道：“那我还是得去上厕所。”
　　喻渡蓝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在嫌她麻烦，但还是说：“我陪你。”
　　两人一起走向洗手间。何隽葵继续搜寻着路线。她看看身边寸步不离的喻渡蓝，又叹口气。
　　上辈子喻渡蓝和她交情不深，她对这个邻居姐姐的印象仅仅止步于“文静内向书呆子学姐”，两人因何隽葵不愿乖乖跟着回去而起过几次冲突。
　　现在想来，何隽葵心里有点后悔，人家不嫌麻烦肯大半夜来接她已经是恩德深重了，她还不领情几次撕破脸大吼大叫，实在是丢人。想着，她拉住了喻渡蓝的手。
　　“叔叔阿姨还在家等你。” 喻渡蓝低声道。
　　“那我们快回去吧。” 何隽葵专心找其他出口，答得心不在焉。
　　对于她的顺从，喻渡蓝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问，跟着她混入人群。
　　何隽葵猫下腰时觉得身上超短裙的裙腰勒得极紧，她蹲得猛烈，差点背过气去。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再次嫌弃起身上的布料。
　　因为经常来，她极熟悉这里，拉着喻渡蓝从洗手间侧面溜进员工工作间。
　　工作间通着仓库，有个后门。
　　两人走出工作间穿过漆黑的楼道。这里杂乱不堪，何隽葵一脚踩到一把坏掉的塑料凳子，闪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后喻渡蓝打开手机手电筒，两人顺利摸出仓库。
　　感受到外头晚夏的凉风时，何隽葵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害怕那小白脸察觉了追出来，两人夺命狂奔，出了仓库拐过两条巷子，向人多的大街跑去。
　　系统忽然在她脑子里出声了：“冲冲冲！”
　　站着说话不腰疼。何隽葵翻个白眼，懒得理它。

　　夜市还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
　　两人累得不轻，停下来歇息。
　　何隽葵直喘气，干脆在地上坐下来。
　　她看了看喻渡蓝，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摘了眼镜，刘海被风吹到两边，这才完全露出面孔，白净清丽。
　　注意到她的目光，喻渡蓝看过来，问：“没事吧？”
　　何隽葵摇头：“没事。谢谢你。”
　　喻渡蓝挑挑眉。神经放松下来时，她便注意到了何隽葵的变化。
　　那人从来不会说“谢谢”这样礼貌的词汇，从来不会这么听话就跟她走，更不会这么温声对她说话，一直都是扭开头恶声抱怨“烦死了你能回去吗”。
　　而何隽葵那句道谢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从前对喻渡蓝，她又烦又讨厌。虽说现在是很感谢内疚，可还是有点面对“别人家孩子”的羡慕嫉妒，不大愿意好好相处。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小区。远远看到接到消息的何父何母在楼下等着她们。

　　刚见她们，何父就抓着看了一圈，“都没事吧？”
　　何母在一旁冷哼一声：“出去玩能有什么事？”
　　何隽葵理亏，低着头默不作声。四人一起进了电梯。
　　何父在外是商界精英，在家对孩子却无限慈爱 ; 何母则是律师，在外在家都冰冷严格。
　　两人忙于事业，也就耽误了对何隽葵的教育，反而让何隽葵的弟弟何莘有了姐姐这一反面例子而“成长”得优秀懂事。
　　其实到刚才，何隽葵还有点“穿越回来”的不真实感，直到现在看到父母，她的心才乍起波澜。
　　所有的复杂的情感都冲了上来，顶得她鼻子一酸。
　　偷偷瞧了瞧两人，见他们脸色都带着倦意，确实是等久了她，何隽葵连忙出声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转向喻渡蓝继续道：“也麻烦了渡蓝姐大半夜跑这一趟，对不起！”
　　闻言其余三人都是一愣，有点难以置信。
　　电梯门刷地开了，却没人动。
　　喻渡蓝反应快，便顺水推舟客气道：“没关系。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 何隽葵应道。
　　喻渡蓝就住他们对面，互相道别后就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