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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前线失守消息频传,朝堂内外如乌云压顶,自上而下愁容惨淡。
      永安公主三日前梦靥失魂,若是放在平日里,太上皇和皇上必然亲身前来探望。
      只是当下情境,便是帝皇掌珠,元后嫡女也不得半分优待。
      拂安殿内暗香浮动,已经昏迷三日的永安公主今晨突然醒来,此刻正端坐台前,对镜梳妆。
      永安公主楚璟瑜正值二八年华,容色虽不比端贵妃所出的九皇女倾国倾城,却也是娇憨可人。梨涡浅笑,眉眼弯弯时更是看着一团孩子气。
      太上皇虽有嫔妃无数,元后与他青梅竹马情分自不一般,又在永安公主楚璟瑜三岁时故去。佳人已逝,留给太上皇的是最美好的年华记忆,又因着元后母家乃是平南王府,执掌西南二十万兵马。是以,太上皇对永安公主爱若掌珠,便是异母的皇子们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姊妹也多是谦让爱护。
      太上皇齐宣宗禅位,册立三皇子楚璟桓为帝,立帝号宣宗。齐宣宗对这位异母胞妹也是百般疼爱,加封永安长公主,食邑千户。
      原本,凭着尊贵的身份和两代帝王的恩宠,永安长公主本该是上京最幸福的女子。
      可叹前世,永安长公主的封号与尊崇地位,成为了她最可怕的噩梦。
      永安公主闭了闭眼,稳定心绪,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十一可是养在圣寿宫?”
      “是。”贴身宫女红袖垂首回禀,虽不知公主为何突然问起宋美人母子,还是如实答了。
      “前日宋美人临盆难产,生下小皇子便去了。太上皇可怜小皇子无人照顾,便将他接去了圣寿宫。”
      永安公主双眸微垂,神色难辨。
      前世也是如此,宋美人难产,小十一被送往圣寿宫。若不是她父皇还存着几分怜子之心,早早将小十一接去圣寿宫,只怕小十一是保不住命的。
      谁让小十一的身份尴尬,他的生母宋美人,其实是当今圣上齐宣宗的嫔妃。
      太上皇、皇上与宋美人三人间的风流韵事,前世她不想理。只是听人说起,宋美人容颜绝色,刚入宫便承了皇兄的宠。谁料,太上皇在御花园见了宋美人一面,死活将她要了去。父皇手上犹有实权,皇兄自是不敢与太上皇争执。可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这等丑事?
      宋美人偏偏还有了身孕,前世的永安公主也曾猜测过小十一的身世究竟是皇弟还是皇侄,然而不等有所结论,上京沦陷,皇室宗亲如同猪狗一般被质押抵了岁银。
      膘国士兵对着皇室宗亲的名录一一勾画。除了永安公主的九哥康王楚璟昭,在城破前奉旨前往金陵接隆太妃回京,以至于逃过一劫。余下的皇室宗亲也只有不在名册之上的小十一,被大监赵荣带离了上京。
      前世在膘国生不如死的那些岁月里,一江而隔的半壁江山是所有齐国儿女的最后祈盼,永安公主亦然。而她那位温文尔雅,和善文弱的九哥,却负了所有人。
      反倒是那个身世尴尬的婴儿,长成十八岁的少年郎。白衣渡江,刀斧加身而不退半步,在膘国营帐内血洒异国疆土,只为接回他尚存于世的八位姊妹。
      永安公主合上双眼,不让眼中情绪流露半分。再睁眼,眸间流光留转,又是一派天真模样,让人分不清那一瞬的冷然,是否是花了眼。
      “本宫该去瞧瞧小十一才是。”永安公主起身敛了敛衣裙,一旁的红袖迟疑劝道:“公主,陛下若是知道,只怕……”
      “倒也是。”永安公主若有所思地笑道:“怕是皇兄心里不痛快,本宫还是先去乾安殿问安。”

      乾安殿内外笼罩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力,永安公主在外等候片刻,管事大监将人请了进去,一面还不忘轻声絮絮道:“公主,也就是您来能劝慰陛下一二,那些个不长眼的大臣,就知道给陛下添堵。”
      永安公主自然知道给她皇兄添堵的那群大臣是谁。
      膘国四十万大军逼近上京,犹有一道天险可守,也有数个城池可拦。只要上京能撑住几日,勤王大军便能以合围之势将膘国大军拦在若水以北。届时,上京之危可解。
      主战派以安国公、左丞相为首,数百大臣日日在乾安殿前跪求宣宗发布勤王号令,可偏偏
      宣宗与他的父皇一样只贪图享乐,不擅国事。
      前线传来几次败仗消息,便心生胆怯,宠信的一帮佞臣个个贪生怕死,早早便劝帝王求和。可笑宣宗竟然天真的以为,膘国这等豺狼能以银两打发,竟然由着议和使臣将膘国精锐迎入天门关内。殊不知膘国早就想好要借着议和名义,里应外合夜袭天门关。一夜之间天门关血流漂杵,无数将士与敌寇厮杀,终究天门关失守,膘国大军长驱直去。
      直到此时,宣宗想的不是诏令四方兵马入京勤王,而是担心四方兵马入京会有人趁机乱权夺位,硬生生将勤王之师拒之门外。反倒让膘国有了可乘之机,一边抛出愿意接受宣宗求和的诱饵,一边继续烧杀抢掠一通,往上京逼近。
      永安公主想到前世之事,恨得牙关紧咬,面上却是天真模样,娇憨道:“那本宫可是要好好劝劝皇兄才是。”
      入了正殿,只见龙座上的黄袍少年面容肃杀,桌上的奏折被他尽数挥扫落地,想来在永安公主入内前已经动了怒火。
      永安公主也不看地上的奏折,径直走到龙座旁,甜甜叫道:“皇兄~”
      永安公主惯会撒娇,娇声软语,言笑晏晏,便是怒火中的帝皇也不禁敛了神色道:“珠珠可好些了?”
