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到的黎明》斯琦

7、第七章

　　陈航来到刑警队时，杨晨已经到了，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搗了一下他，暧昧道：“兄弟，不错啊，这两天陪着情妹妹，天昏地暗的颠鸾倒凤？还是日夜操劳？气色不错啊，整个人神清气爽，滋润得不错嘛！”

　　陈航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解释只问道：“前天抓来那人怎么样了？”

　　杨晨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道：“原机电宿舍那个？人渣流氓一个，老婆跑了无儿无女，平时就打些零工，好色好酒，每次喝醉了就到处跑去骚扰调戏女性，有伤风化被附近的派出所关了几次教育，放出来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犯罪。”

　　陈航默了下道：“怎么处理？”

　　杨晨耸了耸肩，道：“还能怎么办，关几天交些罚款呗。”

　　陈航道：“他没说他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他说干活时不小心伤到的。”杨晨疑惑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等等，他的伤不会是……”

　　陈航唇角微微一扬，赵大强不敢说伤是被人打的，想来是不想扯出他意图干的坏事，而蒙大爷也没提那事大概是不想把无瑕扯进来，可是关几天又放出去，这人渣本性难移，他住的地方离无瑕的学校又近，只怕还是会盯着无瑕的，总要把他彻底解决了才行。

　　他眸光一闪，道：“我去看看。”

　　杨晨一怔，欲言又止，一个流氓有什么好看的？

　　赵大强被关了两天了，他有伤在身，又吃不好，睡不好，身上又疼还被拘留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被派出所抓过几次，但都因为没有实质性的犯罪，只是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打伤他的人，又骂无瑕小贱人，暗暗想着等他放出去了，定然要将她办了，就算办不了她，也要摸几把占占便宜，想着曾远远看到的她那漂亮的脸蛋，还有那纤细的腰肢，鼓囊的胸部，还有那双长腿，单单臆想着就觉得全身发热起来，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以至于看到有人进来时，一时竟认不出来人就是那天晚上恨揍了他一顿的人。

　　“警……警官，我这什么时候能走啊，我这段时间都很老实了，明天干活回来就喝点小酒，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我这身上还疼着呢，真干不了坏事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出去养养伤吧。”看到来人一身警服，赵大强急忙谄媚的讨好道。

　　陈航在他面前坐下，慢慢的点了根烟，也没怎么抬头，却在帽檐下冷冷的看着他谄媚的嘴脸，他脸上还青肿着，咧着破损的嘴唇露出被打掉的空落的牙齿，獐头鼠目的实在面目可憎。

　　看着他只是抽烟没有说话，赵大强的烟瘾也被勾起，谄媚着又笑嘻嘻道：“警官，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没再骚扰别人了，不信您去查查，我绝对配合调查的，那个警官我配合调查，您可不可以赏我一根烟抽一口……”

　　陈航冷笑一声，道：“我的烟赏给畜生，也不会赏给人渣。”他缓缓抬头，冷漠看着他道：“人渣。”

　　赵大强一怔，愣了一下才认出了他，正是那晚揍他的人，登时大惊失色：“是……是你，你是警察，你……你……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

　　陈航猛的起身，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冷冷道：“我就打你了怎么样，人渣败类。”

　　赵大强避不开他的手，被他抓着头发一扯，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疼得眼泪都冒出来，嘴里却仍然不依不饶的闹道：“你打，你打，我要告你警察打人，我要去医院验伤告你。”

　　陈航冷笑道：“你去告，我的名字叫陈航，警号xxxx，你去告我打伤你，顺便说说我是怎么打你的。”

　　赵大强一怔，梗着脖子道：“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怕你的。”

　　陈航拍了拍他还青肿的脸，看到他因痛而扭曲的脸，淡然道：“那就最好，我敢做就敢认，大不了停职调查，可是等我停职调查后，可就不止是打你了。”

　　赵大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莫名的感到不寒而栗。

　　“顺便告诉你，意图暴力□□未成年少女未遂者，以强奸罪同判，最低判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

　　赵大强闻言僵住了。

　　陈航唇角上扬着，似笑非笑道：“平时有看过港片警匪片吗，里面的警察总有一些让人痛苦却又验查不出来的手段，告诉你，那不是骗人的，我知道怎么让你痛苦，但验伤时却是什么都验不出来，现在就让你尝一下这滋味吧！”

　　赵大强惶恐的看着他：“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怎么样……”

　　陈航伸手，扬唇笑道：“这里，只要我按下去，你就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大强脸色迅速苍白无血，翻身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浑身大汗涌出来，他张开嘴一张一合的，却硬是发不出一声嚎叫，只得满面狰狞的抽搐着，眼泪鼻涕齐齐流了出来。

　　*

　　听闻赵大强被捕的消息，无瑕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愉快的。

　　下午放学时，他果然没有空来接她，在微信里发了条消息让她注意安全，她便和秦真结伴一起回家。

　　以前她就住在学校附近，和秦真走读不一样，她晚上会到学校上晚自习课，而秦真则直接回家自习，是以第一次两人一起结伴坐公交车，友谊似乎都加深了。

　　“你现在住在南湾小区吗，厉害啊，那可是干部宿舍区，贼也不敢进去偷东西的地方啊，太好了。”秦真由衷的替她高兴。

　　提到这个无瑕也是满心欢喜的，小区里住的大多是退休下来的爷爷奶奶们，老人家们和气又善良，对她们满怀善意，而且退休的老人家也不用忙碌的赶去上班，平时的生活就在小区里做些运动，下棋等娱乐休闲的事情，满满的人气，和原机电宿舍的偏僻冷清不同，让她置身于一股安全的气氛里，她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还可以安下心来学习，她心里很高兴。

