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异闻录》傅羽凡

31、结界

　　“诶，林伊你已经知道它在哪里了？”司空漪若惊奇地问。

　　此时距离林伊收到小志带回的情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林伊却一副已经掌握了事件全貌的样子，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去解决凶手——也就是刚刚提到过的那只墨麒麟了。

　　林伊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回答：“现在还不知道。”

　　“哈？”司空漪若疑惑了。

　　“但再过三个小时，他自己会出现。”林伊答道。

　　“你怎么知道？”司空漪若感觉自己脑袋上冒出了问号。

　　“我不但知道他会在什么时间出现，我还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林伊的语气里有一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司空漪若一脸懵懂的反应很满意。

　　“为什么？”司空漪若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

　　“因为……”林伊拖长了声音。

　　“因为什么？”司空漪若很期待这个答案。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林伊说。

　　司空漪若觉得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虽然她知道这应该是林伊式的笑话，但她还是感觉很冷，非常冷。

　　林伊耸耸肩，无视了一脸尴尬的司空漪若，转向小志说道：“剩下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了，没有报酬的除灵，只能依靠你了，小志。”

　　“终于想到向我老人家求助了？”

　　“对手毕竟是五百年以上的，超越人类极限了。”

　　“我老人家也差不多休息了十年了……少不得要活动活动筋骨，就跟你走一趟吧。”

　　“谢谢。”林伊和小志完全忽略某人完成了对话。

　　“那个……作为你的助手，没有我的事情吗？”司空漪若问道，目光中满是希冀。

　　“看家。”

　　“我是助手耶！”

　　“所以才把看家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为了让你有执行任务的感觉，我特意不锁门好了。”林伊说着，随意挥了挥手，走出家门。小志跟着飞上了林伊的肩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司空漪若一眼，琥珀色与黑色混杂的鹰眼里有着别样的光彩。

　　◇

　　望着林伊的背影，我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孤独与无助，好像眼前的男子将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我再也不会见到他。

　　他告诉我，我是所谓的‘虚应者’，我的五感优于常人，我拥有灵觉与通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灵觉或者说直觉，但我无法忽视这个感觉。

　　“小志。”我叫出声来。

　　小志有些惊奇地扇了扇翅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过来，“什么事？”

　　“你是林伊的另一个助手吗？”

　　小志的声音有些不满，“我老人家凭什么要当这小子的助手啊，应该称呼我为这个小家伙的监护人！”

　　我想起大学时候，学院门口的那座雕像，形似麒麟，独角刚健，不怒自威。

　　“也就是说，你会保护他吧？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拜你保佑我通过考试的！”

　　“啧！”这回是林伊皱着眉头，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那是。”小志的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唉，谁叫我老人家负起了当这小家伙的保姆的责任呢？”

　　“小志！”林伊的声音微愠。

　　“啊，那么，林伊就交给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安心，小志的语气虽然有些轻浮，但很有分量。

　　“对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问道。

　　“一切顺利的话，今日午后。”林伊回答。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针与分针均指向数字八。

　　“那……午餐的话，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手艺呢？”

　　“嗯，也无所谓，就尝尝吧。”林伊说着，背过身继续他的脚步。

　　“那么就像那个时候一样，约定好了，要回来吃午餐哦！”我想起了那个抉择的夜晚，冲着林伊的背影喊道。

　　从那时起直到现在，我好像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背影。

　　那笔挺修长的背影停了一瞬。

　　“……约定好了。”他说，然后与肩上的鸷鸟一同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

　　时近午时，八月的烈阳依旧凶猛，柏油的路面也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

　　林伊看着头顶的烈日，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

　　“得抓紧时间了。”林伊对着身边的小志说道。

　　“是么？我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啦，不过有什么要求我老人家帮忙的地方就说吧。”小志无聊似的回应着。

　　“首先我们需要一张地图。”林伊说着，四下看了看，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的广告栏里，正好印着一幅南都市的城市地图。