      永安公主的乳名叫作珠珠,一般亲近之人都以乳名唤她,便是宣宗也是以乳名叫唤这位皇妹,以彰显他对永安公主的宠爱。
      “好些了,就是听闻近日皇兄心事重重,珠珠想为皇兄分忧。”
      宣宗闻言微顿,迟疑道:“为我分忧?”
      永安公主晃了晃宣宗的手臂笑道:“小十一那儿,皇兄可想好如何处置了?”
      宣宗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他这位皇妹开口便戳他心窝子。
      主战派和议和派整日里吵吵嚷嚷,膘国兵马逼近上京,烦心事一桩接一桩。这国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偏偏宋美人竟然还有命生下孽种,简直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可太上皇护着,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且先让他在圣寿宫住着。”
      “皇兄。”永安公主皱了皱眉,娇憨着道:“臣妹以为不妥。若让小十一就这般住在圣寿宫,且不说宫中的流言蜚语。等这孩子再长大些,宋美人的事迟早被翻出来,若有心人要利用,不但对皇兄名声有碍。届时若小十一在父皇跟前长大,父皇若对他偏心,让人借着小十一的身世离间你与父皇关系可如何是好?”
      永安公主所言,也是宣宗心头之患。一劳永逸的方法,莫过于斩草除根,可人养在太上皇跟前,哪怕登上皇位,太上皇面前他还伸不出手。
      既然永安公主为此事而来,宣宗心思微转,悠悠道:“那以皇妹的意思?”
      “珠珠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皇兄继续为难。只是,珠珠若是替皇兄办妥此事,可什么奖赏吗?”永安公主眨了眨眼,面上娇憨,却是让宣宗心头一松。
      他这位皇妹是太上皇的掌上明珠,最是明白太上皇的心意,若由她出面解决此事,倒是比其他人稳妥些。
      想罢,宣宗呵呵笑道:“赏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只是父皇那边……”
      永安公主扶着龙椅,转到宣宗左手边,面上似在考量,口中却在念念:“首先要解决的其实是宋美人的名分。她若一直占着皇兄的美人位份,这事儿就难解了。可若是父皇那儿的是宋太妃,又关皇兄的宋美人什么事呢?”
      册封宋美人为宋太妃,对外便说宋美人已死,这本是宋美人被夺时,宣宗为自己想好的法子。可问题出在太上皇身上,明明是他不顾廉耻抢了儿子的女人,却死活不肯抬宋美人做宋太妃,只说后面还要把人送回来。
      宣宗脸色微黑,还未等他开口,永安公主便接口道:“若是放在以前,父皇确实不会在意名分这等事。可现在有了小十一可不一样,毕竟是父皇幼子,能养在圣寿宫内,足见父皇怜子之心。小十一若是要上玉碟,生母的位份是绕不开的。”
      换言之,宋太妃的名分,此刻当下太上皇比皇帝更想落实。
      想通这点,宣宗反而不悦。这之前他巴巴着想把宋美人改成宋太妃,太上皇不允。现下太上皇倒是急了,他偏不!
      永安公主见宣宗神色,了然这位皇兄的心思。却不直接劝说,反倒自己岔开了话题。
      “听说小十一生下来便体弱,在父皇跟前精心养育着才将将好些。若是离了父皇,也不知这小十一还有没有命活?”