　　秦真又问道：“你说是你哥把你接走的，但你不是独生女吗，你哪里来的哥哥？”

　　无瑕道：“嗯，是我妈妈二婚时的继兄。”

　　秦真一怔：“二婚时的继兄？”

　　无瑕有些羞愧的无奈道：“嗯，现在的那个是三婚的。”

　　秦真很是同情的看着她，这年代虽然开放了，离婚再婚的组合家庭已经很普遍了，可是三婚就有些那个了。

　　无瑕脸色有些窘迫，道：“我妈妈二婚的继父和继兄很好的，待我就像亲生的一样。”

　　秦真点头：“看出来了。”人不好会把她这个毫无瓜葛的拖油瓶接走吗，还特意给她租那么好房子让她住，想着又问道：“那他们那么好，你妈妈为什么要离婚呢？”

　　无瑕一言难尽，关于她妈妈的这些事她都不大想提，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校门，她还特意瞟了眼那拐弯处的小道里，那里静悄悄只有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那些杀马特的混青并不在那里，她松了口气。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等车时，无瑕抬头看向以前居住的原机电宿舍楼，从这里看过去，只见光秃秃的泥石坡上，被小树林包围的一栋孤零零的楼房，就像滔滔大浪里的一个浮岛，漫天巨浪之下，很容易就会被巨浪吞没，再无踪迹。

　　想起陈航说过的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弃尸时，虽然他话里在恐吓她，可是也不止只是恐吓，如今站在局外看着那个地方，想到她就在那里独居了半年，她打了个冷颤，心里很是庆幸她住了半年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站在这里，实在是太幸运了！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她再不敢多看一眼，和秦真上车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她给陈航发了条安全到家的信息，然后又顺便问他晚上回不回来，要不要做他的晚饭？

　　陈航很快就回道，晚点会回去，但不用做他的饭，让她自己先吃了饭，好好学习。

　　一个人的晚饭，无瑕也不大想麻烦，便自己给自己下了碗面吃了，然后洗澡洗衣服，就到房间里自习去了。

　　她的理科成绩虽然稳定，但文科却不上不下，一来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烦扰着，二来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学习也就分了心，如今换了一个安全的环境学习，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全力以赴。

　　陈航是晚上八点多才回来的，平时工作忙碌下班后，他就是和杨晨等同事出去吃点东西，便回到宿舍洗澡睡觉。

　　现在多了个妹妹要照顾，他推辞了杨晨等人的邀约，开车回了南湾小区，在楼下看到居住的窗口透出的灯光，心里有些微妙，然后默默的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无瑕听到动静立刻放下作业跑了出来，看到陈航回来露出了笑容道：“哥哥，你回来了。”

　　“嗯。”陈航还没进门，就看到她很麻利的拿出拖鞋放到他脚前，怔了一下，然后又看到她风风火火的跑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端来递给他，又问道：“哥哥你吃过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哦，还没吃，你去写作业吧，我等下自己下碗面就可以了。”

　　无瑕急忙道：“那哥哥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下。”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翻着食材，又乒乒乓乓的刷锅洗碗下面。

　　陈航：“……”

　　其实他只是担心她初来乍到，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才在下班后来看看她的，并不打算在这里住，虽然两人以兄妹相称，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她也快成年，是个大姑娘了，他一个成年男人和她住在一起不是那么妥当，可是看她这幅热情的样子，她以为他会在这里和她一起住吗？

　　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倒的温水，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有种回到了几年前，父亲每次下班回来时，她就是这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时光。

　　那时他看着她跟在父亲后面转时，父亲那愉悦开怀的样子，简直就像中了大奖，得了什么稀世珍宝般，他很少看到父亲那么快乐，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如今看到感受到当年父亲享受到的待遇，他似乎理解到了当时父亲的心情，在外打拼忙碌了一整天，身心都疲惫时，回到家就有人嘘寒问暖的关心着，一杯热水一碗面，忙碌的身影，叽喳的吵闹声，是人气的烟火味，不再是宿舍里的一室冷清。

　　以前他做饭时无瑕就跟在他旁边打下手，她早就学会了做饭，下一碗面花不了多少功夫，几分钟后一碗青菜番茄鸡蛋丸子面就端了上来，看到坐在沙发上没去洗澡的陈航，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只叫道：“哥哥，面好了快过来吃吧。”

　　陈航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满满一碗卖相不错的面，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笑容的无瑕，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不过多年没见，她的厨艺进步了。

　　“你吃过了吗？”陈航拿起筷子问道。

　　“嗯，我吃过了的，你饿了快吃吧。”

　　陈航边吃边问：“晚上吃的什么？”

　　无瑕指了指他的碗，笑道：“也是这个，哥哥，面好吃吗？”

　　陈航点了点头，味道比他想象中要好：“就吃这个，你没做饭吃？”

　　无瑕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个人吃懒得做饭。”顿了顿又道：“要不哥哥，我每天多做点饭，你不忙的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吃，你忙的时候就留着给你宵夜吃。”

　　这话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本身这个建议是很诱惑人的，有人专门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吃，是家的感觉，他无法拒绝；可是他并没有在这里和她一起住的打算，他每天过来吃饭吃宵夜似乎影响也不太好。

　　但看到她满眼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又如何都说不出来，最后她便把他的沉默自动当做默许了，高兴的笑了起来。

　　等他吃了面，清理收拾干净，她又进进出出的忙碌着让他歇息一下再洗澡，陈航有些无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原本想让她去学习，不用忙活他并不在这里过夜的话，再次卡在喉咙里，看着她忙活完，才一脸高兴的返回房间继续学习后，他只得默默的走进卫生间里，热水淋在身上，一天忙碌的疲惫终于被洗去，心中涌出一股满足感，或许这样也是不错的，在这里他也有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