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花妖》1111111111112

2、第二章

　　芙蓉一脸惊讶地看着云憺。

　　云憺浅浅地笑着，把一半的石斛包好，递给芙蓉。

　　“ 以后你若是想要，白天来找我便是。大晚上的，小心有狼。”

　　“…… 狼……有虎我也不怕！”

　　这几日云憺捕到了好几只野兔、山鸡，一并交给兰姨做熏肉，柴火用得尤其快。以往每天砍一次柴便够了，这几天至少得砍两回。砍柴虽然麻烦，可一到砍柴的时候，他就特别期待。

　　那天晚上看见的女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她说她也住在密云山，可自己把周遭都走了个遍，也没发现半个人影。难道她骗自己？

　　云憺拿小木棍敲打着杂草，懒懒散散地走着。突然，肩头被什么东西轻轻击打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却没看见有人。

　　“ 云憺！”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憺抬起头，看到芙蓉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桃子，坐在树枝上。

　　云憺又惊又喜，他终于又看见了芙蓉。可是，她怎么坐在那么高的树上？太危险了！云憺紧走两步，双手往前伸作势要接住芙蓉，可忽然又发现芙蓉在树上坐得稳稳的，一点儿没有快要掉下来的迹象。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合起双手往前用力一拍。

　　“ 啪！”

　　见芙蓉望着自己，云憺挠挠头。

　　“ 嘿嘿，有蚊子。”

　　芙蓉笑了笑，细腰一挺，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 哎！”

　　云憺心里一惊，就算是从小就爬树的他，从那么高的枝桠上下来也得先找到着陆点慢慢爬。可芙蓉看都没看便跳下来了，仿佛平地跨步一般轻松。

　　“ 你看什么呀？”

　　“…… 你，你就直接跳下来了？”

　　“ 不跳下来，难道要爬下来吗？”芙蓉不明白云憺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 你……很会爬树呀。”云憺上下打量着芙蓉——她虽然穿着麻布衣服，但是特别整洁，连杂草都没挂几根。

　　“ 你到底在看什么呀？”芙蓉没好气地说，递给云憺一个桃子，“兰姨就是这么教你看人的？”

　　“ 不……不好意思。”云憺脸红了。

　　“ 拿着呀。”芙蓉推了推桃子。

　　“ 嗯……真香。”云憺只是闻了下桃子的香气，就放进了兜里。

　　“ 你等么不丝啊？”芙蓉咀嚼着桃子，满口的汁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号什么号？”

　　云憺只觉得芙蓉更可爱了，说：“这桃子好香，我想带回去给兰姨吃。”

　　“ 哼。爱吃不吃。”

　　芙蓉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往前走，云憺追了上去。

　　“ 你家住在哪里？”

　　“ 就在这里。”

　　“ 我是说具体位置。”

　　“ 嗯……北面。”

　　“ 北面哪里？”

　　“ 你要干嘛？”

　　“ 下次再找到石斛，我给你送过去。”

　　“…… 我才不告诉你，反正说了你也找不到。”

　　“ 我从小就住在这儿，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 我住得可比你久。”

　　“ 有多久？”

　　“ 不告诉你。”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走到小溪边，芙蓉停下了脚步。

　　“ 我要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再见。”

　　云憺看看四周，这才发现芙蓉一直在领着自己往家的方向走。

　　“ 等等！”

　　云憺拽住芙蓉的衣角。

　　“ 你干嘛？”芙蓉扯开衣服，说，“兰姨还等你回去呢。”

　　“ 你怎么认识兰姨？”

　　“ 你真啰嗦！”

　　“ 那……是兰姨叫你来找我的吗？”

　　“ 那倒没有。反正，你快些回去就是了。”

　　“ 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 嗯……也许很快。”

　　一想到还能相见，云憺便不再多说了。这次芙蓉没说住在哪里，下次再问她也行。

　　“ 好，再见。”

　　“ 我回来了，兰姨！”快走到柴门了，云憺习惯性地呼叫着。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应。

　　“ 兰姨，我回来啦。”

　　依旧无人回应。

　　云憺心里预感不好，三两步跑到柴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跑进院子，发现菜只洗了一半，熏肉架子下面的火堆差不多熄灭了。

　　“ 兰姨！”

　　云憺有些慌了，他大声喊着，扔下柴禾，冲进了东房。

　　兰姨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她的头上缠着灰布条，血浸出来，把布条都印黑了。

　　“ 兰姨！”云憺奔向床，趴在兰姨的身边，小声呼唤着，“兰姨……兰姨……”

　　这会儿云憺才发现，兰姨不仅头上有伤，脚腕上，手肘上都包裹了布条，布条上浸出的血有多有少，想来是因为伤口严重程度不同。

　　不管云憺怎么呼喊，兰姨就是醒不过来。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己真不应该为了找芙蓉，打那么久的柴……

　　对了！芙蓉！是芙蓉让自己快点回家的，她是不是知道兰姨是怎么受伤的？兰姨的伤口都好好包扎着，衣服看上去也是刚换的……这周围几里只有云憺和兰姨，再没有其他人。是不是芙蓉帮兰姨换的衣服，处理的伤口？

　　云憺站起来，想去找芙蓉。他想问问芙蓉，兰姨是怎么受伤的，现在情况如何。可是又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芙蓉住在哪里，更心烦了。

　　贴近兰姨的鼻子，云憺听到兰姨的呼吸虽然有些急促，但还算有力，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儿。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郎中看看兰姨的伤势。

　　云憺将抽屉里的银两全都翻了出来。他担心银两不够，便找出了那个层层包裹的金手镯。这个手镯是兰姨在他束发之际送的礼物，他虽然喜欢，但是因为觉得手镯金贵，并未戴过。拿在手中粗略看看后，云憺便将手镯和银两仔细地装进了里衣的袋子里。