      宣宗凝眉,一时不知这个皇妹是什么意思。
      此刻殿内唯他兄妹二人,永安公主倒也不避讳,只拈指轻扣,缓缓道:“若是皇兄应允,臣妹愿为皇兄分忧解劳。”
      宣宗此时是真的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娇柔可人的妹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毕竟是帝皇嫡女,将门之后,平日里看着娇花一般,可她终究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便是有着几分天真,也必然有着几分算计。
      永安公主见状,只是淡淡道:“皇家血脉,不容混淆。皇兄,此时不断,更待何时?小十一的身份,必须明辨天下。而他,也必不能在父皇身边长大。”
      “可父皇,怕是舍不得。”宣宗迟疑,永安公主继续道:“此事由臣妹出面周旋,皇兄不必插手。”
      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宣宗自是爽快。至于永安公主的提议,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宋美人与宋太妃从此分作两人,为着两代帝王颜面,是最好的办法。反正都是死去的女人,不过多了一个封号罢了,再严令禁止宫人私下谈论宋美人之事,用不了几年谁也不会想起这个女人。
      将小十一的身份上了玉碟,让他做了太上皇铁板钉钉的皇子,从此以后那些谣言便与自己没有关系。若是皇妹当真为了皇室血脉清白出手,一个早夭的皇子,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兄果真没有白疼珠珠,紧要关头还是珠珠有办法。”宣宗欣喜,对永安公主不禁又高看几分,想着要再赏赐些东西,却见永安公主盈盈一笑,朝自己福了一礼道:“臣妹这就去一趟圣寿宫,若是事情办妥,皇兄再赏赐臣妹也不迟。”
      宣宗欣然道:“那朕就在此静候皇妹佳音了。”
      兄妹二人对视而笑,一个温文,一个可人。
      却不知这看着春风般的浅笑里,藏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永安公主出了乾安殿,直奔圣寿宫而去。
      太上皇的耳目早将永安公主前脚出了乾安殿,后脚便来圣寿宫的消息传了过来。
      太上皇此时正在圣寿宫的小花园里逗弄幼子,眼看着永安公主朝自己奔来,不禁染了笑意。
      永安公主一把扑向太上皇,搂着太上皇的腰嗔道:“父皇有了幼帝,便忘了珠珠,珠珠不依。”
      “你呀!父皇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珠珠呀。”
      永安公主不依,跺着脚道:“谁说的,珠珠病了,父皇都没有前去探望,心思都在小皇弟身上了,珠珠难受,珠珠不开心了。”
      太上皇闻言敛了敛笑意,对于这个女儿他自是爱若掌珠,可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幼子也是一副慈父心肠。他虽退位,眼线却遍布皇宫。珠珠醒来后问及小皇子,他便已经听闻风声。如今珠珠从乾安殿而来,刚进圣寿宫句句不离小皇子,此来若是没有目的,他也就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帝王。
      “珠珠,是来看小皇弟的?”
      永安公主见太上皇神色莫辨,收了娇憨模样,直起身子仰望起她的父皇。
      她的这位父皇,是风花雪月的性子,骄奢淫逸,昏庸无常。对她,却是真真好过的。
      可这份情,价值几何呢?
      二百二十两雪花银!
      可笑吗?堂堂帝皇掌珠,元后嫡女,国破之后,搜刮不出岁银,两代帝皇与膘国商量的结果,竟然是用人命去抵。
      入了奴籍的女子,每人价值二两白银。
      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每人价值五两白银。
      勋贵人家的女子,每人价值二十两白银。
      宗室贵女,每人价值五十两白银。
      宫中嫔妃公主,每人价值一百两白银。
      而她,身份贵重的元后嫡女,被当做献给膘国皇室的礼物,价值二百两纹银。
      几个礼部官员唇枪舌战,才堪堪帮她提了二十两的价。
      是否荒唐至极?可悲至极?
      可前世她哭着被膘国士兵扯碎裙裳,抱着父兄求他们救命时,慈父仁兄掩袖不忍,劝慰着:“珠珠,你乖些,你乖些。”
      珠珠,你乖些,你乖些就不用被打骂呵斥。你乖些就能保全完璧之身,被送到膘国皇室做礼物。
      永安公主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太上皇,蓦然自笑。收了前世的记忆,乖乖垂首还做她今生的娇娇儿。
      “父皇,珠珠此番前来,是来救小皇弟的命。”
      巧言令色,她也是会的。
      父皇与皇兄爱听什么,若论对两代帝王的心思揣测,她永安公主才是第一人啊。
      “珠珠刚才乾安殿过来,已经和皇兄谈妥,让小十一上玉碟。”
      太上皇显然没料到永安公主是这番说辞,不禁凝眉问:“你皇兄愿意?”
