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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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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蒋文旭不敢让贺知书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小时以上。
他从前那些厚脸皮又回来了,开始占窝行为似的,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往贺知书这里搬。
贺知书没有看见,或许看见了,他只是不在意。
不出去的时候,蒋文旭会抱着电脑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他往贺知书这搬了很多绿植,阳台上,窗台上。
屋子总被他打扫的很干净,阳光照进来,撒了一隅。
贺知书会抱着一杯他给的牛奶望着植物发呆,很久都不动一下。
蒋文旭就会过去闹他,拿个小饼干,或者贺知书领域的知识,引导他思考。
通常都是被不耐烦的瞪视,可贺知书一贯温柔,他不会说滚,也不会骂脏话,被逼急了就回房反锁门。
蒋文旭总是摸摸鼻子,然后站在门外哄,天南地北的扯,絮絮叨叨,烦到贺知书重新打开门,朝他扔枕头为止。
但是冬天到了,绿植开始枯萎凋零,不再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贺知书的眼神又暗了一层。
蒋文旭想了个别的办法,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网络游戏,下了一个,把手机塞贺知书手里。
“小书,你让你的小人把这三座红塔打倒,就能赢了。”
贺知书用了五分钟就把红塔打倒了。
他觉得无聊,扔了手机继续盯窗外。
“……”蒋文旭发现他家小书很有竞技天分。
他再接再厉,自己上阵,每当遇到对手太强的时候就扯着嗓子呼救:“小书小书,帮我,我打不过了。”
贺知书接手,格外轻松就能拿全场最佳。
但随着等级越高,他也总有不擅长的npc,落败几次后,蒋文旭从他眼里看到了不服输。
男人骨子里就有征服精神,越挫越勇。
贺知书开始沉迷游戏,他升级很快,操作很流畅,一局游戏结束后,总有小姑娘追在后面喊‘大神带我!’
有时候也不会拒绝,蒋文旭就总能听见队内语音里,小女孩软软的声音说:“知书哥哥,我辅助你。”
“知书哥哥,我被团了!”
“知书哥哥你残血了,我奶你一口!”
知书哥哥……
蒋文旭咬了咬唇,真不爽啊。
可知书好不容易对什么东西有兴趣,他不想打断他。
他只是后悔,当初取游戏名的时候给贺知书取了个:知书大侠。
这些小姑娘怎么不叫他大侠呢?!
蒋文旭每天给贺知书规定的游戏时间是两个钟,时间到了,他就要去收手机。
贺知书有时候不耐烦,他攥着手机瞪他,蒋文旭就乐的止不住,嘴里轻哄:“知书哥哥,手机看久了伤眼睛,乖,明天再玩。”
贺知书无语放手。
他现在精神好了很多,不打游戏的时候,愿意去书房看资料。
他在一院本身就是专家级别的,有时候导师也会给他打电话,问些学术上的问题。
继而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贺知书望着外面隆冬的天气,他心想,开春以后吧,等树干长出新芽,我就试试看。
抑郁症治疗过程是漫长的,陈医生总会问他问题。
对这个感兴趣吗,对那个感兴趣吗?
会问他,你还觉得面前一片黑暗吗?
贺知书想了想,摇头,他说:“是绿色的。”
他迫不及待想等到春天,他想看植物冒出新芽。
陈医生欣慰的点头,然后跟蒋文旭说:“恢复的很不错。”
蒋文旭欣喜若狂,差点原地蹦出一个螺旋转体。
他们回家,他问贺知书,今天想吃糖醋小排,还是糖醋鱼。
以往的贺知书总当他无聊不给予回应,今天却想了想,然后说:“小排。”
蒋文旭更乐了,他掐着贺知书的腰将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发癫似的嚷:“那就给我们小书做糖醋小排!”
贺知书无语。
他对蒋文旭的亲近不会抗拒,也不会回应,有时候头发被撸的狠了,就一个枕头扔过去。
蒋文旭其实知道,不管贺知书怎么看待他,恨也好,爱也好,他的生命里蒋文旭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忽视不掉,把自己弄成了抑郁症,到头来心魔还是蒋文旭。
于是只能试着跟自己和解,跟蒋文旭和解。
蒋文旭都知道,他只是愈发心疼,恨不能剖开心给贺知书看,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临近春节,蒋文旭有一批冬衣的布料出了问题,这批货关系年终一场大促,几十号人等着米下锅。
这趟差不出不行,虽然只是在临市。
吃过晚饭,蒋文旭拉着贺知书散步。
他给贺知书穿了羽绒服,又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厚围巾,确定没有一处漏风,这才领着人出门。
他们走过堆雪的路灯下,路灯将贺知书清瘦的轮廓勾勒的很好看。
“我们以前的家,下雪的时候比现在还冷,你老爱往我怀里钻。”蒋文旭找话题聊,“那时候真年轻啊。”
“后来就去抱别人了。”贺知书冷声道。
蒋文旭愣了愣,他以为贺知书不会接茬,没想他出声了,还是呛声。
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个会哭会笑会闹的贺知书,他多久没见过了?
蒋文旭几乎是一瞬间就湿了眼眶。
“以后都不会。”蒋文旭认真的看着他,“那个蒋文旭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想说我只会爱你一个了,因为失去过,所以没有多余的位置装别人。
贺知书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
他没法忘记伤痛,也没法爱别人。
“那个,小书。”蒋文旭追上来,重新把他的手捂在自己口袋里,“我明天去临市出趟差,工厂的布料有问题,我去处理一下,很快赶回来,你自己在家里,可不可以?”
贺知书瞳孔一缩,他望向蒋文旭,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
他无法避免地想起蒋文旭当年的夜不归宿,那时候也总是借口说:公司有问题,他要加班,他有事情要处理。
可结果呢?
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口红印,还有宿醉之后的酒精味道。
他噩梦般的逃都逃不掉。
贺知书的反应逃不过蒋文旭,他心疼的将人拽进怀里,不顾旁人目光抱的很紧。
“不怕不怕,我是真的去处理布料,我一点都不耽误,弄完就回来,好不好?”
他摁出微信沟通群里的信息,一遍遍安抚贺知书:“我不会对你说谎了,死都不会,你信我。”
他把你信我这句话反复说,说到贺知书在他怀里睡着。
雪越来越大,他将贺知书背在背上,像背着他的全世界,一步一步,走的心痛难忍,又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