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一旦固定下来就再也不会改变 ...
-
睡不着啊。
我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实在是睡不着。
“水无月，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没有回应。
“说实话，他那个样子不对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了，其实我是不是可以早一点，更早一点拒绝他的提议呢？”我继续自顾自地开口，“反正他决定丢下我们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们，那我违背跟他的约定，也不用开口吧。”
“可是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还在，害怕什么呢……？”
我颤抖着捏紧拳头，“听不到啊，对于身边的人的声音，我从来就没听见过。不管是哪一个永远都没打算和我说真话，到底是我太弱了还是他们想保护我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想了。”
“但是，多少又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矛盾吧？”
“我看见了。”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最后会发现……”
“如果是那样，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们。”
“所以，”我笑了一下，“说我自私也好胆小也好，”
“和松阳的约定，就交给你了。”
说完，我也没有管水无月听没听见，起身轻手轻脚地背上刀，拉开门。
“其实什么也没说不是吗？”水无月在我身后开口道，“那就当成，他在向你求救好了。”
我转头看去，她依旧侧身背对着我躺着，好像刚刚只是在说梦话，又或者什么都没发生。
“是吧。”我走了出去。
他根本什么都没说过。
受到阻拦几乎是意料中的事情，他能把我们交到这群忍者手上，除了有保护我们的能力之外，当然也能阻止我们。
我刚走到院子，就看见几个黑色的身影落在我的前面，我对着他们甩了一下刀，凌厉的剑风在空中划过，“变化还是分身都好，忍不忍者都对我无所谓，”
这是正式的交锋，已经不是在道场了。
我疾步上前对着他们横扫一圈，“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不用了。”服部老头在面前的空地闪现出来，“松阳的弟子我给予充分尊重，”他的话音落下，人就消失不见，我堪堪反应过来用刀挡着，腹部却还是挨了致命的一拳，整个五脏就跟扭曲着要冲出我的喉咙一样，“打赢我了就让你走。”
我扶着刀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来，才一击，一击……
我喘着气把血吐出来，“你…是怪物吗？”
“连我都打不过，”他不客气地又从下上踢了我一脚，我却还是除了他的声音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我的身体摔出去几米远，沉重的落地加重了身体内的出血，可是还没等我爬起来，巨大的杀意已经笼罩得我无法动弹，我甚至看见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瞬间把我杀死的死亡模样。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我龇着牙叫出声，拼尽全力想爬起来，可是他又一瞬把脚压在我的胸口，动弹不得。
“太弱了。”他喃喃细语，“你举不起你的剑，也抓不住你要抓的东西。”
我睁大眼，好像又看见松阳无法回头的背影，他为什么没有回头呢……为什么呢……
是已经，决定好了是吗……
我猛地抓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扭，服部老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还有力气，被摆了一道跳到空中，可是我不能放手，绝对不可以放手。
口中的腥甜涌了上来，汗水混着流血辣得我的眼睛睁不开，可是除了紧紧抓着他，我没有任何办法。
到不了啊，怎么样都到不了啊，那个背影……
那个从一开始就在我前面，从来不曾回头的背影。
“老师……”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碰到了什么就张嘴咬住什么，我不知道是他疼得叫出来，还是我除了嘶鸣什么也没能做到，我只知道不管挡在前面的人有多可怕，我都要过去，一定要过去。
“松阳怎么会教出你这种学生，”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有人问，“是不是即便死，你也要变成鬼去到他身边？”
“老师……老师……”
“小鬼，战斗中失去意识是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我认可了，”我看见，没有人挡在我的前面了，
“去吧。”
我发了疯一样地狂奔，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和眼前不过五米的视线，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到了岸边我才发现没有船夫，夜半时分，四周安静得连流水声都听不见。
我叫醒了以船为家的渔夫，跪在他面前求他把我送到对岸，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趟水过去的几率有多大，我绕过河到达对面的时间又要多久。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思考。
“拜托，拜托。”我不断地在地上磕头，不让他走，也许他最后答应了，我木然地坐在船上等待着，脚一沾地，又继续奔跑。
好累，真的好累，身体告诉着我一旦倒下我就不可能再爬起来，可是大脑还在往前冲，我跑得浑身没了知觉，跑得眼里只剩下私塾的大门。
“松阳！”我朝着四周叫他的名字，“松阳！”
我还在妄想着他会和那天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叫着我的名字。
