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渣渣凯

2、第 2 章

　　第二章

　　傅柏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刚在餐桌落座。

　　他亲手煎的七分熟牛排，现在看来有点儿浪费了。

　　开车从公寓出发，到她的学校，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三号门炽亮的路灯下，女人一袭张扬红裙，跟周边散着油烟的小吃摊格格不入，她对面站了个运动风的男生，两人似乎在说话，隔着不远的距离，傅柏能看出姜笙脸上的不耐。

　　他忍不住扬起一侧眉梢，按了下喇叭。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姜笙也没看男生什么脸色，径直绕过他朝那辆骚包的卡宴走。

　　“你迟到了五分钟。”

　　坐进车里，姜笙边扣安全带边没什么表情说。

　　傅柏轻嘶一声，视线侧移，注意到男生还痴情地站在原地，望妻石一般直勾勾地往这边看。

　　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蠢蠢欲动起来。

　　他勾住姜笙的下巴，上身靠过去。

　　唇齿相接，姜笙没有拒绝，甚至还迎合似的抬腕勾住他的后颈。

　　如此香艳刺激的场景，落在一窗之隔外的男生眼里只有刺痛。

　　他略显失落地移开视线，无声退场。

　　不算长的一个吻，姜笙并没有动情，离开的时候甚至有点嫌恶地蹭了下唇:“果然，不专注的男人是没办法让女人爽的，傅医生今天的吻技很差。”

　　傅柏倒不生气，他长手搭着方向盘，干净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勾唇笑得玩味。

　　“我觉得……姜小姐的吻技很好。”

　　姜笙抬眼乜他。

　　傅柏眼底的笑意却越发浓郁起来，他心情颇好地踩下油门。

　　不多时，车在一家西餐厅停下。

　　悠扬的小提琴曲缓缓倾泻，餐厅装潢极具格调，从落地窗向外望去，波光粼粼的江景尽收眼底。

　　“两份波尔多酒鹅肝批，一份红菜汤，一份蔬菜沙拉，再开一瓶红酒。”

　　点完菜，傅柏把菜单递还给应侍生，“先就这些吧。”

　　直到侍者离开，傅柏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对面的姜笙身上，才发现她正一瞬不错地盯着某处出神。

　　他循着她的视线转头，却见斜后方一处圆桌上，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在愉快地共进晚餐。

　　女人只露个背影，倒是男人，因为角度原因，暴露出了整张侧脸。

　　傅柏饶有兴致地扬了下眉，“要不要去跟你的裴老师打个招呼？”

　　姜笙斜眼睨他，端起水杯轻抿一口，没说话。

　　傅柏笑笑，抬手招了服务生，低语几句。

　　服务生点点头，又离开。

　　姜笙无聊看外面灯火璀璨的夜景，淡漠的桃花眼显出些许落寞。

　　若不是应侍生端上一盘不属于他们的绿色蔬菜沙拉，裴言可能整顿饭都不会注意到姜笙这桌。

　　隔着一方曲形圆台，几盆绿植，裴言看到了有一搭没一搭抿酒喝的姜笙和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歪了下头，挑衅似的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裴言皱了下眉。

　　察觉到他面色不虞，叶琳舒停止交谈，转头。

　　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傅柏？

　　傅柏明显也注意到了她，浅勾了下唇，笑意不达眼底。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姜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耳畔传来餐碟碰撞桌几的细微响动，她才缓缓回过神，看向面前精致可口的菜肴。

　　“陪我去和我的大学同学打个招呼？”

　　姜笙慢半拍抬头。

　　“走吧。”

　　傅柏牵起她的手。

　　察觉到傅柏心思的时候，姜笙已经没办法拒绝了，只能任由他牵着走到裴言那桌。

　　“叶小姐，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叶琳舒眉心浅跳，却还是强装镇定淡笑着打招呼:“是啊，好巧。”

　　她转头看向裴言，“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傅柏。”

　　“你好，裴言。”裴言端着酒杯起身，回应他刚才那杯酒似的仰头饮尽了杯中猩红色的液体。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姜笙。”傅柏长臂揽住姜笙的肩膀。

　　姜笙面上带笑，指尖却掐着傅柏的腰暗暗使劲。

　　傅柏吃疼，空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俯首轻言:“乖。”

　　他尾音缱绻，似情人间的低喃。

　　可姜笙知道，傅柏这个人，面上有多风流，私下就有多危险。

　　偏偏她不怕他。

　　因为疯子不会畏惧同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先生还是我女朋友的老师吧？”傅柏很轻地笑了下，似感慨又似嘲讽道:“真巧。”

　　裴言看了眼姜笙，她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看在这么有缘的份儿上，要不要一起拼个桌？”

　　此话一出，三个人齐齐望向他。

　　姜笙指尖微微泛白，如果不是旁边有裴言，她一定会把这杯酒泼傅柏脸上，让他知道知道惹怒她的后果。

　　时间静了片刻。

　　傅柏又淡笑着举了举杯，“开玩笑，别当真，两位用餐愉快。”

