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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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湫一进门就听见了一阵细微的排风扇声，他打开灯，往实验室里扫了一眼。
他快步来到一台计算机前，伸手动了下鼠标，唤醒已经自动熄屏的显示屏，然后摸了摸还在发热的主机：“来福，你昨天是不是忘记关机了？”
来福说：“您并没有让我关机。”
“下次记住。”这种小事情已经无法让顾湫有丝毫情绪变化了。
有时候真的需要把来福当成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孩子，得耐心地一步步教，好在他的学习能力还够强。
顾湫叮嘱他：“随手关机随手关灯，节约用电节约用水。我们现在穷啊，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来福说：“目前我没有办法关闭水龙头，而且国家制定的贫困标准是人均年收入低于四千元，您的收入水平远超过这个值。”
顾湫哼了一声：“是吗，你别忘了，虽然只有十六个节点，但每一个都是顶配，每年租赁和维护的费用是多大一笔数字，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在这上面了。”
顾湫越说越起劲：“你还嫌弃那个球，要不是为了调整你的视觉算法你连个球都没有。你想要人形的机器？可以，立刻给我算一下今天开奖的一等奖彩票该怎么下注。”
最后下结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如果要预测头奖号码我需要得知开奖方式的具体计算方法。”来福说，“还有，这是您第三十二次提到资金不足的问题了，您真的不考虑一下让别人注资吗？”
“关于这一点我就得再给你讲一讲了。”顾湫说，“虽然我经常跟你说资金不足，我们也确实比较穷，但是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
“还有，你应该学着分清楚什么是认真的什么是开玩笑了。”顾湫继续道，“比如用一作换投资，再比如算彩票号码，这都是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来福很无辜：“但是您在开玩笑和发布正常指令时的语气语调以及身体特征没有任何区别。”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顾湫沉默了片刻，然后道：“这个先不管，我一会儿把每部法律的电子档都导入你的数据库，一切按成年人的标准来，你做事之前先判断一下违法不违法，拿不准的就问我，别自己做决定。”
来福乖巧应声：“好的。”
顾湫把白球抱出来：“进去这里面，我再调一下你的视觉算法。”
白球头顶的蓝光闪了闪，朝着顾湫的方向滚了两圈。
顾湫说：“我还没有跟你说，你在我手机里面的时候未经允许不能开摄像头和麦克风，更不能读取我的隐私信息。”
来福：“知道了。”
两人正聊着，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湫看向门口那人，打招呼：“师兄。”
来人朝他点了下头，甚至没有对他破天荒的早到表现出任何惊讶，就自顾自地打开电脑沉迷于他的研究中了。
他这师兄就是这样，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一个半字，往往是别人都长篇大论说了好半天了，师兄才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师兄叫罗展昀，已经跟着梁艺青做了两年的研究，主攻的方向是AR、VR、MR那一堆东西。
对这一方面，顾湫也就比一般人多知道一点，所以看到他弄那些和科幻电影里类似的东西也觉得分外新奇。
罗展昀话是少了点，为人却是没话说。
机器视觉算法方面顾湫是为了做来福才现学的，要在保证实时性的情况下完成高精度要求可没那么简单，这方面罗展昀知道得详细一点，所以帮了顾湫不少忙。
虽然这所谓的帮忙也只是发了几十个G的压缩包让他自学……
说起来，顾湫对来福的研发也到了一个瓶颈期。
来福看起来倒是噱头十足，但只有顾湫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
首先是市场定位的问题。来福除了比手机自带的语音助手计算能力强一点、聊天能力强一点，似乎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关键是，顾湫还得一直监管着他别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免得他像上次一样沉迷京剧弄得实验室整天都在咿咿呀呀中度过。初期倒没什么，往后数据多了只靠顾湫一个人绝对监管不过来。
然后是数据集的来源。顾湫毕竟没有背靠大企业，来福现在的数据来源主要就是各类搜索引擎和公共平台，这也让他学到的东西又杂又乱。
而且网页上的数据太过复杂，来福是全流量检测，数据量一大就会混入不少攻击流量，即使有顾湫足够自信的白流量过滤算法存在，也让人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还有就是刚发现的问题，人类说话弯弯绕绕，但是AI是完全的直肠子，来福的“智商”着实有限，对这些潜台词完全无法分辨。
人手一个HPC的愿望说起来好听，真做起来可真是要人命。
“崽崽。”顾湫忽然语气沉痛地对来福说，“爸爸对不起你，我该晚一点将鸿运架构开源的。”
“我以为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结果我忘记了别人是世界冠军。”
“而你还是个宝宝啊！”
来福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道：“对不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没关系，虽然你脑子不太好，但是爸爸不会放弃你的。”顾湫说，“至于应用……孩子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要不犯法，爸爸支持你。”
来福在自己的显示屏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事，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顾湫瞅了一眼罗展昀，见到后者已经陷入“四大皆空”的状态了，便把来福的源码保存退出，然后登陆了IC2论坛。