“吉田松阳！！”
可是到处都没有回音。
我感觉到有人攥着我的手腕，用力甩了我一巴掌，我睁开眼才发现，眼前哪里有什么私塾，根本一直都还在树林里穿梭着。
“你的感情，有点深过头了。”
我顺着声音回过神，惊得失了声音。
天人，那个乌鸦天人，他和梦里一样，一样映着火光，一样嘲讽地看着我。
火光，火光！
我看见不远处的夜空在烈火的燃烧下照亮云层，连月光都失去颜色，那是，私塾的方向……
“松阳！”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可是手腕又被攥住了，“放开我！”我大叫着朝他咬下去。
“啧，”他掐紧我的脖子提起来，“清醒一点，001。”
猛然袭来的缺氧使我控制不住地挣扎，听见他叫出的代号，我才想起我最开始的名字，不是阿七，也不是近藤七郎，只有一个冰冷的代号。
“你…是谁……”
他的松手带来的是大量的氧气，我忍不住伏在地上咳起来。
“我都不记得了吗？”他的乌鸦嘴好像露出了笑意，“我是你的‘爸爸’啊。”
爸爸……！
我没有办法消化这个信息，一味地否认着，“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腹部突然被一只手穿过，那一瞬间，连胃都感觉到了手上面的皮肤纹路，我震惊地看着在我眼前放大的脸，嘴里不断涌出血，意识逐渐抽离。
我…要死了吗……
我竟然……要死在这了吗……
“你的人生，是我给的，所以，你的人生，我要夺走也是应分的。”他后退两步，发出尖锐的笑声，“要好好地反馈哦，001。”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面包婆婆的家里，转头看去，只有水无月坐在我的身旁，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
她见我醒了，端过来一杯凉好的茶，缓慢地喂我喝下去，才开始说那天我走了以后的事情。
“你们几乎是同时出发的，当然，服部先生也把他们三个捶了一顿，等我们赶到河边，看见的是你已经失去意识，靠着本能求人，只是，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沉默着到了对岸，一言不发地往私塾赶，”她拿毛巾蘸了水拧干，在我额头上擦着，“后来路上，银时君摔了一跤，但是你没有等他们，我担心你，就跟着跑了。”
“差点没追上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那……你看见……”
“看见了。但是你放心，我没有受伤，也不会问。后来，我背着已经昏迷的你去找他们，理由是体力透支，他们应该没有心思怀疑，只有小太郎君还能跟我解释一句，说吉田先生被带走了。”
“……带走的意思就是……”
“他没死。”
我的眼里顿时盈满泪水，虽然他说过不轻易看见眼泪。
“知道是什么人带他走的吗？”
“好像是幕府的人。”
幕府的人，我皱了皱眉，那个自称我爹的混蛋很明显是个天人，虽然他没有说，但是私塾，很显然是他烧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幕府和天人……
我紧张地抓紧水无月的手，用眼睛询问着她说的话的真实性，她只垂下眼眸，却抑制不住眼里的恨意。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不明白，无恶不作的天人到处烧杀抢掠，而保护我们的幕府为什么没有抗争到底？那么，从入侵到现在因为反抗死去的人又算什么……被天人杀死的我的家人，又算什么呢……！
“所以，他们打算参加攘夷。”她继续说道，“七郎君……你要跟着去吗？”
我握紧拳头，“当然。”
“那你自己和他们说。”
她说完端着水盆出了和室，过了没多久，我就听见凌乱急促的步伐声，随着和室的门被用力拉开，我终于又一次看见了他们三个，恍若隔世。
“笨蛋，你这次睡得有够久。”银时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可是他的眼里却没了神采。
“没用。”高杉不知道在说我还是说他自己，听得我忍不住自嘲，谁又有用了呢……
“小七郎同学没事，真好。”嘴上这么说的桂却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他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了。
“没死掉就证明没有结束，对吧？”我抬头看着他们三个，“我也要参战。”
“胡闹！”最先反驳我的居然是高杉，“你应该知道自己跟我们不一样吧？别告诉我你蠢得连这个都忘了。”
“这不是问题。”
“这怎么不是问题！”
桂拉住他，“小七郎同学的心情我们也很了解，但是，战争不是儿戏，不能任性。”
“我没有任性，我自认没有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
“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吧……”高杉揪住我的衣领，眼里露出不知所措的悲伤，“你以为，谁还会包容你吗？”
“包不包容也不是你说了算。”
“呵，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不要以为你是男人我就揍不了你。”
我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仿佛都能擦起火花，太憋屈了，太憋屈了，我清楚明白此刻我们都需要一个发泄，于是，我揍了他一拳，他也不甘示弱地反扑上来，桂在一旁拉不住架干脆加入，只有银时，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等到互相脸上都挂了彩，银时才把他们赶出去，独自坐到我跟前。
“如果你要说什么女人不能打仗这种话，就闭嘴。”
“我不说，反正这是你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如果我们不让你去，你会怎样？”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知道想从他眼里看到什么答案，可是，我做不到坐以待毙。
“我会自己想办法混进去。”
“那好。”他开口，“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一旦固定下来就再也不会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