　　云憺心里计算着，从家里出发到山下李郎中家里，快脚走也得花上近两个时辰。若是去把郎中带回家来，实在耽误时间。云憺想了想，便小心地兰姨背了起来。

　　“ 兰姨，你再坚持会儿，憺儿这就带你去看李先生。”

　　跨出门槛的时候，云憺看到了堆在墙角的脏衣服——那是自己出门前就看到兰姨穿在身上的。放在平时，兰姨绝不会这么邋遢地将衣服随处堆放。

　　算了，送医要紧。

　　走了没多久，云憺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芙蓉，她怎么……怎么在这里？

　　不等云憺开口，芙蓉先说话了。

　　“ 跟我来，这条路最近。”

　　见芙蓉指着一大片齐腰高的杂草，云憺问道：“路在哪里？”

　　“ 你跟我走就是了。”说罢，芙蓉就踏进了草丛中。

　　云憺虽然不常下山，但是下山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看了看眼前的老路，又看了看旁边的芙蓉指的“路”，满脸问号。

　　“ 你到底走不走？”

　　“ 兰姨的伤，是你包扎的吗？”

　　“ 衣服也是我换的呢。”芙蓉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但也几乎在同时，那骄傲就被焦急代替了，“啰嗦鬼，你到底走不走？”

　　“…… 来了。”

　　云憺的双脚不自觉地跟上了芙蓉的步伐。

　　到了医馆，云憺抬头看了看日头，已是晌午。他惊讶极了，芙蓉带的路确实比自己平常走的路快许多。

　　李郎中的医馆开在山脚下，离双河镇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平日里天一亮，李郎中就去双河镇摆摊看病，要一直在双河镇呆到傍晚才会回来。现在不过晌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李郎中？

　　云憺见李郎中的医馆大门紧闭，便要往双河镇走，却被芙蓉一把拉住了。

　　“ 都到了，怎么不进去？”

　　“ 李先生到了傍晚才会在家，我要去双河镇找其他的郎中。”

　　“ 万一他今天在家呢？”

　　“ 他不在家，我知道。”

　　芙蓉朝云憺翻了个白眼，说：“好不容易到了，怎么也得敲门问一下吧。”

　　云憺背着兰姨许久，早已是满头大汗，他口渴难耐，不想多说话，由着芙蓉去敲门，自己则背着兰姨转身走了。

　　走了没几步，背后却传来了李郎中的呼喊声。

　　“ 等等！”

　　云憺再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李郎中，竟然在家？

　　经李郎中诊断一番，猜想兰姨是脚底打滑摔了跤，这才使得她脚踝骨折，受伤。头上和手上的估计也是摔倒所致。

　　“ 想必是撞到了头，晕过去了。”李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棍子走向药箱。

　　“ 先生，兰姨撞得严重吗？”

　　“ 还不知道，我得扎几根针看看。要是能醒过来，便无大碍。”

　　“ 好，好。辛苦先生了。”

　　“ 治病救人嘛，有什么辛苦的？不过，你这次倒是帮了不少忙。”

　　“ 我帮忙？”

　　“ 对啊。伤口都包扎得挺好，”李郎中将药箱里的针包取出来，若有所思地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云憺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头，看到芙蓉又在玩手指头。只是在李郎中提到伤口包扎的时候，芙蓉的动作稍微慢了几分。

　　“ 我一会儿开几副药，抓给你，你捣碎了拿来敷在伤口上。”李郎中看了看云憺，提高了音量，“你看哪儿呢？听到了没？”

　　“ 噢！听……听到了。”

　　李郎中在兰姨的脖颈上扎下了第四根针后，兰姨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 兰姨！”

　　“…… 憺……儿……”

　　“ 兰姨，憺儿在！兰姨，你感觉怎么样？”

　　“ 憺儿……”

　　不过才说了几个字，兰姨就又闭上了眼睛。

　　“ 兰姨，兰姨！”云憺有些心急，“先生，兰姨她……”

　　“ 还不算特别严重。”

　　“ 噢……那……那情况到底如何？”

　　“ 虽然摔得不轻，但是能醒过来就不是大问题。这段时间就先呆在我这里，等苏醒的时间长了，你就能把兰姨带回去休养了。”

　　“ 好……谢谢，谢谢先生。”

　　听到李郎中这么说，云憺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下来。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呼着气。

　　云憺走出门，一边擦着汗，一边找芙蓉。见到李郎中后，云憺就一直没顾得上她。

　　“ 你在找什么？”

　　芙蓉猛地拍了拍云憺的后背，把他吓了一跳。

　　“ 你……谢谢你。”

　　“ 谢我做什么？”

　　“ 谢谢你带我走近路，还……还帮我叫了李郎中。”

　　芙蓉听了，想了想，问：“你就不怕兰姨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云憺怔住了，要不是芙蓉问，他根本不会这么想。

　　“ 我没这么想过。”

　　“ 真的？”芙蓉一脸惊讶地看着云憺，“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 你帮我救了兰姨，我怎么会怪你？”

　　芙蓉咧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笑容愈发灿烂。

　　“ 那我回家了。”

　　“ 回哪儿？”

　　“ 当然是回山里啊。”

　　“ 这么晚了……”

　　“ 我走近道。”

　　云憺想留下芙蓉，但一时又找不到借口，他还有好多话要问芙蓉，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他只得说了“好，路上小心”，便由着芙蓉走了。

　　芙蓉一走，云憺心里就止不住地后悔：芙蓉回到山里肯定天都黑了，山里鸟兽多，她遇到危险怎么办？自己真是个，怎么就没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