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小白》玖玖小盒子

5、第5章

　　白露最近加班加得有点凶，入职设计院一年多的时间，已然变成了五加二、白加黑的工作作息，加班频率已经可以比肩技术骨干的水平。她肯干、能干、漂亮，刚工作那会儿想给她做介绍的人不少，她总是笑笑道，“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呀，哈哈！”
　　“你这天天加班，哪里有时间约会啊？男朋友会有意见的，快别加班了去约个会吧~”
　　白露可不愿意浪费大好的工作时间去陪男朋友，比起恋爱，她更喜欢加班赚钱。也有人怀疑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男友，只是拿个幌子来拒绝相亲而已，不过谁在乎呢，普通同事而已，八卦八卦就得了，谁会真的关心你私生活的真相。
　　其实白露倒也没说谎，她确实有个名义上的男友，王岩奇。说来这个王岩奇也算得上对白露死心塌地，二人是研究生校友，在一次社团活动中对白露一见钟情，完全不顾白露在校名声不好，任凭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友，他却始终不放弃追求，毕业后还追随白露一起来到了青山工作。
　　白露避嫌不想在公司找男友，毕竟学校里谈谈爱、分分手都没什么了不起的，被人议论她也不在乎。可是到了公司，办公室恋情可就水花太大了，她不想任何事情影响到她赚钱养活自己，便答应了王岩奇。
　　王岩奇本以为女神终于被自己打动，却不曾想，白露不允许他去公司找她，几乎天天加班，一个月也难见上一两面，衷心跟随，最后却谈了场同城异地恋，还是全程冷暴力的那种。再卑微的舔狗，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露露，我到你单位门口了，你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找你。”
　　“稍等，我马上出来。”
　　收到王岩奇的消息，白露觉得是时候处理一下这段关系了，便和室友周抒我解释说有事出去一下，让她加班结束后自己回去，不用等她了。
　　到门口见到王岩奇，白露直接拉着他上了辆出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生怕他在单位附近大闹，带着他到了李言清家附近的公园。
　　“露露，你已经37天没有和我约会过，3天没有回我消息了。”王岩奇怒气冲冲又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白露有点不耐烦。
　　“我不是告诉你我最近进了个大项目组吗？我有三册图纸，画不完图我怎么有时间出来见你啊？”
　　“难道你们同事都是住在单位，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的吗？回条信息一分钟的时间你都没有吗？你上周末不是还去了你姐的婚礼吗？”
　　“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满意，甩了我就好啊，我就是这样的，你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好了。”白露挠了挠头，拨弄了一下长发，看向了别处，她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啊？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啊！为了你，我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爸妈安排的工作我统统不要了，就跟着你过来，我还不够喜欢你吗？”他越说越激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都快要哭出来了。
　　白露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仰着头吻了上去，一吻结束，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不要那么激动，你做的这些我都知道啊。”白露直勾勾盯着王岩奇的眼睛，她眼里虚假的真诚，足以迷惑眼前这个为她痴狂的男人。
　　“白露，我真的很喜欢你。我。”
　　“我知道。”白露轻抚着他的额头，安抚着他，并自然而然地把话语权抢了过来。“岩奇，你对我真的很好，可，就是太好了。”
　　王岩奇想要说话，白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继续温柔且坚定地说道，“我真的被你感动了，可是感动不是感情你懂么？我永远都做不到像你爱我一样爱你。这段时间冷落你，我一直都在反思自己，是我不该让你越陷越深。你这么温柔这么专情，你值得一个爱你入骨的女孩，而不是像我这样只会索取，不懂爱人的坏女人。我应该放过你，让你有机会遇见更好的缘分。”
　　“不是的，你会爱上我的，你是爱我的对吗？”王岩奇近乎祈求地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岩奇，我们试过了，是我不够好，对不起。”说着，白露将他拥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一只手揉搓着他粗硬的发梢，就像妈妈哄哭闹的小孩一样温柔。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我不想你看到我然后伤心。做不成爱人，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你比我懂得怎么爱人，你会找到那个值得的人的，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一定幸福哦~”例行程序般地说完最后这番告别感言，白露把王岩奇送上了出租，看着汽车发动，她朝着不远处的李言清开心地挥了挥手。