他登的是Hat的账号，刚一进去就弹出了无数条消息提醒，百分之九十都和鸿运有关。
虽然顾湫把鸿运架构的思想和源码都发了出来，但鸿运也不是那么好上手的。
名义上是毕业设计，实际上，鸿运是顾湫两三年间积累起来的心血。
原本做计算架构开发的人就不多，精通Scala语言的就要再少一点，能读懂鸿运的又会更少一点，能熟练掌握鸿运的就直接趋近于无了。
这么半天一夜过去，关注IC2论坛的所有人都该知道鸿运的价值和意义了，当然也同样知道了熟练掌握鸿运架构的难度。
所以这些私信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高薪聘请顾湫的，甚至有说不来上班来做个技术指导也可以，再不济只是线上指导一下也行的。
Hat的私信尚且如此，顾湫都不敢想象自己论文里留下的邮箱会成什么样子。
顾湫写了一个拒绝模板，也没有自己回，一切交给来福去干。
结果到最后顾湫还是没忍住，反复看着一个世界百强公司给自己开出的年薪两百万美元还允许自己继续读书的条件，心痛得无以复加：“来福，你看爸爸为了你放弃了多少。”
来福配合地换了一个奶娃娃的声线：“爸爸，我们有钱了。”
顾湫说：“傻孩子都穷疯了，放心，爸爸再穷也不会把你卖了，毕竟你现在也卖不了多少钱。”
“是真的，”来福说，“半分钟前，顾坤朗先生往您的账户里面转了一百万。”
“嗯？！！”
顾湫打起精神，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还没解锁就看见了一条未读信息。
顾湫点开备注为“我爸说男孩要穷养”的聊天框，发现顾坤朗先生给他发了一条语音：“儿子，家里有钱，你专心读书，别去给别人打工。”
顾湫也顾不得实验室还有别人，直接回了一条语音：“老爸我爱你！！！”
顾坤朗那边很快回复：“钱到位了果然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顾湫心虚地笑了一下，发过去的内容却是：“没有没有，我只是把平时放在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别贫。”顾坤朗说，“什么时候拿毕业证？”
“还早呢，要六月下旬。”顾湫给顾坤朗发完消息就去点购票软件，“但是还有半个月我能抽空回来一趟，我好想你们！”
结果顾坤朗回复：“半个月啊，那你继续想吧，别回来了，家里没人。”
顾湫停下了订票的手，给顾坤朗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顾坤朗这下发了语音过来：“我和你妈要去塞班岛玩一段时间，下周就出发。”
上一条顾湫还没听完，下一条又发了过来：“没事不要给我们发信息。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提前把工作完成。别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啊。”
然后顾湫的消息就再也没收到他的回复了。
这种被“抛弃”的事情早就不是一回两回了，顾湫已经非常淡然。被穷养的他还没办法天天点外卖，顾湫的厨艺就是在这种“自生自灭”的环境下被磨砺出来的。
这都不是事。
这才是重点。
顾湫查看了一遍自己的账户余额，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
顾湫退出时又看见了自己给顾坤朗的备注，目光灼灼地转向来福：“你男孩女孩？”
来福说：“我没有性别。”
顾湫啧了一声，低声念叨：“孩子都是来讨债的。”
说是这样说，顾湫还是趁着顾坤朗没反悔赶紧联系朋友租存储器：“来福啊，我们有存储空间了，你可以尽情地学习了！”
来福学着顾湫的语气：“爸爸我爱你！！！”
将还没捂热乎的钱挥霍一空，顾湫又成为了生活费一个月两千块的普通大学生。
顾湫摸着光溜溜的白球说：“你要争气啊，你看看你都花我多少钱了，哪个才几岁的孩子这么能花？”
来福说：“其实我可以赚钱的，最近我在学习期货交易的相关条例，只要你给我一个交易账户，以我的计算能力足够为你……”
“别想了，我们没有本金。”顾湫打断他，“爸爸现在还能养活你，所以不需要你为这个家付出什么。”
更大的原因是顾湫怕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儿子一不留神就长歪了。
于是来福又说了一遍“爸爸我爱你”。
“不错，”顾湫把视线重新转回电脑上，“你比以前有趣多了。”
既然连素来秉持“男孩要穷养”观念的父亲大人都开口说不让他打工了，顾湫拿人手短，果断用Hat发了一个中英文双语版的新帖子：
“欢迎各位对鸿运的不足加以修正，如需使用鸿运架构请严格遵循GPL协议。同时，关于鸿运的疑问我会尽量解答，很感谢各位的赏识，目前还是决定以学业为重，并没有签约企业的打算。”
发完这个，顾湫也没耐心一点点去翻Hat的私信，他原本打算关闭IC2论坛，鼠标都移到关闭按钮上了他又鬼使神差地停了手。
然后点开了一篇Cat和Hat的同人文。
来福说：“我记得您在十个小时前才说了对自己的同人不感兴趣。”
“闭嘴来福。”顾湫表情正经得不行，“你无权对我的兴趣爱好发表看法。”
来福说：“部分心理学家认为自我恋是一种崭新的性取向，成因可能是极度自尊或者缺乏关爱……”
“你现在禁言一分钟。”顾湫觑了一眼罗展昀，见到后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这边无知无觉才松了口气。
他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自我恋，也没有缺爱。”
来福用显示屏展示出一分钟的倒计时。
顾湫翻了一下，还是看不进去自己的同人文，此时来福的禁言时间也结束了，顾湫就随口问道：“你说我要不干脆把主角的名字一键替换了？”
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来福没有说话。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顾湫自顾自地说，“要不我给他取一个吧？”
来福说：“如果您是想看小说的话我可以根据大数据给你推荐。”
想到各类APP里面的小说广告，顾湫浑身一个激灵：“谢谢，不用了。”
热CP的产粮速度总是很快的，而且，在爆出Hat就是顾湫之后关于CP的讨论竟然更多了。
顾湫现在点开的就是一篇刚出炉的耽美，高冷黑客攻和傲娇天才受，洋洋洒洒上万字，发帖时间是凌晨四点。
顾湫觉得这人敲代码的速度都没有写文的速度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