　　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傅柏照旧去拉她的手，姜笙却不动声色撩了下鬓角的碎发。

　　他的手落了空。

　　傅柏盯着指尖愣了两秒，末了，无奈似的摇摇头。

　　余下的整顿饭时间，姜笙拒绝交谈，傅柏几次三番开口，换来的却是她明目张胆的无视。

　　最后，他甚至连进餐的食欲都没有了。

　　银制刀叉跟瓷盘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姜笙终于抬眼，可也只是淡然一瞥，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牛排上。

　　“姜笙，你不会喜欢上裴言了吧？”高脚杯里猩红色的酒液随他轻扭腕骨的动作微微振晃，想起刚才她的冷漠，傅柏忍不住轻嗤一声:“一见钟情？真是可笑。”

　　“好奇害死猫。”姜笙勾了下唇，眸底依旧是毫无温度的冷，“别再因为你那可笑的占有欲试探我的底线，坏了我的计划，傅柏，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傅柏轻啧一声，“疯子。”

　　“谢谢。”

　　姜笙扬眉，跟他轻碰了下杯。

　　许是今天心情太过糟糕，姜笙多喝了几杯，脑袋有点儿晕，以至于傅柏提出去他的公寓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裴言比他们晚一些，出餐厅的时候就见姜笙被男人扶上了后座。

　　夏夜的风带着白日里的余温，吹得人心口生燥。

　　他抬手松了颈间两粒纽扣。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叶琳舒搭上男人的胳膊，“走吧。”

　　两人都喝了酒，回去是叫的代驾。

　　裴言略显疲累地靠进椅背里，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

　　夜风通过微敞的车窗灌进来，吹乱了男人额前的碎发。

　　心情也跟着乱糟糟的。

　　“你那个同学……”

　　“头晕的厉害吗？”

　　车厢内的两人同时开口。

　　裴言愣了下，放下额角的手，“还好。”

　　“我那个同学……说同学也称不上，我们只在大一同班过，后来他转去学了心理学，大家也就再没有交集了。”

　　“心理学？”

　　见他眉心浅拧，若有所思的样子，叶琳舒莫名兴奋，继续道:“其实他这个人私生活挺乱的，大一把人家女生肚子搞大还不负责，转专业后也是花边新闻不断，导致哪怕不同专业了也经常能听到别人讨论他。”

　　闻言，裴言眉心拧得更深了。

　　“他后来好像听从家里安排娶了一个白富美，现在离没离就不知道了，哦，他开了一家心理诊疗所，前些日子有老同学光顾偶然碰见，还发了朋友圈。”

　　裴言越听心越沉。

　　私生活混乱的浪荡子，结过婚，是否离异不清楚。

　　姜笙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大概是心中有思虑，裴言连车什么时候在叶琳舒小区门口停下都不知道，还是她的出声提醒才让他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回神。

　　“裴言哥，你……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我给你泡杯蜂蜜水醒醒酒。”

　　昏黄的灯光暧昧，女人脸上泛着霞粉。

　　车内前视镜里投来一道探究的目光，裴言微侧脸，恰好对上驾驶座上司机瞄过来的眼神。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不便打扰，代我跟伯父伯母问好。”

　　等黑色辉腾彻底融入夜色，叶琳舒沉下脸，赧然跺了跺脚。

　　尚未进家门就接到母亲的关心电话，第一句果不其然问的是今天约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想起晚上餐厅里的偶遇，叶琳舒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败完了。

　　“怎么回事？”叶母声音瞬间拔高两度，“你又挑三拣四什么？我费多大力气给你牵的线，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只能给人家当后妈了你知不知道？！”

　　叶琳舒受够了母亲动不动就把罪责推给她的嘴脸，“到底是我挑还是你不把我当人看？四十岁的中年秃头男也给我介绍，看人家有几个钱就巴巴地往上贴，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儿？！”

　　一通吼完，叶琳舒直接挂了电话。

　　开门进屋，她连鞋都没换径直把自己扔进沙发。

　　茶几上的手机发出来电提示的乐音，一声接着一声，吵得她心烦气躁。

　　“有病吧！”

　　捞过手机，是一通来自上上一个相亲对象的电话。

　　某个证券公司的总经理，收入还可以，就是人长得过于富态了。

　　叶琳舒稍作调整，滑到了接听键。

　　“喂，谷晟哥。”

　　“琳舒妹妹，吃饭了吗？”

　　“没呢，刚下班到家。”

　　“是这样，你之前不是想看那什么歌剧吗？刚好有个朋友找我办点儿事，送了我两张票，午夜场的，你看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看个歌剧？”

　　叶琳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上却依旧客气:“哎呀，时间会不会太晚了呀？”

　　“不晚不晚，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叶琳舒话都还没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男人，说到底都是好色之徒。

　　叶琳舒长吐一口浊气，把手机页面切到和裴言的聊天界面。

　　两人是一周前才加上的好友，聊天框的信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大多数还是她主动找话题。

　　要不是这个男人太符合她的择偶标准，她才懒得费那么多口舌。

　　可从今天约会的效果看，怕是这场相亲也要黄了，她无奈轻叹一息，起身去洗手间补妆换衣服。