      “一开始,自然是不愿的。毕竟宋美人那事,着实伤了皇兄的颜面。”永安公主注视着太上皇的神色,继续坦然道:“所以珠珠就劝皇兄,早日落实了宋美人和宋太妃的身份,为着他自己的颜面,皇兄也是肯的。小十一既然是宋太妃所出,父皇幼子,上皇室玉碟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太理所应该了。太上皇颔首,却是觉得宣宗没那么容易松口。否则,他也不用拖上这两日,早该在小十一出生当日,便落定名分。
      “父皇,小十一是您的幼子,您有慈父之心,难道珠珠就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婴儿,被卷入皇室纷争,这一辈子都不得名分吗?终究,是珠珠的弟弟啊。”永安公主面露委屈,暗暗垂泪,语中带着哽咽:“珠珠没有嫡出的兄弟姐妹,父皇的子女,珠珠哪一个不爱的?便是小九总是招惹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珠珠不还是会送给她一份?小十一生母去了,珠珠……珠珠想到他身世可怜,自然也想疼疼他的。皇兄那儿,珠珠可是求了又求,才让他应允给宋太妃名分。”
      太上皇闻言一窒,缓缓伸手抚摸着永安公主的后脑勺。想来,这个女儿是推己及人,想到她自己年幼失母,对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幼弟,生了几分怜惜。
      想到这里,太上皇不禁柔声道:“父皇知道珠珠心善,你这心肠与你母后一般,她也是见不得人苦的。”
      似想到了故去的元后太上皇神色怅惘,永安公主见状忙进言道:“父皇若是当真怜惜小十一,何不趁着皇兄此刻松了口,赶紧给小十一定下名分?他生母本就不尊贵,若再没有父皇护持,这小小的婴儿,以后可怎么办呢?”
      先前永安公主在宣宗面前提的是宋太妃的名分,而现下她要在太上皇面前定的,是小十一的名分。
      太上皇的幼子,哪怕上了玉碟,若是没有名分,也是无法继承大统的。
      前世,满朝皇室除了康王尽皆被俘,只有康王才有继位的资格。
      而今生,她重生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小十一落实名分。
      至于康王……
      前世,康王继位至国仇家恨不顾,贪图享乐,偏安一隅。
      既然他负了国,负了家。
      今生,他便当不得帝王二字!

      能给幼子定下名分,太上皇自是应允。只是永安公主此来的目的远不在此。
      父女二人商议好小十一上玉碟的诸般事宜,永安公主让太上皇遣退众人。自己走到太上皇面前,伏地行了大礼。
      “父皇,父母之爱,为子女计。儿臣恳请父皇,应允儿臣护送小皇弟离宫。”
      太上皇慌忙上前扶起女儿,很是不解的问道:“珠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您以为皇兄真的能容下小皇弟吗?珠珠为了父皇与小皇弟,算计了皇兄。待他反应过来,珠珠与小皇弟怕是处境堪忧。”
      “他敢!”太上皇横眉冷怒,永安公主柔声劝道:“今时不同往日,毕竟……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皇兄啊。父皇难道还能护珠珠和小皇子一辈子吗?与其,让小皇弟时时刻刻在皇兄面前晃眼,何不早早为他打算呢?珠珠记得,当年隆太妃代皇祖母出家,如今在金陵城内。隆太妃的性子淡薄,不慕权势,母后曾夸她是宫中第一干净人。父皇何不将小皇弟送往隆太妃处,将金陵分封给小十一,以后让他做个自在闲王。金陵与上京相隔甚远,时间长久了,皇兄对小十一的事情终究会放下。珠珠陪着小皇弟去金陵住上一年半载,届时父皇再将儿臣召回。皇兄便是对珠珠有气,那时候气也该消了。父皇以为如何?”
      如何?太上皇自然是满意的!自觉永安公主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处处为他思量。是以,更不愿委屈了幼子,当即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乾安殿去,势必要给幼子定下名分。
      望着太上皇离去的背影,永安公主慢步踱到奶娘面前,看着奶娘怀中沉睡的婴儿,永安公主缓缓合目,心中算计。
      还有五日,上京便要城破。
      前世,无人相信膘国竟然短短五日便能攻破上京城,可经历一世的永安公主却知道,这个看似荒唐的事情,是真的会发生。
      最迟明日,她便要出发前往金陵。在此之前,她必须去见一见她的九哥。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康王楚璟昭离开上京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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