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圣歌。》伊云雅

2、安里和篇

　　[安里和篇]

　　0×0

　　——这是我只送给我母亲的一曲圣歌。

　　1×1

　　不二周助的确如母亲所说，是帅气并且笑容温暖的男人。

　　不二周助——我的父亲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里和，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

　　我则是愣在了那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冠以安见的称呼，突然有人叫我里和。我疑惑地看了那个自称不二周助的人一眼，然后有点傻地问他你叫我什么。父亲皱皱眉头说我叫你里和。我知道母亲骗了我太多，没想到连我的名字也不是真实的。我看了不二一眼说阿莫一直是叫我安见的。我看到我后来的父亲突然张开了从一开始就眯起来的眼睛。

　　然后我看到他又开始笑眯眯地，他说里和看来阿莫的确是隐瞒了很多。然后他俯下身子保持和我同一个高度。

　　我的名字是不二周助，你应该听过吧。

　　我点点头表示我听过。

　　你的名字是不二里和，我是你的父亲，而万俟莫是你的母亲。

　　万俟莫？不是安以莫么？

　　……看来你母亲说了太多谎了。不二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来，我则是坐到了沙发上。不二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看了看生产日期却是皱起了眉头。

　　里和你平时就喝这些？

　　我接过矿泉水看了看，已经过期好几个月了。我耸耸肩告诉父亲说我平时都是住校的，假期的时候母亲会带我去旅游，很少在这个屋子里面住。你再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到过期两年的矿泉水。

　　……

　　2×2

　　我和父亲说了这几年大抵的情况，他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我也总算是接受了之前被我称呼为“阿莫”的人是我的母亲这个事实，也承认了眼前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只是我还是不大习惯不二里和的称呼，毕竟安见这个名字陪伴了我整整十五年。我和父亲说我先暂时叫安里和吧，有点不习惯不二里和这个名字。

　　但是父亲似乎不太在乎这件事情，很快就答应了。问完了这几年的事情，他又问了我到底对他还有我自己的身世有什么了解。我把母亲那个多半是谎话连篇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父亲点点头说我们走里和。我跟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去了一个宾馆。

　　父亲说暂时先住他那边吧。我看到他开了一个新的单人间，然后给了我钥匙。我并不是太在乎住在哪里，那个所谓的“家”对于我来说和宾馆没什么区别，趁现在和未来的父亲弄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我所有的衣服早就被我粗鲁地塞进两个箱子，最后发现我也就是这么多家当。如果是去日本那些课本也就没用了，也没必要把那些小玩意也带过去。最后我用了一个下午把母亲在各地买的纪念品一点一点地摆放进不同的箱子。我觉得母亲留下的也就是这些。除此之外值得我带走的，只是我们家笔记本电脑，这里面有我和我母亲的所有心血。

　　除此之外我和我母亲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了。我突然发现我们所有的东西，也仅仅是这么一些而已。

　　并不是承载了多少回忆的地方，安以莫也不是承载了我太多回忆的人。但是我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的时候，心里还是涌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悲哀。

　　那是属于安以莫的，最后的一个地方。

　　3×3

　　在母亲生前，她告诉我她并不怕死，她所怕的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可是却无能为力。当时她还年轻，而我不过是个孩子罢了。那个时候我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吃着母亲从瑞士买回来的巧克力瞪大眼睛。

　　4×4

　　那个时候我说阿莫阿莫你的巧克力真的好好吃啊。母亲摸了摸我的头之后自己也拿起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她说听安见你这么说，似乎连巧克力都变得更加甜了。我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问母亲说阿莫阿莫，死又是什么？我记得当时母亲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轻轻地帮我擦去了嘴角融化了的巧克力。

　　死啊……就是一个人走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为什么回不来了？难道他被什么人打得走不动了还是怎么样了？只要是人应该都能找到方法回家的啊。