　　“你什么时候到的？”白岚兴致勃勃地问着李言清，她刻意挑选了李言清下班后喜欢散步的公园，就等着偶遇。
　　“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他的语气很无奈，一直以来他对白露种种胡闹的行为都是这样无可奈何。
　　“幼稚？你不觉得我刚刚处理得很好吗？甩了他，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有情有义。没有撕逼，没有drama，还送他上车，应该算和平分手典范吧？”
　　李言清没有回答，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白露不吵不闹，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了楼。
　　“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
　　“大晚上，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没去过。而且才八点，也算不了大晚上吧。”
　　说着，白露推开李言清，大摇大摆直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十几年未变，客厅最显眼处还是摆放着他去世妻女的照片，餐桌上也永远都有一瓶插好的白色百合，那是他女儿最喜欢的花，也是白露最爱的花。
　　李言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他还记得白露讨厌茶和饮料，只爱白开水。
　　“喝完水就走吧，你公司宿舍离这边不近，早点回去，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这么关心我，那你送我回去啊。”白露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李言清，和刚刚王岩奇虚伪冷漠地眼神完全不一样。所有人眼中高冷的白露，只有在李言清面前就像一个爱撒娇耍无赖的小女生，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应该让你的小男朋友送你。”
　　“没有男朋友了呀，刚分手的，你看见了的。”
　　李言清半晌也没有回话，捏着手中的杯子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应该认真地谈场恋爱。”
　　“我认真谈了呀。”白露很是无辜，“你叫我大学多认识阳光小男生，体验同龄爱情的美好，我听了，大学加研究生我谈了十五个男朋友。毕业了，你说我应该认真找个爱我的人谈恋爱，我又听了，刚刚那个追了我三年，谈了一年，但是真的谈不下去了啊。他们都比不上你。”
　　“白露。”
　　“真的没有人比得上你，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你，没有别人的位置了。”白露的这句话是真心的，这些年，没有任何人走进过她的心里，因为她的心早就被李言清占满了。她的命是李言清救的，她能上学是李言清资助的，她要怎么才能忘记这个男人，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改变了她整个人生的男人。
　　“算了，我还有事没做完，先回去加班了。”白露早就习惯了李言清的沉默，自己找个台阶下，草草结束了这次见面。
　　走的时候白露带走了一支百合，每次她到李言清家都要顺走一支百合，当做是他送的礼物。

　　下楼后，白露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熟悉的窗户，那里面的每一样小物件她都记得摆放的位置。
　　她曾在那个地方住了三个月，那是她用自杀换来的三个月天堂时光。
　　当初把白露安置在酒店后，李言清尝试着联系上了白露的妈妈，好言相劝让她照顾好唯一的女儿。他亲自把白露送到了妈妈和继父的家，那个如同魔窟一样的家。
　　一天，酗酒的继父醉醺醺地回家，进门的时候差点被白露的鞋子绊倒，他顿时火冒三丈，认为是白露故意害他。
　　他狠狠地扇了白露几个巴掌，往她身上倒满了汽油，到处找打火机要烧死白露。她害怕得躲在墙角，不知如何逃跑也不敢大声哭喊，怕激怒癫狂的继父。找不到火机，他一把抱起白露，打开窗，要把白露从四楼扔下去，口口声声要摔死这个小畜生。
　　妈妈拼命抱住继父的大腿，大哭着求饶，僵持了好一阵，继父才作罢放下白露。瑟瑟发抖的白露连清洗一下身上的汽油都不敢，跌跌撞撞跑进了自己房间，赶忙反锁房门。
　　夜深了，继父和妈妈也没了动静。白露看着静谧如水的夜空，整座城市都黯淡了下来，没有任何照亮她前路的灯光，她的人生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她找到了一把剪刀，冷静而冷漠地用并不锋利的刀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鼓鼓热血和这夜一起静静流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李言清。她那没出息的妈妈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情可能就是那天打了求助电话给李言清。
　　李言清看着眼前这副满身伤痕的小小身躯，心痛到快不能呼吸。他想疼爱自己的女儿却再也没有机会，而同龄的白露却被命运折磨至此。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汽油味，脸上红肿渗血，她的继父因为虐待儿童被抓进了局子，而她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只顾着让女儿不要承认继父对她施暴。
　　他看清了现实，白露比孤儿还要不幸，这世上没有人爱她关心她，也不再指望那个所谓的母亲会好好照顾她。最糟糕的是，白露的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再次自杀。李言清做了个不知是对是错的决定，他把白露接到了自己家，让她住进了女儿的房间。
　　每天李言清会在学校前的两个路口放下白露，放学也会在那个地方接她，晚上还可以辅导她的学业。就这么过了一个学期，白露长高了，变胖了，也终于会笑了。只是她还是不敢坐公交，害怕哪辆车上的司机就是她的继父，害怕噩梦再次袭来。

　　看了一会儿李言清家的窗户，白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那个家的女主人。今天不行，那就明天，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反正来日方长，她还有一辈子和可以李言清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