　　夏日的阳光令人心生怯意，大家都情愿呆在空调机忠实工作着的房间里。虽说是白天，马路上却冷冷清清地没几个人影，来往车辆也相当稀少。

　　而现在是周三，是工作日的上午八点，这种景象实在是太过反常。

　　“小子，有点不对劲吧？”小志察觉了这一异常。

　　“嗯，看看公交站的立柱。”林伊回答。

　　小志依言扭头。

　　果然，水泥质的立柱上被人用那种写“□□XX”的小刷子刷上了奇怪的涂鸦，像是焦炭一般的颜色。

　　“看来是烙上去的吧？”林伊问话的同时，手下不停，在手指在车站广告栏的玻璃上留下细微的划痕作为记号。

　　“是，有某个人留下了这个刻印，除非直接打倒刻印者，否则很难抹消。”小志答道，“当然，直接用蛮力抹除也不是不可以。”

　　林伊举手拦下了小志跃跃欲试的挥翅动作。

　　“没有意义，太多了。这个是北欧系统的符文魔术，叫做Oplia刻印，具有一定范围内驱除闲人的效果，若是这个符文布满全城并完全发挥效力，就不会有人愿意出门，算是由微型术式组成的大型结界。”

　　“这么说来，现在这些符文还没完全启动。”小志扭头看了看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和一些还开着门的商店。“那个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他想要一座死城，用这个大型结界短时间内把所有人锁在这座城里。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座死城无论如何都会引起外界的注意，所以必须是今天，必须是在今天中午。这个人花了很长时间留下这些布置，并且掩盖起来不让别人发现，直到今天发动。”林伊说道。

　　“有话直说，我老人家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志耸了耸翅膀。

　　“因为今天中午会有特殊的天象，你自己算一算，应该能算出来。这是咱们昆仑宗的老本行。”林伊对小志倒是不卖关子。

　　小志啪啦啦地拍打着翅膀，仿佛人类在掐指计算，片刻之后似乎得出了结果。

　　“你是说，天狗食日？”

　　“正是。”林伊点头。

　　“但这跟这个大型结界有什么关系？天狗食日一般只会出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算按全过程算，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小志仍然有疑惑。

　　“两个小时就够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无论是交通停滞还是出现一点通信故障，都是正常现象。事实上今天外面人少也有一部分是这方面的原因，日食带会有相关部门发布预警，为了避免交通事故和生产事故，有关部门会通知人们在这段时间里呆在家里或者工作单位，尽量避免外出。”林伊解释道。

　　“所以呢？”小志继续追问。

　　“所以这段时间里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没有普通人会看见，也不会有人去妨碍他。而根据我的猜测，他想做的事情，其实在一盏茶的时间里……也就是十分钟里就足够了。我现在还不确定他到底要做什么事，但我知道他需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这件事。”林伊说，“而且我能确定一点，他做的肯定不是好事。”

　　“你说了一句废话。”小志无聊地回应，“做好事才不怕人看见。”

　　“所以不管他要做什么好事，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做不成。”林伊说道。

　　“对了……那个女孩，似乎看破了我老人家的真身。”小志略一迟疑，继而说道，“其实这个变身术，我老人家用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穿。”

　　“是么……？”林伊的手指停了一瞬，然后敲击了一下面前的玻璃。

　　“就是这十个点，”林伊指着广告栏上的地图，指痕清晰，圈出了十个具体的地点。

　　“啊，那小子你要我老人家出马做什么？”

　　“摧毁，一个都别留。天狗食日开始之前要全部搞定，以你的速度应该来得及。”

　　“收到。那小子你呢？”

　　“在你完成之前，我会暗中监视，一旦干完立刻回来，你知道回程不能用飞的。”林伊的目光十分严肃，盯着小志说道。

　　“契约共鸣对吧？知道了。”小志晃晃脑袋，振起翅膀。一股疾风在它肋下形成，风力之大甚至让路旁的行道树枝叶断折，地面尘土飞扬。而小志则扶摇直上，很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了林伊的视野里。

　　林伊在疾风中岿然不动，只是望着小志离去的方向默默立了一会儿。

　　“……拜托了。”喃喃地说完，林伊脚下生风，下一刻人已化为一团黑色的虚影，向着某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