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46、【五伏】但夜莺不来 1

　　1.4w字一发完，普通人paro
　　Summary：我明明没有同意他进入我的人生，可那个人从来不讲道理。
　　BGM：魏如萱 -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院子里好安静。
　　男孩坐在回廊上，屋檐下凝了一串竖琴似的冰棱，庭院里放眼望去全是肃穆的白。他双手剥着橘子，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英语课本，双脚泡在木桶的热水里，身后的取暖器费劲地运转着。盛满雪的枝丫偶尔不堪重负抖落下一些，簌簌的声响只一瞬，尔后归于无澜。
　　无所事事的成年人戴着加热眼罩闭目养神，张开嘴：“我闻见橘子的香味了，啊——”
　　男孩犹豫了下，还是捻掉橘络，把剥好的那半塞到他嘴里。

　　虽然动作不怎么温柔，甚至有点儿粗鲁，不过还是很听话嘛。不愧是自己养的孩子。
　　监护人洋洋得意嚼着水果，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贴着地暖，还是不太暖，又问他为什么不开空调。
　　会很闷。男孩说，翻过一页书，手指停在Nightingale这个词上。
　　“你不用替我省钱。”大人神神秘秘地，“我很有钱的哦。”
　　男孩没理他。

　　“对了，这学期是不是快结束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回应，五条悟忍不住把眼罩掀开，用仰角望着他，那双蓝眼睛澄净空灵，像夏天的海面。
　　下周过完生日，小孩就满十二岁了，再有半年该从小学毕业，进入新一茬的青春里。半个月后冬季学期进行考核，的确是快要结束。
　　见他默认，五条悟接着问：“想去哪里？作为奖励，假期带你玩玩。”

　　他很少有俯视成年人的机会。伏黑惠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浮现更广阔的蓝。
　　“……海……”
　　他不自觉呢喃道。

　　这并不是一个回答。
　　但五条悟显然把它当成了答案，摘掉眼罩盘腿坐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好啊，等我闲下来，我们就去看海。”他的神情颇为向往，“其实我在南方有私人海滩来着，就是这几年太忙，好长时间没去过。以前都不对外开放哦，惠可是第一个访客。”
　　伏黑惠知道五条家有钱，后者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有钱到拥有私人海滩这种事，还是有点超出男孩对于狭小世界的认知。

　　夜莺从他指尖飞走，飞离下着雪的冬天，飞到了摇曳的椰子树、金黄的沙滩、碧蓝的海水上。
　　好像就那么想象一下，就已经置身夏季了。
　　男孩忍不住跟着描述憧憬起来。但他并不说出口，书本脆弱的纸张被摁出折痕。

　　:::

　　这是他跟着五条悟生活的第六年。
　　说是这么说，不过更多时间他是独自一人，家和学校单调地两头跑，也没什么朋友，天地很小很小，几乎容不下别人。五条悟很忙，难得回来一趟，也可能突然就被工作叫走。
　　成年人的世界对孩子而言尚且是灰色。惠不清楚他具体在做什么，隐约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做一些了不起的、缺他不行的工作。和在他面前有点儿幼稚、总是嬉闹的不靠谱成年人形象不同，事实上五条悟应当是无所不能、且不容置疑的那种人。

　　他没怎么见过悟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大概会和展现给自己的很不同。
　　无机质的、玻璃珠一样的蓝色眼睛，像冬天冰封的湖水一样无波无澜，从高处俯瞰众生，布下神明的旨意。
　　在孩子面前呢，翻涌着夏日的浪花和海鸥，五条悟看他的时候，眼里总有笑意，从天上回到人间。

　　他有时候叫他五条先生，偶尔会是悟，不过大多数还是“喂”。
　　“什么时候叫一声哥哥来听听？要很甜的那种哦。”
　　“不要。”
　　“诶，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都不可爱。”
　　“谁要变得可爱啊。”
　　“算了算了，就是这种不可爱的地方才可爱啊。”
　　诸如此类的拌嘴时常发生，这种时候的五条悟看起来没一点儿大人样子。

　　他拗不过五条悟，还是开了空调。半夜嗓子又干又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五条悟坐在旁边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看他放在床头的相框，那上面是更小时候的他与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惠还是婴儿，被母亲珍惜地抱在怀里，父亲揽着母亲的肩，他们的面容随着老旧的照片一起模糊。
　　相片是他从原本的家里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尽管看不清双亲模样的它早就失去了意义。

　　五条悟附身过来，小孩赶紧闭上眼睛，但他并没有惊动他，而是拿过了照片。
　　成年人的神色绷得紧紧的，是在这个家里很少会出现的严肃，尽管在夜色里并不明晰。
　　伏黑惠并不了解他和父母究竟是什么关系，五条悟应当比父母年轻很多才是。曾经并肩作战，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背道而驰，听上去有点儿俗套。监护人不说，他也不问，偶尔偶尔提及，也是粗略地一笔带过。
　　不过惠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双亲已经离开人世，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和未来，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都是五条先生。

　　小孩想要偷偷看监护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皮越来越沉重，没撑多久就不小心睡着了。
　　等他再一次醒来，房间里早就没了别人，相框回到了床头柜上，连位置都没变过。
　　先前的场景仿佛是一场梦。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银色的月光潺潺，怎么也无法确定一切是不是真的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