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43、【五伏】终生迫降 1

　　开始是灰原雄发现的，平时最热衷参加社团活动的五条学长今天有些闷闷不乐，连下午茶的聚餐都心不在焉，特意按照他口味定的餐厅，总共也没吃几口。
　　灰原雄想开口关心，又觉得自己突兀，踌躇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夏油杰收起手机：“他啊，这是少年五条之烦恼。”
　　“啊？！”灰原的眼睛都亮了，“学长恋爱了？”
　　“那倒没有……不如说是更进一步。”
　　“什么什么？”
　　夏油的确会吊人胃口，这下不仅是眼睛闪亮期待的灰原，连本来在一旁刷手机的家入和七海也竖起耳朵。
　　五条蔫蔫地趴在旁边，斜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阻止意味。

　　夏油杰见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宣布：“悟要结婚了。”

　　他说完并没有响起惊呼声，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惊呆了。先不论五条悟个人是怎样的性格，他们才20岁，刚上大学没两年，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这不可能的吧，那可是五条悟啊，谈恋爱觉得会浪费打游戏时间、收到情书会挑剔附带的巧克力不好吃的五条悟啊？！
　　明明他平时要不然跟夏油杰一起打游戏，要么和他们在社团厮混，到底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恋爱对象是谁？长什么样子？也是学校里的吗？

　　几位满脸的问号就差打在脑门上了，夏油叹了口气：“不要看我，我也没见过悟的结婚对象——对了，悟自己也没见过吧？”

　　这下大家真傻眼了，连装着玩手机的两位也停下了心不在焉的动作，凑过来：“五条悟你怎么回事？”
　　“前辈在开玩笑吧。”
　　“五条前辈——不要被骗了啊啊啊啊！”
　　五条悟被声泪俱下的灰原雄晃得东倒西歪：“我也不想啊……”

　　好友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夏油便替他接着讲下去：“应该是他家里长辈给他介绍的，连相亲都不能算了，完全没经过悟的同意，婚期之类的事情都已经定好。”
　　五条悟很痛苦：“今晚要去见面——我才二十岁，为什么就要结婚啊？而且是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哪怕对方是禅院家的少爷，就这么被擅自定了终身大事，我也太可怜了。”
　　夏油杰熟门熟路给他顺毛：“是是是，你是天底下第一凄惨无人关心无人疼爱的小可怜。”

　　*
　　这好像说得通了。虽然灰原他们没有夏油这样了解五条，却也大概知道这位是来自一个不得了家族的大少爷，这样的家庭多半会封建地讲究一些门当户对什么的，五条悟就是再特立独行，到了婚配年纪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禅院”听起来也陌生又熟悉，多半跟五条家是差不多的大家族。想必那位少爷也面临着差不多的窘境。
　　这个时候又要感慨普通人的好，就算被拉去相亲，自己还有决定要不要进一步发展的权利；可落到这些大家少爷身上，就已经完全预先尘埃落定。

　　他们安慰了一会儿五条悟，后者的手机响起来，五条家接他的车已经到了，正等在店外面。
　　五条悟大概算是任性之人，但也不能在所有事情上都随意所欲，比如婚姻大事，即便现在不愿意，即便想尽办法拒绝了现在这一个，总会有下一个。
　　还不如跟现在这个打好关系，最好能达成“婚后各玩各的谁都不要管谁”的协定——反正他的父母、他的祖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对于五条和禅院，又或者相似的大家族来说，婚姻是两个强力家族的缔结，是盟约，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关系。
　　爱是爱，婚姻是婚姻，身为五条家的一员，逃不过这份分割。
　　他早该明白，不是吗？

　　五条悟哭丧着脸分别在夏油杰和七海建人身上挂了一会儿，好像要跟他们生离死别似的，直到铃声又一次催命般响起，才不得不含泪挥别友人。
　　那辆和自己五颜六色的跑车风格迥异、代表着五条家的黑色轿车，就是与青春活力的单纯校园生活的界线。五条悟握着手机，深呼吸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上刑场般钻进去。
　　关上车门，引擎发动，身后学生们的交谈欢笑很快被抛开，载着他和他痛苦的命运，即将驶往真正的世界。

　　*
　　他已经很久不回五条家了，大学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连小小的宿舍住起来都比回家好玩儿。
　　五条主宅的装修依旧是最老套的禅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入眼所见一片肃穆。他曾经想过操刀修正一番，打造成朋克风或者抽象艺术，稍微了解一下觉得太麻烦——麻烦的部分在于劝说一家子上上下下接受——最后作罢。

　　五条悟从上车开始就戴上墨镜，挂着耳机，放低重音摇滚，嚼着柠檬可乐味道的泡泡糖，一直到进入庭院也仍然如此，与庄严古老的家族格格不入，完全是一副不给面子的模样，哪里像面见贵客，而且这个贵客还是他未来的伴侣。
　　悟现在名义上还是少主，不过无人不知，等他大学一毕业，家主之名就要承接过来。他虽然年轻，但明里暗里早就把上一任家主和其他想要分一杯羹的叔伯权力架空——直到心腹都被换了个遍，五条家的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长相清丽性格随意的后生，其实是个手腕相当铁血的厉害角色。

　　所以，现在五条悟和现任家主也没什么区别了，面对这样的无礼，纵是长辈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叹气，它们都没能传到悟的耳畔，通通被耳机里的音乐压了下去。

　　院子里鸟儿清脆啁啾，天气已经慢慢热了起来，婆娑的树影在大地蜿蜒，用不了多久蝉鸣将要覆盖庭院。五条悟跟着长辈走到主宅，跪在侧边的侍从拉开纸门。
　　长辈先走进去，五条悟看见里面坐着穿着禅院家服侍的随从，在他们之后，黑色大氅的禅院少主端坐在尽头，正在低头品茶。
　　“久等了，禅院君。”长辈笑道，“这是我们少主。”
　　穿着衬衫牛仔裤、挂着耳机墨镜、勉强听劝吐了泡泡糖的五条悟被推到前面来，从头到脚和整个室内的和式格格不入，比起到访的禅院家，悟反而更像那个格格不入的异客。

　　禅院少主闻言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黑发的年轻人抬起头，对上五条悟审视的视线。

　　五条悟摘下墨镜。
　　我靠。
　　他瞪大眼睛。
　　那个禅院家的小少爷、被指定好的未来结婚对象——是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的，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