　　可是有的人他实在是太累了啊，连起身叫人救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就死了。

　　可是他可以……

　　好了好了，安见，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母亲打断了我的话之后从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件衣服。安见，你试试看，这是瑞士那边的本土服装，我买了大一点的。

　　5×5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件衣服应该是小了。

　　孩子的身子总是长得很快，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一年没有见过我，三次假期她都在国外，我被母亲安排到了各个地方，她已经一年没有量过我的身高了。

　　勉强把衣服穿上之后，母亲愣了愣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安见你长得好快，我还以为买大了呢，这样子绷在你身上好可爱。

　　我赶忙把那件衣服脱下来，然后不满地盯着母亲，大嚷阿莫那明明是因为你太久没有关心过我了吧！母亲接过那件衣服，嘴里还在念叨着，说这件衣服只能送给邻居家的孩子了。我立马扑上去说不行不行，就算是我穿不了也不能送给邻居家的小女孩，可以送给我未来的妹妹嘛。

　　母亲又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安见你对于我是唯一的，你不会再有任何弟弟或者是妹妹。

　　6×6

　　然后我就哭着闹着说我要一个妹妹我要一个妹妹。母亲摇摇头说不行。我又扑上去说反正我是捡来的阿莫你就不能再捡一个么？阿莫阿莫我求你了，我可以一年都不吃糖也想要一个妹妹，小孩子多可爱啊。

　　母亲当时僵了一下之后说安见你就已经够费心的了，我没有经历再去养一个孩子。然后我泻了气，不满地盯着母亲想不就是你不喜欢孩子么？干嘛这样。然后我继续吃我的巧克力，打开电视看我心爱的《猫和老鼠》。我记得母亲沉默地站在我的背后，然后用了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温柔语调说——

　　安见，你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介入。你能明白么。

　　7×7

　　我父亲一直到了葬礼完毕也没有向我解释清楚那些母亲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在跟着父亲去日本的前一天，我告诉他我要回之前的屋子看看，他没有反对，我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没有叫出租，虽然说路途不算近。徒步走过去和坐出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回忆和我擦肩而过的样子。

　　有着很漂亮的手镯的，买煎饼的老婆婆。

　　眼睛很大很明亮的，隔壁家的小女孩，现在也不小了。

　　还有那个很可爱喜欢说笑话的，理发店的大叔，说是明年就打算退休了。

　　还有记忆之中黑色长发深褐色眸子的安静女子，微笑着叫我安见。我知道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眼睛里面的褐色深到几乎近似于黑，以至于不熟悉的人一直以为母亲是黑发黑眸，只有我知道她的眼睛仅仅是非常深的褐色罢了。

　　这些所有的过往，全部都回不来了。

　　——可是有的人他实在是太累了啊，连起身叫人救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就死了。

　　我知道母亲是太累了，累到没有别的选择，才死掉的。我知道母亲仅仅是累了而已。

　　她只是累了而已。她太累了所以她就没有力气回来了。

　　更何况我和她本就是无家可归的人。

　　我恨的不是阿莫，仅仅是我的母亲。

　　8×8

　　——阿莫，你放心地走吧。

　　第二天我和父亲一起上了飞机之后，我轻轻地告诉他他可以叫我不二里和了。我看到父亲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下，但是又马上恢复了微笑，说里和好的。以后你就叫不二里和好么？

　　好的。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我知道名叫安以莫的，我的阿莫，已经离开了所谓的“家”，回不来了。虽然我希望她能够回来然后给我讲一个又一个故事，但是她这次真的回不来了。

　　但是我还在这里，我必须活下去。

　　所以阿莫，再见。

　　9×9

　　现在存在过的只是我的母亲万俟莫而已。至于安以莫仅仅是我的臆想之中出现过的一个人，她不应该存在，也不能存在。所以我在这里向她致歉，抱歉我必须忘记你。

　　我甚至可以听到那个安静淡漠的女子在我耳边悄悄地和我说——

　　Bye bye.

　　再也不需要见面了。

　　[安里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